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劍仙,就該戰于青冥之間,九天之上
“烈如羅，你想要出來，可以，答應我三個條件。”
“本座叫羅如烈！”
“烈如羅，第一個條件，第二個條件，第三個條件，明白了嗎？”
“本座叫羅如烈！！！”
“是你自己說，要把名字倒過來寫。”
“隨口說的話，能叫發誓嗎，不算不算就不算！”
“行吧，你體內有異物，配合我們封禁它，就放你出來！”
“好！”
一輪激烈的談判后，羅如烈恢復本名，第一時間就將剛剛還為他出謀劃策，通風報信的血靈團隊給賣了。
“漢文，去！”
輪回者都是雷厲風行，耀東將缽盂一拋，升至半空，缽盂翻轉，斜下方射出四十五度角，綻放出萬道金光，罩向羅如烈。
這個法寶的名字，令眾人一怔。
就連黃尚都不知道，缽盂居然叫這名字，很有幾分古怪…
更古怪的是，當全力催動法寶之際，里面響起了簡短的對話。
“法海，還我相公來！”
“白素貞，你不懂愛！”
短短十四個字，擴充一下就是一百四十萬字的小說，令浮想聯翩的周溪四人為之一震。
看不出來啊，你挺會玩的！
“別東張西望了，快快助我！”
耀東的臉微微漲紅，大吼一聲，周溪、姜鵬、月淺和甲士四人各站在他的四方，灌注力量。
金光大盛，在它的照耀下，羅如烈的身軀變得透明，皮膚消失，露出了白骨、經絡與血氣。
那股流動的血氣，正是血影神功的力量，卻非循環于周身上下，而是劍走偏鋒，以一種極為詭異巧妙的路線，聯通上下。
黃尚目光熠熠，看著這條路線，哪怕是驚鴻一瞥，但神魂已經熟練地拍攝了上百張照片，陳列于大殿之上。
老攝影師了。
而耀東更在意的是敵人的位置。
一時間還找不到，直到缽盂滴溜溜一轉，金光再盛。
終于，血影消去，骨骼經絡都消失不見，然后眾人就看到，羅如烈臍下三寸，懸浮著一個結石大小的點。
微縮駐地，找到了！
“這藏身的位置，挺有味道啊！”
周溪揚了揚眉：“碎了它！”
五人力量合為一股，金光凝聚，嗖然間化作激光，打在了微縮駐地上。
“本座也助你們一臂之力！”
羅如烈嘿了一聲，體內的血影之力運轉開來，也向著微縮駐地沖去。
耀東周溪五人的目的是毀滅，羅如烈則要趁機煉化。
當發現自己的身體里，多出一枚血靈珠時，羅如烈是極為震怒的。
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被旁人無聲無息的侵入體內，所以最想治他們于死地的，正是羅如烈。
不過羅如烈也意識到，自己在《血神經》上的造詣一日千里，短短數年的時間，就能大踏步地追趕上那些修煉數十年的強者，恐怕這枚血靈珠功不可沒，所以他希望將之煉化，成為自己的法寶。
“隊長，啟動萬靈血陣，威懾他們吧！”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要血靈團隊的命。
感到血靈珠的強烈震動，血靈團隊的四名隊員已是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嘶聲吼道。
這萬靈血陣，正是羅如烈腳下的大陣，出自天之痕世界，被輪回者加以改造，功能異常隱蔽。
從表面上看來，它就是一座困陣，利用五毒獸花楹，制造毒人。
但那其實是附帶功能。
血靈團隊的真正目的，是用毒人感染這片區域的天地，虛晃一槍，使世界意志分心。
他們則殺死羅如烈，刻意令血海蔓延，趁機血祭德陽數十萬生靈，凝聚成一顆萬靈血珠，融入血靈珠內，使其威能大幅度提升。
這種手段無疑喪心病狂，世界意志稍有察覺，絕對會降下天雷滅殺之。
所以發動的時機，很關鍵。
血靈團隊原本的計劃，是在回歸主神殿的前夕行動，干上一票后立刻離開，世界意志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結果一步錯，步步錯，羅如烈受天道誘惑，被困于霹靂堂內，連帶著他們一起鎮壓，反倒和萬靈血陣對抗起來，不斷抽取血靈珠的力量。
微縮駐地最大的缺陷，就是能量供給不足，需要事先儲備。
而現在，雙方已經耗了一個多月！
知道這一個多月來，他們是怎么過的么？
沒有貪玩藍月，那是真的咬牙硬撐！
殊明的出山是轉機，再不行動，就真要油盡燈枯了。
不過現在，危機緊逼而至。
外面那群家伙要激光碎結石了。
“萬靈血陣的氣息一暴露，我們就會成為世界憎惡者，那是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血靈墨綠的長發已經褪色，冷冷地道：“你們慌什么，還沒到生死關頭呢！”
“但我們擋不住了啊！”
他負手而立，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定，操控血靈珠的隊員卻受不了了。
“動用儲備靈石。”
血靈一聲令下，看向位于后方通訊處的隊員：“三德子，酆都的道妖團隊還沒聯系上嗎？”
三德子回答，聲音苦惱：“不是我聯系不上，而是他們壓根不搭理，故意屏蔽外來的信息。”
另一位隊員袁春望冷笑著，滿臉妒忌：“他們正在煉化土靈珠呢，當然顧不上外界，嘿，巔峰強隊就是厲害，第二批在蜀山上大肆搜刮，第三批竟然還能再入！”
之前建議動用萬靈血陣威嚇的隊員高湛急聲道：“隊長，我們跟契約商會的交情沒有那么深，指望不上道妖團隊啊，你這樣反復聯系，也是無用功！”
血靈冷冷一笑：“錯，我反復聯系他們，只是在確定一件事，道妖團隊是不是還在酆都，閉門煉化五靈珠！”
最老成持重的隊員楊金水面色一變：“隊長，你要禍水東引？那可是契約商會的巔峰強隊，領導成員之一，真要壞了他們謀奪土靈珠的好事，就結下了深仇大恨，后患無窮！”
對方不僅是擁有半神的巔峰強隊，更是契約商會的領導層之一，坐第五把交椅。
哪怕由于同為領導層的戰狂團隊成為叛亂者，又有新興勢力天驕聯盟崛起，其盟主還是主神殿執法者，近來風頭一時無兩，契約商會已經大不如前了，可巔峰團隊的威脅還是很強的。
跟這樣的存在作對，就算當時贏了，也后患無窮。
“顧不了那么多了，萬靈血陣留在德陽，這就是我們保命的護身符，一旦遭遇致命威脅，那就與這數十萬人共存亡！”
血靈看向外界，那一張張猙獰的輪回者臉龐外，是德陽數十萬的血氣，和少年酒劍仙的隨性。
沒對上眼神，也是我要找的人。
這段時間，他們在羅如烈身體里，偷看外面的酒劍仙，發現這位是準備尋找五靈珠的，只是被周溪等人用借口拖延住，不斷從其身上挖掘關于天道的心得和體悟，看得他們羨慕嫉妒，恨不得挖寶成員換成自己。
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耀東周溪五人是踩著羅如烈上位的，他們想要逆轉局勢，自然也得踩著別人的腦袋上去。
道妖團隊。
就你們了！
決心一定，微縮駐地震動，血靈背負雙手，從中走了出來，身軀很快變大，一派高手氣度：“請住手，我們有關于土靈珠的消息，愿與蜀山合作，撥亂反正！”
“他媽的！”
羅如烈看得目眥欲裂，任誰關鍵部位鉆出來個綠頭發的家伙，都要受不了。
“出來了么？”
而耀東周溪五人心頭也是一沉，一聽這語氣，就是老忽悠了。
之前他們同樣有搶奪土靈珠的意思，只是后來看到更省力氣的天道功法，沒想到轉了一圈，還是逃不過。
然而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酒劍仙充耳不聞，瀟灑出劍。
劍光如筆，描畫虛空，道道全新的陣紋和節點出現，十二個陣眼綻放出光柱，緩緩移位，整座霹靂堂隨之一震，土地突然波動起來，就像是水面般起伏不定。
下一刻，大陣開始收縮，仿佛被收回的觸手，由四方向中心倒退。
“怎么會！”
血靈面色劇變，眼中透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自己不是陣法大師，這座萬靈血陣也是一位后勤向輪回者研究出來的，當時狠狠宰了他一刀，卻信誓旦旦地保證，隱蔽和防御都是登峰造極。
就算劇情強者察覺到不對勁，短時間內也絕對奈何不了，等到能解決時，萬靈血都煉出來了。
可現在，不是解決，是直接被收走了！
被酒劍仙在短短三十多天的加固，收走了？
沒有不可能的，說時遲那時快，當萬靈血陣向中央收縮，天縱劍往下一插，那陣法順勢向劍身上爬去。
頓時間，一道又一道地煞禁制誕生。
三十道！四十道！五十道…
七十道！七十一道！七十二道！
在月淺張大嘴巴的注視下，七十二道地煞禁制成了。
不奇怪，萬靈血陣想要血祭萬靈，論及能量，比起地煞禁制要強得多了，一道天罡禁制都承受不住。
現在經過巧妙的變化，挑挑揀揀，才寧缺毋濫地凝聚了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然后…
地煞轉天罡！
當一道道∞似的紋路，如盛開的花朵般，綻放在劍身上，中央留下一處空白點，血靈心頭一顫。
他突然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么。
果不其然，酒劍仙環視一圈，那平日里惺忪的醉眼，這一刻透出的熠熠生輝，直逼眾人，就連羅如烈都是心頭一悸，最終看向血靈：“土靈珠在酆都，五靈輪早已告訴我，你若是真想改邪歸正，請入此劍！”
對于德陽的百姓來說，這是普普通通的一夜，與往常毫無區別。
頂多是居住在霹靂堂附近的，感覺一股說不上來的寒氣似乎散去了。
他們不知道，所有人都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而一夜過后，太陽高升，又是辛勤勞作的一天。
自從十年前修仙界一場劇變后，莊稼的收成就越來越不好了，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天災人禍，但地里的產量就是逐年下降。
所幸農夫們更加辛勤努力，而朝廷也盡力減輕賦稅，日子還能勉強支撐。
只是這種支撐，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爹爹，爹爹，等等，等等！”
一個十歲不到的男孩在田野上奔跑，連連叫喚。
“狗蛋你慢點跑，爹爹先去了！”
但前方的農夫，扛著鋤頭，健步如飛，雙腿如風神，絕塵而去。
等到了田里，哼哧哼哧一通勞作，又到了旁邊兄弟家的田地，采了億丁點瓜果，才想起自己的小兔崽子還在后面，探頭一看，就見娃子早到了，只是站在田埂上，呆呆地看著天上。
“爹爹，爹爹，快看，有大鳥！”
“有啥子好看的？多看看地，那才是我們生長的地方，尤其是兄弟家的田地…”
農夫搖頭。
長空青碧，云海蒼茫，特別的遼闊高遠，看久了，只會讓人生出一種悵然之感。
可這一回，就聽一聲鶴唳響徹云霄，猛然抬頭，只見如絮白云中，一道白光從云層中沖出，向下飛來。
它原本在白云之下，僅僅是小點，可隨著下降，須臾間變成了一頭足有數丈高下，頭頂鮮紅，渾身雪白，金睛鐵喙，神俊無比的仙鶴。
而隱隱可見，這只仙鶴的背上，還站著一位道人。
修長優雅，仙風道骨，見之忘俗。
“求求仙人，讓我們風調雨順，收成多多啊！”
農夫震驚之后，反應極快地拜下，然后見到自己的兒子還傻夫夫地站在那兒，心頭大急，趕忙拉著他，按住腦袋往下拜。
小孩被一拽一壓，當然也拜了下去，眼中滿是羨慕。
飛得好高啊！
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飛上天，該有多好？
父親求豐收，兒子求騰云，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那立于仙鶴上的身影，渾身清氣昂然，看著下方德陽的眼神，是一種視蒼生如螻蟻的冷漠無情。
仙代表清氣，卻從來不與善良劃等號。
下一刻，仙鶴飛到德陽上空，斜下方正是占地千畝的霹靂堂。
道人伸出手。
五指晶瑩如玉，隨意的一撥，就將滾滾的靈氣吞納過來，化為一朵火燒云，覆蓋上空，一望無邊。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火燒云，再非平常的水汽，由團團火焰凝結。
火系仙術，煉獄火海，彌漫一切！
“殊明，你做什么？”
天象劇變，一人從下方沖出，正是羅如烈，對著道人喝道：“此處乃我霹靂堂總舵，你要毀了它？”
這道人正是殊明，他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些，但終究還是來到了德陽。
因為近一個多月，蜀山弟子都位于此處修煉，無形中讓四方靈氣匯聚，流動上面會出現細微的變化。
殊明于蜀山之上搜天鎖地，從蛛絲馬跡之中，確定了位置。
這就是仙家手段。
而此時仙人殊明，對于羅如烈的呵斥置若罔聞，眼神都沒有在這位身上停頓一下。
就仿佛這個人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人當然不是假的，只是人仙有別。
爾等凡俗，不配與仙說話！
“殊明，你欺人太甚！”
羅如烈準備好的一番說辭，頓時胎死腹中，心中暴怒。
以前就是這樣，雖然同樣投靠邪劍仙，可殊明乃至那群蜀山弟子，都看不起他，那是種發自內心的輕蔑。
如果他還是昔日那個不通仙家手段的霹靂堂堂主，那面對著長生久視的仙人，忍氣吞聲倒也罷了。
可他修煉《血神經》，歷經非人的痛楚，如今運用的種種神通，早已不遜于大部分蜀山弟子，憑什么還毫無地位？
“他媽的，本座要你死得好慘啊！”
羅如烈發出了武林的強者之音，干脆撕破臉皮，周身血光暴現，狂沖上去。
殊明右手一揮，火燒云立刻發威，一股火焰瀑布傾瀉而下，與血光正面對轟，仿佛點燃的火藥桶般，噼里啪啦發出連綿密集的爆鳴。
高下立判。
血光節節退后，無窮無盡的火焰從邊緣處蔓延開，形成一個火罩，轉眼之間，霹靂堂乃至整個德陽上方，就變成了一個無邊無際的火海。
“仙人！仙人饒命！”
所有百姓，皆是情不自禁地跪倒下來，磕頭求饒，襯托得殊明更加高高在上，不臨凡塵。
而就在這時，他目光一動，五指再度一招。
靈氣化作流光漩渦泛出，數十個大大小小，旋轉不休。
風系仙術，風卷塵生！
伴隨著漩渦出現，數件法寶突然從虛空飛出，正是周溪的圣極輪、耀東的漢文、月淺的不染和姜鵬的順風，齊齊轟向殊明，卻被這預判的一招分毫不差地擋住。
劇烈無比的震蕩，爆散開來。
轉瞬間，千萬顆碗口大小的火球，如隕星墜雨，向著四方轟去。
眾人瞬間退后，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
比想象中更強！
這就是仙人？
主神殿評價的半神？
所幸就在這時，一股磅礴大力，突如其來出現在下方，將他座下的仙鶴，硬生生朝著上空頂去。
殊明面色首度發生變化，輕咦了一聲。
只因他的耳畔，傳來了一道道略顯稚嫩，卻異口同聲的堅定咒言：“氣發乎劍，托承吾體…陰陽交忽，兩元御替…魂翔升光，御劍飛行！”
“殊明，身為蜀山弟子，肆虐凡俗算什么本事，我們去天上戰！！！”
（后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