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天空就如同是被一層黑幕布所壓,黑壓壓不見一點光亮,街道上面風聲呼嘯,四下里伸手不見五指,值此之時,城中往往有雞鳴狗盜之徒,更是容易走水的時候,只是衙門里面也沒有派遣出來什么人,反倒是杭州城的百姓們非常警惕,聽到了蘇陽的腳步聲走來之后,宅院里面會有人咳嗽兩聲,示意未睡,讓小偷前往其他家里。
“咳咳…”
前面的宅院里面也有人咳嗽了兩聲,蘇陽忍不住就頓住了腳步,對著宅院里面高聲說道:“老人家,你氣弱,就別跟著湊熱鬧了,小偷聽到了你的聲音,只怕會變成強盜。”
盜門里面就有一種人,慣會聽聲,聽到里面的聲音體虛氣弱,或者年邁,就會沖上門去,當著人面來搜羅財物。
里面的老頭聽到蘇陽聲音,在里面不發一言。
“有空就在家里養條狗吧。”
蘇陽勸道。
狗能看家,并且機敏,往往極遠之處,極細小的聲音,都能夠被狗所知,狗叫之后,小偷們多半會避而遠之。
并且一犬吠影,百犬吠聲,一個地方的狗若是多了,雖然會吵了點,但若有外人在那里走動,狗叫聲不絕,自然會有人出門查看,小偷也會避而遠之,不敢造次。
給這個老頭說了這句之后,蘇陽便向著前面不遠的宅院而去。
這并非是蘇陽的家,而是織女在杭州城里面暫居的宅院,今夜就在陸家府上,蘇陽遇到了羅剎鬼王,這等事情自然要給織女,百花仙子這兩位好好說說,彼此商量一下,畢竟得罪了這樣的一位仙神,倘若沒有一個對策,等到對方找上門的時候,蘇陽就要吃大虧了。
“咚咚咚…”
走在宅院之前,蘇陽伸手敲門。
不過片刻,這個大門便打開了,自里面出來的是一個丫鬟,看年齡十四五歲,一臉天真,看到蘇陽之后,問道:“你是誰,你找誰?”
“我來找織女娘娘,百花仙子。”
蘇陽看著小丫鬟,笑著說道。
“你是誰啊?”
小丫鬟看著蘇陽又問道。
上一次蘇陽來到這里的時候,是溜門撬鎖,悄然的走到了織女的閨房里面,并不被這些丫鬟們所知,因此看著蘇陽,在她眼中只是一個陌生人。
“蘇陽。”
蘇陽老實的報了名字。
聽到蘇陽報了名字,小丫鬟才轉過頭去,傳音詢問之后,將這大門給蘇陽敞開,請蘇陽進入屋內。
在這房間里面,并沒有百花仙子,唯有織女一人,手中拿著針線,正在一心一意的繡花,看到蘇陽進來,織女也僅僅只是抬了下眼,便又低頭繡花。
蘇陽打量織女,只見織女一身紅裳艷艷,如錦如云,如火如荼,僅僅坐在那里,便給整個房屋添了色彩。
織女不說話,蘇陽也就一時沉默,兩個人只見原本就有一些尷尬,此時靜謐下來,蘇陽坐在那里絲毫不動,織女一心一意繡花,兩個人在沉默中,逐漸升起了一種曖昧難言的氣氛。
“你怎么不說話?”
織女放下針線,看蘇陽問道:“你若沒事,便回去吧。”
那一夜兩個人爭執,吃虧的是織女,沾光的是蘇陽,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今夜蘇陽忽然來訪,織女本不想見,是怕蘇陽有要事,這才讓蘇陽進來的。
“織女娘娘姿容絕代,如同天上日星耀眼,人間鸞鳳罕見。”
蘇陽由衷夸贊道:“適才一時看呆,請勿見怪。”
天上日星,人間鸞鳳,蘇陽剛剛學會的詞連忙就用在了織女身上,可見跟拍馬屁的人長相處,能夠懂得如何哄女孩子。
織女聽蘇陽的話,并不應答,略微沉默之后,方才問道:“你可有正事?”
“有,有。”
蘇陽連忙說道:“今夜來找織女娘娘,全因我碰到了羅剎鬼王。”
蘇陽將今天晚上的一切全然說了,由柳絳仙說讓蘇陽前往陸府查看關乎九天玄女的消息開始,而后為陸家夫人畫像,最后就是被羅剎鬼王識破了白蓮教主的身份,而羅剎鬼王此時正在壓制地氣,一時半會兒不能脫身。
果不其然,在蘇陽說到了羅剎鬼王的事情后,織女的神情立刻就變了,聽著蘇陽將事情全都說完之后,更是眉頭緊蹙,說道:“今日是他要壓制煞氣,為了逆亂二十四氣,而倘若他起了身,那就太危險了。”
蘇陽自然是知道風險所在,看著織女,說道:“正是因為知道危險所在,我才來找織女娘娘,此事可是娘娘拖我下水的,現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織女聞言,原本滿腹擔憂此時化為白眼,說道:“此事關乎你的夫人董雙成,和我可沒有什么相干的。”
織女只是告訴了蘇陽,董雙成有麻煩,蘇陽自愿跑到了杭州,一直待到這里,這羅剎鬼王不僅是蘇陽的麻煩,也是董雙成的麻煩,是百花仙子的麻煩,而從頭到尾,都不算是她織女的麻煩。
蘇陽自然知道這一點,聽到了織女所說,嘿嘿一笑,四下打量,問道:“今夜怎么不見百花仙子?”
織女偏過頭去,說道:“她前往芙蓉城了。”
芙蓉城是仙家之地,地處神秘,蘇陽所知芙蓉城的消息不過是當初芙蓉城主瓊姬和董雙成在一起飲酒之時,坑了董雙成,以及這芙蓉城和魑魅城達成了聯姻。
“她去芙蓉城做什么?”
蘇陽詢問道。
織女默不作聲,沉默一會兒后憂心問道:“你說那個李東金到了陸家府上,倘若是羅剎鬼王一時起身,他手中隕鐵長槍回到羅剎鬼王之手,豈不就讓羅剎鬼王騰出手了嗎?”
織女以為,在蘇陽離開的時候,應該順帶將李東金帶出來,免得他手中異寶重新落入敵人之手。
這羅剎鬼王若是騰出手來,對蘇陽的報復必然極其猛烈,如此才能泄他被蘇陽愚弄的仇恨。
“李東金的師傅是靈隱寺的大禪師,是在世羅漢。”
蘇陽說道:“李東金的安危,自然有他師門看著,就在這杭州城內,本空禪師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的弟子栽在那里。”
看到李東金到了現場,蘇陽起身離開,也是在逼迫本空禪師動手的意思,這一個在世羅漢倘若能站在蘇陽這邊,那么蘇陽的勝算就大大加強了。
織女聞言默然,抬頭看著蘇陽,說道:“此事我擅自把你牽扯進來,是我不對,不如你就帶著錦瑟離開這里吧,剩下的事情,我自然會妥善處理。”
蘇陽聽織女的話,立時就察覺到了情況有異,目光盯著織女面孔。
織女目光和蘇陽對視,而后低下頭去,對蘇陽說道:“玄女姐姐留下來的靈符,能夠封鎖羅剎鬼王,只是這符篆已經落在了羅剎鬼王之手,現在玄女姐姐也是一直聯系不到,只怕是兇多吉少,杭州城已經成為了一個大漩渦,你修為尚未大成,繼續呆在這里,只怕兇多吉少。”
九天玄女留下來的靈符被羅剎鬼王拿了?
蘇陽聽聞此言,也頓覺不妙,九天玄女娘娘留下來的靈符,應該是她在百多年前就留下來的暗手,專門為這一天而準備的。
“董雙成的事情,本就是她委托我的,我在這杭州城里,也定為她辦成。”
織女對蘇陽保證道。
蘇陽聽織女的話,目光從織女的臉上落在了地面,心中默默盤算。
“倘若將你類比常人,羅剎鬼王的體量就如同一個大象,你和他之間力量有差,這是修行時間所致,我相信,擁有牛郎星的你,只要潛修幾年,成就必然不可限量,遠遠在他之上。”
織女瞧出蘇陽還在猶豫,便將兩人之間力量差別直白的擺出來,想要勸蘇陽放棄,暫且離開杭州。
蘇陽抬頭看著織女,瞧著她眼眸里面的憂心,不由一笑,問織女道:“大象的力量這么強,為何被人套上了繩索,就老老實實的跟在人的身邊呢?”
織女聽蘇陽這么說,蹙眉說道:“這是自幼馴化,習慣使然,羅剎鬼王可不是套著枷鎖的大象。”
蘇陽搖搖頭,看著織女那絕代的面孔,說道:“他不是那個套著繩索的大象,我們是那個套著繩索的大象,這個繩索就像是一種思想,一種習慣,一直拴著我們,只是我們不自覺,所以就僵化了。”
織女聽蘇陽的話,目光迷茫,不知蘇陽所說何意。
蘇陽伸手抓著織女肩膀,讓織女坐在椅子上面,站在她的身前說道:“這是我們的慣性思維,我們下意識就覺得,必須要有九天玄女的五道靈符,才能夠對付羅剎鬼王,沒有了這五道靈符,我們就什么都做不成了,玄女的預言或許準,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已經有了偏差,在她預言中的真龍天子陳宣,現在是我的階下囚,所以,我們單一的線性思維,在這時候肯定要吃虧。”
織女點了點頭。
預言只是許多未來之中的一種,并不一定十分準確,而修為越高的人,在預言的時候會更加準確一些。
“遠飛者當換新羽,善筑者先清舊基。”
蘇陽看著織女,認真說道:“現在我們不要九天玄女留下來的老皇歷,我們放開思想,從而來擺平這個羅剎鬼王!”
五道靈符落入到了羅剎鬼王的手中,反而是讓蘇陽清醒了,過去他一直都在思考九天玄女留下來的東西,忽視了太多的東西,現在沒有了五道靈符,也讓蘇陽的思路跳出了這個局限。
“可是,沒有靈符,我們怎么封禁羅剎鬼王?”
織女聽蘇陽的話,感覺犯難。
“靠我!”
蘇陽看著織女,認真說道。
“哦?”
織女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