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個唐僧畫風不對啊
“老大，快看，唐僧，唐僧誒！”
與此同時，老黿（yuán）體內，駐地皇城，位于玉心臺的天驕聯盟上下，也發出歡呼聲。
輪回者們稱為的老烏龜，學名叫做石丘防御者…呸，叫做黿，現實中還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
當三藏來到岸邊，放射出佛光時，河水頓時翻涌，五心向上的老黿浮了上來，昂首吟道：“方頭神物非凡品，九助靈機號水仙。曳尾能延千紀壽，潛身靜隱百川淵。翻波跳浪沖江岸，向日朝風臥海邊。養氣含靈真有道，多年粉蓋癩頭黿…”
聽聽這文化水平，就知道是妖族中的翹楚，有跟腳的。
更關鍵的是，正位于老黿肚子里的天驕聯盟，看著那師徒一行，覺得緣，妙不可言。
當時戰斗激烈，眾人來不及思索，但現在回想，這一次開荒，對于他們極不友好。
正常進入，輪回者有不同的投放地點，現在卻聚在一起，契約商會一旦痛下殺手，根本沒有緩沖的余地。
所以老大才帶領他們脫離大部隊。
真是太英明！太果斷！太有大佬風范了！
只是單獨飛行，風險依舊巨大，如果被劇情強者盯上，同樣連周旋的可能都沒有。
因此老大才操控皇城，主動投入通天河。
當時的判斷是，通天河是天河的分支，四通八達，有機會逆流去往天界，借助天河的諸曜星辰掩護。
不過真正進入后，卻發現想要進入天河，必須逆流而上，對抗那湍急無比的河水，這樣必然會驚動此處的水族。
而水族之首，就是那頭老黿。
發現契約商會的三座駐地不斷逼近，黃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將皇城化為微縮駐地，循著河水進入老黿體內。
如果可能，就控制老黿，煉化成靈寵，進入天河就有保障；
如果辦不到，那借著老黿的身體，漂流一段距離，也是不錯的選擇。
結果，竟然遇到了取經團隊！
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但很快，他們發現不對勁了。
那沙僧挑著的，是佛經？
三藏真經已經取來了？
“為什么我們才剛進來，劇情都過完了？”
“都是上一批輪回者的錯！”
“醒醒，沒有上一批，這是開荒！但被你這一說，我突然想到了大唐…”
“我想到了風云…”
眼見不少小伙伴都陷入了不太美好的回憶，黃尚輕輕咳嗽了一聲，饕小秘心領神會，趕忙道：“啊咧咧，我們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啊？”
“是接引者？”
許悅馮莫等人分析起來，一致認為背鍋的…認為問題出在接引者身上。
按照任務的解釋，接引者是背叛了諸天的劇情強者，為主神殿開路，接引輪回者入內。
沒有他們，老君作為世界壁障，完全是堅不可摧，主神殿攻不進來。
但同樣，這些接引者的所作所為，也會扇動蝴蝶翅膀，影響劇情。
如此才有了齊天大圣躍出世界，與老君聯手，匹敵眾神魔的一幕。
照這么說，第一次開荒是特例，等開荒成功，到了第二次平行世界拉出時，才是原汁原味的命運軌跡？
仔細分析后，眾人從偶然中尋找出必然，趕忙將這種珍貴的情報記錄下來。
慣性思維害死人，開荒都有劇情改變，才是正常的發展嘛！
正自省著，老黿的胃部突然翻騰，大量腐蝕性極強的胃液涌出，將胃部的食物消化一空，帶著虔誠之意，邀請來自西天的圣僧一起自駕游。
皇城趕忙躲避，同時關注外界動向。
三藏本就要過河，自然不會客氣，白龍馬一躍，輕盈地跳到老黿的背上，猴子和老豬也落了上去，最后是扛著兩座小山的沙僧。
“圣僧坐穩了！”
好個老黿，蹬開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一曲逮蝦戶，直接在通天河中秀了起來。
三藏師徒坐慣了祥云，倒是覺得新奇，一路上左顧右盼，八戒還將腳伸下水，很快就聽到咕嘟咕嘟聲，許多魚蝦浮了上來。
猴子推了八戒一下：“呆子，收起你的腳！”
八戒嘟囔道：“以前在天河，你也伸腳的…”
老黿游得快，倒是不怕這，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三藏聊天，待得時機成熟，突然問道：“圣僧從西天而來，能否知過去未來之事啊？”
三藏道：“因果之道，博大精深，貧僧不敢奢望遍知過去未來，只求明了今下所為，日日自省。”
老黿沒聽懂其中禪機，笑道：“圣僧何必自謙呢，小生在此間整修了一千三百余年，雖然延壽身輕，會說人語，卻是難脫本殼，萬望圣僧幫我算上一算，幾時可得一個人身？”
在外人眼中，這頭龜兒是頭老黿，但在神黿一族，他還是位翩翩美少年，以小生自稱。
正常情況，妖族百年就能化成人形，五百年就是一次覺醒天賦神通的機會，老黿修煉到一千三百年，竟然連人身都化不出來，確實有些古怪。
三藏卻不好奇，一心禮佛，雙手合十，巋然不動。
說是不算，就是不算。
倒是猴子聽了這話，有了興趣，繞著龜殼轉了一圈：“嘿嘿，俺老孫替你瞧瞧如何？”
老黿卻不認識這毛臉雷公嘴的和尚，在他眼中，三藏就是主任醫師，還是院長親傳，這位怕是實習醫生，委婉地拒絕道：“小生只在通天河里過活，見識短淺，不知閣下是…”
猴子齜了齜牙，到了熟悉的詩詞歌賦環節：“你且聽好，我自小神通手段高，隨風變化逞英豪，養性修真熬日月，跳出輪回把命逃，一點誠心…一點誠心曾訪道…訪道…去哪里，嘶，怎么不記得了？不！不可能！我怎么連這都忘了！”
本該是數千字洋洋灑灑的介紹生平，但剛剛說了幾句，就像是卡殼一般…
猴子齜牙咧嘴，抱住腦袋，一股無盡狂暴的妖圣之氣瘋狂升騰，而頭頂上的金箍也再度浮現，予以壓制。
詩詞是刻入妖族靈魂中的，連詩詞都忘了，對于金猴的打擊前所未有地大，他抱住腦袋，瘋狂嘶吼，反應比起之前大了無數倍。
“小生…小生支持不住了！”
這可苦了老黿，背上馱著一尊發瘋的妖圣，血脈中的威壓令他瑟瑟發抖，突然一翻。
這個四腳朝天來得太過突然，那妖圣之氣威壓四方，八戒沙僧白龍馬全部受到影響，一時間猝不及防，齊齊往水中掉去。
“不好！經書！大威天龍，世尊如來，去！”
唯有三藏執行力最強，眼見著落水，雙腿猛然一夾胯下的小白龍。
大威天龍廣力菩薩，不正是動用大威天龍法咒的最佳媒介？
小白龍身不由己，金光暴漲，與三藏人馬合一，硬頂著猴子的兇威，倏然穿梭，來到經書之下。
三藏袈裟掀開，高高隆起的雙臂上揚，將之托住，不費吹灰之力。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那些經書變得沉重無比，好似真的變成了兩座山！
“大羅法咒，般若諸佛！擔山！”
三藏臨危不亂，再度念咒，胸膛鼓起，力之瀾流迸發，雙臂向上一撐。
即便是真的山，也給你扛住！
“臥槽！臥槽！”
這一幕落入了上下兩伙輪回者眼中，不，應該說還有萬里之外的冷軍，因為他要三位追殺者轉播通天河的情況，結果就看到了唐僧大發神威的直播。
徒兒們，到為師身后來？
“唐僧就算封了佛，也沒這么快適應能力吧，頂多騰個云駕個霧…”
“他雖然對佛法虔誠，但軟弱謙卑的個性，并不適合戰斗，我肯定出現了幻覺，這特么不是唐僧，是法海，還是趙文卓版本的！”
“不對勁！”
有人一語道破天機，有人則察覺到了不妥。
冷軍觀察敏銳，不僅看到了唐僧的發飆，還注意到了猴子的迷茫，關鍵是那金箍。
金箍是佛門控制齊天大圣的手段，取完真經，猴子被封為斗戰勝佛，完全歸屬于佛門，這緊箍當然摘了去，現在為什么還在頭頂？
再聯想到外面那尊跟七星級神魔大戰的大圣，冷軍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老大，我們現在怎么辦？”
駐地皇城內，眾人也有了類似的疑惑，但情報太少，他們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看向黃尚。
在這種時候，就要盟主這位幸運特長者出馬了。
運籌帷幄算個屁，狗屎運才是真的給力。
“我們先靜觀其變！”
黃尚擼著饕小秘的毛，助它平復氣息，準備下一次駐地狂飆，對于唐僧滿身腱子肉，也是嘖嘖稱奇：“只要取經團隊在這里，就有人比我們更急！”
一語成箴。
就在通天河上，三藏雙手托起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佛經，傲立虛空，恐怖如斯時，軍銜印記一震，有同為上校的輪回者申請遠程通話。
黃尚選擇接通。
虛擬屏幕開啟，一位彬彬有禮的男人出現在上面：“月盟主您好，我是暗網戰斗部主管，收集者！”
眾人聽到暗網的名字，眼神已經發生變化，再看著男人的衣著打扮，更是鄭重。
男子穿著一身白大褂，戴著口罩，展現出有別于一般西區輪回者的不俗智商，胸口處印著一個紅方K的圖案。
天驕聯盟的情報渠道不如契約商會，但對于暗網這個飛速崛起，成為西區頭馬的大勢力，自然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暗網分為四個部門，以撲克牌花色為區分，紅方是戰斗部門，黑花是生產部門，紅桃是后勤部門，黑桃是情報部門，而首領是Joker級兩人，部門主管是King級四人，分主管是Queen級十二人。
這位收集者是紅方K，正是專司戰斗的主官，地位僅在大小王代表的兩位首領之下。
極有可能，他就是此次西區暗網進入世界的最高統領了。
親自露面，不可謂不誠意。
黃尚更是注意到，此人不比仙劍世界的格歐德安一行，交流都是依靠主神殿的翻譯器，對于東方文化也不甚了解，還處于種種偏見之中，他說話字正腔圓：“我這一次來，是尋求與貴盟的合作。”
黃尚揚眉：“你覺得如今東西區的局勢，我們有合作的可能嗎？”
收集者道：“月盟主恐怕不知，執法者格歐德安，出自同盟會，被我們暗網推翻的同盟會！”
他頓了頓，眉宇間露出三分不屑，七分傲然：“那是一個老邁的，腐朽的組織，注定要被時代拋棄，正如東區的契約商會一樣！而我們也沒有狂妄到來奴役東區，恰恰相反，為了保持在西區的統治，我們希望與東區真正的統治者結成聯盟，月盟主，您這樣的傳奇人物，就是我們想要聯合的對象！”
不得不說，相比起那種老生常談的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這套說辭更具有吸引力。
將暗網和天驕聯盟作對比，又將同盟會和契約商會對等，透露出一種新興勢力理應聯合，對壓迫他們成長的老邁勢力，施以重擊的感覺。
黃尚只是笑笑：“那你們很有眼光！”
身居高位者，不可能因為幾句慷慨激昂的話，就被打動。
再者無論暗網的真實意圖是什么，他的計劃都不會改變。
因為這一場不是防守反擊，恰恰是一場主動出擊！
西區，時代變了！
收集者顯然不會這么認為，微微躬了躬身：“我們為月盟主奉上了一份禮物，請查收，期望下一次聯系！”
屏幕合起，畫面消失。
交流極為短暫，并沒有長篇大論。
因為暗網要以實際行動，打動對方！
一具具影印魔像從天邊飛了過來。
不是臨時趕到，就在契約商會派出三位追殺者時，西區暗網也有行動。
這類奇特的魔像，又名報喪女妖，身材嬌小，猶如小精靈般，卻能穿梭于虛實之間，對影子下手。
不是常規的光芒照射下的影子，而是物體存在后對于空間的一種映射。
于是乎，當它們飛了過來，融入虛空中，很快發出嗡嗡嗡的奇特聲響。
追殺者三人組藏于半空，根本沒有普通的影子，但他們依舊存在，就在空間留下一片常人不可見的投影。
影印魔像就投入進去。
然后…
輪廓勾勒，駐地暴露！
“師父！”
眼見三藏凌虛御空，經破蒼穹，八戒和沙僧才破開水面，飛了出來。
他們水性極佳，在通天河中當然不會受什么傷害，而后金猴也飛出，頭頂上金箍醒目，眉宇間又沒了戾氣，滿是祥和，對于詩詞也不計較了。
三藏點點頭，目光一凝，看向半空。
三座奇形怪狀的物體出現。
一座浮空島嶼，一個游樂園，一艘戰艦。
“不好！”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三個追殺者本來是處于看戲狀態，畢竟都已經直播了，有什么決策也是冷軍下，他們負責執行就行，沒想到眨眼間，駐地暴露。
“是暗網的魔像，他們居然敢對我們出手？”
“別管那些了，快走！”
“分散走！”
連被誰算計都來不及關注，三座駐地倏然啟動，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八戒！沙僧！接著佛經！”
“你們…給貧僧留下！”
可就在下一刻，伴隨著震喝，袈裟猛男一飛沖天，五指握拳，轟然而出。
呼！呼！呼！
三個拳頭同時打出，通天河上驀然生出三股山呼海嘯般的颶風，吹得剛剛浮上來的老黿又縮回了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之前溫和的圣僧體內似乎打開了二十四個漩渦，象征佛門二十四諸天，席卷出洶涌澎湃的力量。
大威天龍長吟，拳風籠罩之下，元氣都被壓成巨大的炮彈，轟然砸落，天地間頓時響起接連不斷的晴天霹靂。
轟！轟！轟！
三座駐地被同時轟中，外面出現條條金龍游走，將之網縛住，不讓離開。
“這唐僧…我草了！”
他們本來防備的是孫悟空，至不濟也是豬八戒和沙和尚，沒想到唐僧把三藏真經一拋，自己殺了過來，一副一網打盡的模樣。
電光火石之間，相對偏弱的游樂園被拽了過來，三藏舉步邁出，一步生蓮，還是一朵碩大無朋的蓮花，凌空壓下。
當他的蓮花印在游樂園的防御屏障時，下方的通天河水都為之一滯，似乎靜止了一瞬間。
然后…
轟隆隆！
無數水柱從河面拔起，以排山倒海的沛然之勢，在空氣中梨出數道深深裂痕，沖在浮空島嶼下方。
這一上一下，天地交擊，頓時將防御屏障打得粉碎，無數天龍之影撲了進去。
太快了！
電光火石之間，三藏就突破進了腹地，那駐地的主人急中生智：“長老，我們雖是妖，卻未作惡，不要濫殺無辜啊！”
他們的畫風奇特，說是人類也不相信，只能欺負欺負唐僧見識少，耳根子軟，爭取到喘息的機會了。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五岳般的碩大手掌，對著頭頂狂按而下：
“貧僧一眼就看出，你們不是妖！！！”
（暗網由書友“第11號狙擊手”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