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魔女笑景甜:今日方知我是我
“陽極生陰？”
武林俠士們并肩子一上，是真的對大魔神造成重創，但同樣猛虎、眼影和鳳舞被震飛出去后，鮮血跟花灑似的不要錢的噴出，砸在地上后，也確實沒了再戰之力。
只剩下黃尚的英雄與劍圣的無雙劍，依舊與大魔神僵持。
然后大魔神拜月，陰陽互逆。
黃尚都驚了。
那個解決混天四絕弊端的方法，只是說說而已啊。
很多事情，確實有解決的法子，但大家都不會去那么做。
比如老寒腿，關節炎，冬天老是反復發作，怎么辦？
把腿鋸斷，截了肢，老寒腿就沒了。
比如熊孩子，惹人厭惡，屢教不改，怎么辦？
趁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打死，就不熊了。
這些是解決辦法么？
是的。
但會有人這么做么？
沒有。
雖然后一個很想做。
同樣，想要解決混天四絕功力外泄的弱點，純陽轉陰，變為女人就是一個法子。
這不是胡鬧，大魔神體內的風雷火雨四股力量，是通過拜月而成，帶著月亮精氣，與純陽之體形成了閉合平衡，卻又被更強的太陽精氣所吸引，導致功力外泄。
如果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打破舊的平衡，進入新的平衡中。
陽極陰生，正是物極必反的變化，內外純陰，渾融一體，自然就不怕功力離開身體了。
但且不說純陽轉為純陰的困難性，絕對不是說轉就能轉化的，單純這種由內而外的身體變化，就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
正常情況下，大魔神也接受不了，但現在黃尚的英雄劍和劍圣的無雙劍一前一后，洶涌澎湃的劍氣猶如大海狂濤般，一浪接著一浪涌來，兩人的體內還醞釀著更為強大的威脅。
為了活命，他強運混天四絕，寧愿數百年功力瘋狂流逝。
為了活命，他只能做出艱難的決定。
底線，就是這樣一次次突破的。
這一刻，徐福不是一個人。
轟隆！
黃尚心中有數，劍圣卻不知其中玄機。
眼見這空有力量的大魔神已經不支，劍圣的目光，已然轉向黃尚。
先拿眼前這個空有力量的傻大個作為磨刀石，將無雙劍磨練得更加鋒銳絕倫，再戰黑衣小子。
天下第一劍的榮耀，終究會是他的。
念頭剛起，劍圣就被轟飛出去。
大魔神沒有出拳，但一直瘋狂外泄的風雷火雨四股力量，卻產生變化。
之前鳳舞施展鳳翼天翔時，小宇宙之力先收縮再擴張，換取無比強大的爆發之力，此刻亦是異曲同工。
風雷火雨得大魔神數百年苦功修煉，再是因為功法缺陷，加以傾瀉，也早已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系，此時體內陽極陰生，不再以陰陽相吸為主，而是直接吞噬壯大，渾融一體，力量暴漲，趨至新的境界。
他不用出拳，氣息一漲，居然神乎其神地直接震開劍圣，黃尚也感到一股雷霆之勢瘋狂轟來，卻是早有準備地飄然后退三步，英雄劍尖遙指。
然后就見一條浩瀚的氣柱，從大魔神頭頂沖天而起，盤旋著直上蒼穹。
別說整個無雙城，就是方圓十里之地的天地元氣，都受到牽引，仿佛乳燕歸林般投了過來，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
無雙城內的居民和弟子，被這無比驚人的一幕震懾，呆呆地望向天空，離得稍近的武者，甚至感到體內的真氣不受控制，被氣柱漩渦吸扯而去。
這是錯覺，大魔神的生命波紋過于強大，造成了無形的感染，還達不到真正吞噬一片范圍內功力的地步。
但大魔神背后的玄龜虛影，卻不斷凝實，發生著真實不虛的變化，無論是龜的頭還是蛇的頭，都仰天長嘯，十分歡喜的模樣。
“玄龜很興奮？”
“確實，之前混元四絕的純陽之體，其實是在壓抑玄龜的意志，現在陰陽合和，反倒是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黃尚洞若觀火。
很多神仙是沒有性別的，可以根據需要，顯化男身還是女身，神獸同理。
玄龜的真正形態，是龜蛇纏繞，兩頭相斗，其中也有陰陽造化之理，之前只顯出純陽之體，是本我神魂對玄龜意志的大力壓制，現在卻開始走向平衡之路。
所以這一幕，與其說是黃尚之前的提示，還不如說是玄龜自身的渴望。
果然不是他的錯。
找到了事情的責任人…責任獸，黃尚再度挺劍進逼。
之前他看似避其鋒芒，英雄劍卻一直鎖定大魔神的眉心。
無論是男是女，是陰是陽，這里都是神魂所在，關鍵部位。
劍尖也非一動不動，循著激蕩四溢的元氣洪流，擺來擺去，不斷尋找切入點。
大魔神正是在進行著關鍵的蛻變，這是千載難逢的改變機會。
之前的大魔神，可以看成是元氣海洋中的一頭鯨魚，可以將海水吞進腹中，卻又要從背上的鼻孔中噴出去，現在則有融入元氣海洋的趨勢。
這幾乎是高武世界的最高成就，自身內天地與外在大天地完全結合。
而一旦融入天地，就只剩下兩條路可走。
要么一條路走到黑，當最大的竊賊，監守自盜，真正予取予求，無止盡地吞噬元氣；
要么如世界意志所期望那樣，成為守護天地的衛士，畢竟這方世界完了，身融天地之輩也完了，守護世界，等同于守護自身。
這兩條路線，其實就是感性與理性的區別。
以笑驚天原本被寵壞了，百無禁忌的熊龜子性格，肯定是一條道走到黑。
哪怕最后跟這個世界一起完蛋，也是大罵賊老天。
反派都是如此，最喜歡把自己的錯誤，怪罪到老天身上。
現在黃尚則要逼著大魔神，走第二條路。
既然承受了神獸的精血，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擔起相對的責任！
英雄劍出。
一如那時令破軍圣母的一擊，只是比那時強了十倍，百倍！
“你休想改變我啊↗↗↗↗↗”
大魔神同樣比起破軍強了百倍，不比破軍懵懵懂懂，竟察覺到了黃尚的目的，發出最怒不可遏的尖叫。
如今的他，血肉意志和本我神魂急劇波動，最受外界影響，可同樣的，戰力也再上一個層次。
以他原本接近天下無敵的實力，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著實可怕了。
說時遲那時快，大魔神握拳，轟向英雄劍尖。
四絕合并！
混元歸一！
地上的鳳舞撇了撇嘴角。
相同的招式使用兩次，在她面前就不管用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想法是怎么來的，但那套古怪的衣甲就是給予她這樣的信心，相同的招式不能對…
等等！
不一樣了！
不錯，同樣是混元四絕的合并大招，這一回的拳頭到達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大魔神自身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通體纏繞著混沌氣息，凝聚著一股至陰至柔，至強至陽，仿佛將一切都吞納粉碎的拳頭，不斷推進擴大。
這一拳，將拳鋒前的空間徹底扭曲，瞬間制造出一片暗黑無光的死寂區域，霸絕天地，毀滅所過之處的一切。
這一拳，空前絕后，無論是之前，亦或是以后，恐怕大魔神都很難打出，正巧是在這個最不穩定，卻又無限可能的時期，才有了如此神乎其神的爆發。
這一拳，半神之威！
“不好！無名接不下來！”
絕世好胡內，紅后看著控制面板上的數據分析，面色劇變。
“能量峰值達到七星級下限，紅色警報！紅色警報！及時逃離！及時逃離！”
上面清晰的紅色警報，意味著在絕對的能量上，這一拳會打死無名，順帶把她們打成灰灰。
半神之威，就如同關羽親自施展傾城之戀，一刀破開空間裂縫，吞噬一座巨大的城池。
或許在絕對的殺傷力上，大魔神還遜色于傾城之戀，但兩者已經達到一個層次，是六星級的真正巔峰，無限接近七星級。
如何抵擋得住？
“無名有世界意志庇護，大魔神無法無天，必受制裁！”
云雀兩條大長腿屹立，穩如山巒，這個世界的經歷，讓她煉就了精湛的腿上功夫，眼神更是堅毅，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那絕對黑暗的逼近。
她也想逃，但距離太近，事情發生得太快，實在沒法逃。
只能選擇相信無名，相信世界意志。
信的沒錯。
面對大魔神的最終爆發，黃尚仿佛身處無垠的黑暗，無上無下，無依無靠，但恰恰就在這一片黑暗中，有一點光輝。
那是天地元氣的呼應與指引。
黃尚的劍遞了出去，劃破虛空，分割黑暗，帶來曙光。
這一劍不僅刺破了暗黑虛空，天地開辟，日月重光，更刺入了所有人的心靈。
無論是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鳳舞文隆猛虎眼影，還是在廢墟中支撐著，不愿被漩渦氣柱壓下的劍圣，亦或是剛剛趕到的獨孤一方及無雙城精英，都無比震撼地看著。
這一劍，真的是世界意志的幫助了。
合情合理的幫助。
世界意志需要大魔神這樣的反派，在世界內針對輪回者，但它約束不了大魔神的具體行為，使得他依舊是一柄傷人又傷己的雙刃劍。
而黃尚的所為，則是在矯正大魔神的行為，使得他從敵我不分，到一致對外，那么世界意識當然予以支持。
在雙方合力下，黃尚一劍劃破混沌，英雄劍劍鋒與大魔神的拳頭接觸，仿佛兩顆彗星劃過寰宇，拖著長長的尾焰，強強碰撞。
然后就見英雄劍鋒一寸寸刺入大魔神的拳頭里，沒有半分的顫抖。
轟隆！
大魔神體外的光柱暴漲，強光刺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閉上眼睛，只覺得大腦一片暈眩。
仿佛過了片刻，又似是漫長的時間后，他們睫毛彎彎，眼睛眨了眨，重回光明，看了過去。
一片廢墟的中央，依舊是兩個人在僵持。
無名沒有變化，還是一身黑衣，手持英雄劍，平靜的面容上，帶著一分無私，三分堅毅，五分浩然和七分正義。
另一位大魔神則不對勁了。
首先，“他”的身高變了。
不再是近三米高大，猶如巨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蒼生，而是變成了常人高矮，甚至比起一般男子要矮上一些，只有一米七五左右。
然后是頭發變長，發際線前移，顏色也由火紅變成了漆黑，長長直直地披在背上。
可是那肌肉虬結，堪比巔峰州長的后背和雙腿并沒有改變，只是比例協調了許多，上面凸顯出來的血色經脈也不見了。
“春麗？”
冰石內的秀才眼珠轉動，從背影想到了一個人。
他失笑地搖搖頭。
瞎幾把想什么呢！
只是混天四絕破功后，所發生的改變而已，什么春麗不春麗的。
下一刻，破功的大魔神凝視了黃尚片刻，并沒有再戰，而是默默轉過身，往外走去。
這一轉身正好對著秀才的視線。
在長發之下，那張中性的臉印入眼簾，秀才噴了。
他想要揉一揉眼睛，但冰石內的環境不允許，趕忙溝通白龍：“大魔神整容了？”
白龍異常疲憊異常憔悴卻有種酣暢淋漓滿足的聲音傳來：“不，他體內的陰陽之氣顛倒，連帶著外在的氣質也隨之改變，五官還是那樣。”
秀才細細一看，才發現大魔神的五官確實沒有變化，只是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嗯？？？
此時劍圣勉強壓制住沸騰的氣血，無雙劍直指大魔神，鳳舞則在鳳凰翎羽的支撐下，小身子立了起來，發問道：“哥哥，這是怎么回事？還打不打？”
黃尚：“…”
他也答不上來。
這種情況沒遇見過啊！
要知道這和變性手術是不同的，變性手術是人為的刪減增加器官，再配合種種藥物，使得人的性別特征發生改變，大魔神則是自己運功，由內而外的發生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這是生命形態的進化。
當人對于自身的基因掌控到一定程度，就能隨心所欲的予以改變，陰陽互換，千變萬化，正是強大的標志。
在常人的思維模式中，這種事情無法接受，但它確實又是強者之路，所以令人矛盾。
此刻的大魔神，神情怔然，拳頭握緊舒展，舒展握緊，最終向著遠方走去。
沒有失憶，只是大腦一片混亂，再也沒有了戰意，須臾之間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無人阻止。
獨孤一方只希望送走這個瘟神，越快越好。
劍圣在親眼目睹剛剛的一拳，則知道自己絕對接不下來。
天地之大，臥虎藏龍，思及之前自己天下無敵的寂寞，是多么的可笑。
但劍圣并沒有喪失信心。
恰恰相反，通過這一戰，他對于圣靈劍法下一式的思路，已經愈發清晰，戰意灼灼地看著最后的勝利者。
用不了多久，我將以超越人世的一劍，勝你的最強一劍！
不過除了黃尚鎖定玄龜氣息，其他人并不知道，大魔神看似往城門口走去，離開了無雙城，實則悄無聲息地折返回來。
江湖中人，露宿山林，天為被，地為床，是正常操作，可今夜，大魔神卻不想睡在外面，反倒是來到這座險些被自己血洗的城池，看著一戶戶民居亮起燈光，無雙城弟子一邊維護秩序，一邊往城北聚集，清理石塊，修補地面和倒塌的屋舍。
這些弟子的眉宇間，帶著喪氣。
十大門派在凌云窟前遭到重創，新任掌門剛剛上任，別說獨孤一方，其實下面的弟子何嘗不是磨刀霍霍，想要南下大展身手。
可這場無妄之災，將他們的戰意徹底打光。
那驚天動地的余波，連接近的資格都沒有啊！
許多弟子心有余悸，議論紛紛，一致認為，中原太危險了，還是偏居一隅的好！
大魔神看著這些人，再看著自己的雙手，神色隱隱變化。
正在沉思，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姐姐，你也被戰斗波及到了嗎？”
開頭兩個字的稱呼，讓大魔神一怔，眉宇間立刻露出猙獰之色，十指握緊成拳。
但當她氣勢洶洶地轉過身去時，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圓臉少女捧著衣衫，站在身后，打量著她。
少女看了片刻，把手中衣服遞了過來：“姐姐穿我爹爹這件吧，我沒追上他，家里還有，沒關系的！”
大魔神掃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在之前的交鋒中破損，雖然談不上春光外泄，卻也如同難民一般。
換成以前，她都是赤膛的，這點破損…
算了！
大魔神接過衣服，舉止豪邁地往身上一套，也不說謝謝，又轉過身去。
但身前很快多出一個小腦袋，那少女湊過來笑道：“姐姐，你是女俠嗎？”
大魔神捏住了拳頭，尖聲吼道：“我不是姐姐！一邊去！”
少女被她一兇，嚇得連退幾步，一個屁股墩摔在地上。
大魔神哼了哼，用手摸了摸衣服，想要脫下來。
那少女卻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屁股，居然又湊了過來：“姐姐，江湖女俠是不是一定要這么兇啊？”
換成以往，肯定一拳一個爛西瓜了，但這回大魔神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少女自覺得到了答案，樂呵呵地道：“江湖女俠就應該這么威風，我爹爹也是無雙城的弟子，也很威風八面呢！”
大魔神冷笑地努了努嘴：“威風到被屠殺？”
少女有些后怕，低聲道：“爹爹沒出事，今日不是他值巡，爹爹沒出事。”
大魔神看著她臉上的關切和溫柔，不知怎么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娘親的身影。
幾百年前的回憶了，本以為早就忘卻，此刻卻變得十分清晰。
他的娘親是個普通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龜父笑三笑看中了，生下了他們兄弟二人，結果他們還沒長大，龜父為了所謂的千秋大劫一走了之，令娘親郁郁而終。
等到娘親葬下，龜父笑三笑方才出現，又斥責他們不該修煉那引人入魔的武功，父子三人徹底翻臉相向，自那時起，他們就發誓要給龜父好看。
以前大魔神的內心，被仇恨與野心所充斥，視天下人為螻蟻，現在卻突然想到，如果天下人是螻蟻，那他普通的娘親，不也是螻蟻？
她怔然片刻，緩緩問道：“如果你父親或兄長死在了城門口，你想要報仇嗎？”
少女低下頭：“我不要爹爹出事，他出了事，報仇有什么用？”
大魔神冷笑：“江湖中人，安穩終老的又幾位，你父親今日逃過一劫，明日隨無雙城南下，不還是要死！”
少女終于不高興了，退開幾步要走：“我爹爹不會出征，這個事情一鬧，我們無雙城不會再南下了，能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大魔神根本沒有往這個方面想，聽了這話倒是覺得有理，不禁為這種底層人士的求生智慧感到刮目相看，饒有興致地笑道：“這么說，你還要感激那個在城門口殺了你們無雙城威風的人嘍，是他讓你們這些弟子不至于白白喪命！”
少女愕然：“我感激他做什么，那是我們無雙城的大敵人，大壞蛋，我要感謝老天爺，讓我們無雙城不用生靈涂炭，卷入到戰爭中！”
大魔神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神色頓時沉了下來，怒哼一聲。
少女算看明白了，這就是個喜怒無常的姐姐，倒也不走了，又湊了過來問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魔神下意識的想要說出張五這個化名，但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實在不好聽，干脆改口道：“我叫笑驚天。”
少女念叨了幾遍，帶著北地的方言味：“笑景甜？姐姐你的名字怪怪的，不過蠻威風的！”
塞北之地，風氣如此，顛來倒去就是威風，大魔神總覺得這丫頭聽錯了，少女已經發出邀請：“景甜姐姐，你是路過我們無雙城吧，今晚客棧不能去了，去我家做客好不好？”
大魔神被半拉半扯，來到了城南的一間民舍。
走了進去，一位溫柔的婦人迎了出來，無奈地對著大魔神道：“小茹又搗亂了，給姑娘添麻煩了！”
聽著姑娘的稱呼，大魔神直皺眉，硬梆梆地道：“我來住一夜！”
以她的身份，確實是屈尊紆貴，婦人倒也見過不少強橫霸道，不懂禮貌的江湖中人，有些擔憂地看著女兒，怕惹禍上身，少女卻拉著大魔神的袖子搖了搖：“娘，姐姐面兇心善，別怕別怕！”
婦人點點頭，去準備夜宵。
大魔神坐在這簡陋的院中，看著天上烏云散去，徹底露出的明月，耳邊是問東問西，喋喋不休的少女小茹，整個人恍若隔世。
大半個時辰后，大門開啟，一位身材魁梧，算是三流高手的男子面色疲憊地走了進來。
少女歡天喜地迎上去：“爹爹！爹爹！”
男子也露出笑臉，抱住了乖女兒：“乖茹茹！”
大魔神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男子看到她大馬金刀地坐著，卻露出了警惕之色：“姑娘是？”
對于姑娘的稱呼，大魔神已經無所謂了，天經地義地道：“我住一夜，明早就走！”
男子感到她身上的氣息深如淵海，完全看不出具體強弱，不敢得罪，抱拳道：“那是我的榮幸，我是無雙城弟子林雷，江湖人送外號‘鐵臂拳師’，未請教？”
大魔神道：“笑驚天，大魔…大魔女！”
男子心想哪有人給自己取這外號的，就算別人取的自己也不認啊，不禁尷尬而不失禮貌地一笑：“原來是景甜姑娘，失敬失敬！”
失敬你個姥姥，再喊景甜，農婦三拳打過來信不信？
眼見大魔神又臭臉了，少女又跑過去撒嬌，好不容易將她哄高興了，圖窮匕見地道：“景甜姐姐，你武功很高強的樣子，就指點我爹爹一招半式吧，嘿嘿！”
男子面色微變：“孩子淘氣，姑娘不要當真。”
且不說交淺言深，武功是江湖中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哪里有說指點就指點的道理，這女子一看就知道脾氣不好，惹怒了她指不定就是大禍臨頭。
大魔神這回倒沒發怒，反倒是冷笑道：“我的武功，他能學會？”
少女卻覺得有希望：“指點一招半式就好嘛，姐姐一看就很厲害，爹爹有了姐姐指點，以后也能少遇到些危險！”
“一招半式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看好了！”
大魔神嗤笑一聲，五指伸出，向著天穹上的月亮抓去。
以前她修煉混元四絕時，都是以一種恭敬順服的方式拜月，汲取天地元氣，等到天地元氣入體后，再翻臉不認人。
反正天地元氣又不會互相打小報告，下次還是乖乖上當，但這一回她卻是隨性而為，出手后還暗道不好，恐怕那些天地元氣不會乖乖來。
但天地元氣卻是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銀河，源源不斷地落入她的掌中，待得運用之后，又反饋回去，彼此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大魔神怔怔地看著五指上的氣團。
從來沒有這么一刻，她與天地不是敵人，而是朋友。
這種感覺，與以往的對抗截然不同，卻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令人心頭一輕。
父女也怔然地看著那團實質化的氣團，卻是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圧。
武學見識不夠，他們只能嘆為觀止，并不知道這是天底下最強的神功。
大魔神沉默半響，終于道：“我可以指點指點你，展開你的‘鐵臂拳’吧！”
男子大喜：“是！”
一夜之后，當少女在婦人的懷中沉沉睡去，男子千恩萬謝地送別，大魔神走出民居，看著天邊初生的太陽，沐浴在陽光下，玄龜虛影緩緩融入體內，不分彼此。
此生三百七十二年…
今日方知我是我！
（寫個七千字用了一包面巾紙擦鼻涕，爭取再寫章，不過大家放心，不會逞強，病倒干脆就要請假了，會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