“猛男已至泗上!”
“猛男已近逼陽!”
“大吳猛男至矣!”
隨著江陰邑那些極具特色的船只路線抵達,諸侯的探子們都是跟著運動,消息一道道地傳出去,宋國境內幾個大城,都是議論紛紛。
前所未有的,因為一個突然蹦跶出來的野人頭子,攪得全國心神不寧。
“猛男已至泗水,今有凜然大義,吾愿追隨大義,非追隨猛男也!忠肝義膽,敢為烈士,就在此時——”
夏城,一個燕國武士猛地拔出佩劍,在手掌中一劃,然后糊在了自己的臉上,一道道血痕,用極為夸張的沖擊力,震懾著周圍的宋人。
“燕人無禮耶?燕人不知義耶?!燕人當歌,慷慨當歌!”
又是一人拔劍,猛然一劃,血痕畢現。
周圍路過的宋人還有其他國家的商賈,都是震驚不已。
卻聽又一個燕人高呼:“倬彼云漢,昭回于天——”
話音剛落,幾十個燕人從食肆之中走了出來,齊聲應和:“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
這原本是周天子向老天爺詢問,為什么要降下大旱災。
只是,這些燕國武士,顯然活用了周天子的祭告之語。
周圍宋人聽了,有的惱羞成怒,有的則是羞愧難當。因為回答“倬彼云漢,昭回于天”的那句話,意思是為什么要把災禍降臨在無辜的人身上呢?
燕國人在夏城這么唱和,然后還要舉大義迎接吳國猛男,這就是公開場合打宋國的臉啊。
在燕國武士們看來,如果不是宋國無理取鬧不講道義,怎么會有戰爭呢?這是宋國強行把災禍,降臨給了逼陽國的無辜之人啊。
偏偏宋人還無法反駁,羞愧到了極點,自然就是憤怒。
然而再怎么憤怒,燕國武士這種動不動就給自己身上劃兩刀的行為,著實讓宋人不敢上前理論,更不要說教訓一下。
一時間,燕國武士組團游街,一個個臉上掛著數道血痕,狂暴的煞氣,讓宋人紛紛側目,只能目送燕國武士離開夏城前往逼陽國。
而此時,李解正在船頭劃拉著一把新制的佩刀,船隊很快就要抵達逼陽國附近,泗水兩岸,已經出現了大量的騎士。這些騎士遠遠地張望著,不斷地清點著南方來的船只數量。
只是,江陰邑改造的船只有點特殊,從吃水上來看,根本看不出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李縣長站在船頭挽了個劍花,正想裝逼呢,結果手滑了一下,佩刀掉水里去了。
這是一把上等寶刀,肯定是不能作假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造型又如此的特殊,一看就是好東西。
再說了,吳國寶劍天下聞名,作為王命猛男江陰子的李解,在外國人看來,怎么可能搞一把垃圾裝備在身上?
李縣長此刻內心在滴血,有心脫了衣服跳下河撈吧,這么多國際友人看著,實在是丟人。
想了想,李縣長索性在船頭用匕首刻了一道痕跡,然后扯著大嗓門道:“泗水之神欲借寶劍一觀,少待便還劍于此。”
兩只鱷人一輛懵逼,看著船舷上的刻痕,心說老板我們雖然讀的書少,可你不要騙我,泗水之神還嫩還回來?
“首李,這劍掉落水中,還是趕緊撈起來吧?”
“怕什么?!不是做了記號嗎?”
“可是…可是船還在前行啊。”
“你他娘的還懂事物是不斷運動的?要不要你來教育老子什么叫做相對運動相對靜止啊?我他娘的讀過大學的好不好?閉嘴。”
“哦。”
圍觀的國際友人也沒搞明白吳國猛男這是玩得哪一出,可是,那是貨真價實的猛男佩劍啊,絕對的上等利器,就這么不要了?
更有離得近的,聽到了李解的話,頓時哈哈大笑:“刻舟如何求劍?劍為泗水君得矣。”
然后更多的人過來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那人就連忙說了一通,頓時泗水兩岸都是此起彼伏哄笑聲。
李縣長淡定的很,站在船頭,不慌也不忙,仿佛剛剛丟了佩刀,也沒什么可惜的。都說了是泗水之神要借過去看看,要還得嘛。
此時的泗水水位相對較高,就算剛剛要下水去摸,也不容易,李解也不在乎少了一把刀。
武器就是純消耗的玩意兒,丟了一把,他可以再打一百把出來。
此刻,泗水之畔,逼陽國國君逼陽子妘豹已經帶著隊伍在岸邊迎接。陸續有兩岸的好事者,把剛才李解佩劍落水之事,告訴了在等候迎接的人。
聽說李解在船上刻了個標記,然后也不去打撈,說是一會兒泗水之神就會把佩劍從原地送回,整個迎接隊伍的人都是懵逼了。
啥意思?這尼瑪啥意思?
那些北方來的“義士”們頓時臉都垮了,尋思著這吳國猛男,難道真就只是一個野人頭子?要不然怎么這么智障?
一時間,迎接的隊伍都安靜了不少,時不時有竊竊私語,也沒有之前的慷慨激昂。
不過很快,隊伍又熱鬧起來,因為江陰邑的船隊,越來越近。
看到規模浩大的船隊之后,逼陽子妘豹頓時大喜,他早就讓人跟著李解一起前往江陰長長見識,然后真的長了見識。
別的妘豹不敢說,但財力物力,江陰邑絕對雄厚。
要不是狗日的宋國又要來打一場,他早就帶著人南下歸附了。他現在是猛男的朋友啊,買一點“赤霞”不得打個九折?
祖先有漂亮衣服穿,多有面子?
至于祖業,歸附吳國之后,香火又沒斷,這吳王難道還能少了爵位官職?吳國的大夫,可比逼陽國之主強多了,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李君——”
風乍起,妘豹美髯微動,神色很是高興,小跑上前,到了泗水之畔的碼頭,然后靜等著李解上岸。
“妘君少待,適才借寶劍于泗水君一觀,時辰已到,卻未見泗水君還劍而來,李某親自去催促一番。”
言罷,李解大庭廣眾之下,就脫起了衣服。
一身肌肉讓不少前來圍觀的婦女都是兩眼放光,都是好肉啊,跟牛一樣健壯,一看就是很能干的那種。
好些老熟于房事的婦女,情不自禁擦起了口水,便是想著倘若戰事結束,也好跟猛男相約于城門,林間田間,都是可以的。
噗通一聲,就見李解縱身而下,流動的泗水中,頓時泛起了水花。
岸上眾人都是目瞪口呆,臥槽,這也行?
連妘豹都懵了,這真能撈回來,他把劍給吞了!
李君胡鬧!
只見流水攪動,水花四濺,不多時咕嘟咕嘟冒泡,然后嘩啦一聲,一條粗壯的胳膊緊緊地抓住了一把寶刀,從水中躥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泗水君真是好客,說是要留李某對飲三百杯,奈何公事在身,不得不歸啊。可惜可惜!”
咣當。
寶刀扔到甲板上,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絕對是金屬武器,絕對不是水里的爛木頭或者石頭。
雙手一撐,李解縱身而起,抓著船舷跳了一下,穩穩地站在甲板上。然后撿起寶刀,手指輕輕一彈,叮…
那脆響離得近者,都覺得十分悅耳。
“泗水君還算守信,待戰事結束之后,再來拜祭。”
言罷,李解大搖大擺地披上了一件大氅,略作擦拭,光著腳就握著刀朝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