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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代天行罰”石之軒(下)

  對晉陽書院下手!

  此言一出,圓桌安靜下來。

  對于瘟者的話,眾人并沒有驚詫或畏懼,反倒是目光熠熠地回望過去,眼中滿是肯定與支持。

  輪回者是不會屈服于劇情勢力的。

  就算再艱難,再痛苦,再憋屈,再絕望,他們也絕不屈服。

  好比天龍世界里,西夏都滅亡了,遼國的輪回者還準備以阿葦的狙擊為核心,狙殺黃裳!

  這不是作死,恰恰是堅持。

  如果輪回者碰到一些麻煩,就屈服于劇情人物,那他們還是輪回者么?

  對于劇情先知先覺的優勢,穿越者的驕傲乃至利益的獲取,都意味著進入到這個世界的他們,才是主人公。

  什么劇情主角,什么劇情反派,什么邪王散人,統統靠邊站!

  他們才是最牛逼的!

  哪怕一時的低谷,那也是為了不久后更好的反撲,如同彈簧觸底后的反彈。

  現在,反彈就開始了。

  對晉陽書院下手!

  毀去這石之軒建立的白道第一勢力。

  如果將晉陽書院看成江湖的天,那么他們就要把天捅破!

  當一道道響亮堅定的聲音響起,瘟者切換到白發老爺爺的面容上,露出了慈和欣慰的笑容。

  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時機,更有了一個關鍵的領導名頭。

  一旦完成這件事,不僅是人情人脈,名望更是大幅度提升。

  也許有些輪回者不求虛名,覺得到了主神殿中,還爭那個著實可笑。

  但瘟者看來,可笑的是不求虛名的人。

  因為名利名利,名和利是結合在一起的。

  輪回者的圈子,其實很像娛樂圈。

  不怕惡名,就怕沒名。

  為什么明明主神殿沒有十強者之類的排名設定,民間還要弄出十強者的設定?

  就是為了成名。

  尤其是低星級區域。

  成名不僅可以聚集組建團隊的隊友,更有機會得到高星級的賞識,得到投資。

  是的,投資。

  傳家寶什么的太難聽了,投資多恰當。

  畢竟成名的十強者,遲早也是高星級的一員,現在予以相助,日后再還回去,你來我往,眉來眼去,多么劃算的一筆生意。

  何況不講高星級,就算是三星級,他也受到了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的拉攏。

  前者希望他加入,后者希望他帶隊,保駕護航。

  瘟者都拒絕了。

  因為對方出的代價,還不夠高,不值得他投身賣命。

  而此次若能在這個難度極高的世界里,振臂一呼,聚集輪回者,掀翻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那他“瘟者”的威名,將達到一個嶄新的高度。

  到時候跟高星級談判,多索取投資,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的開價,必然也會水漲船高。

  這些不都是利益么?

  所以為什么要不圖名,跟自己過不去呢?

  言歸正傳,這次連抽人都不需要,直接全員通過,瘟者滿意地坐下,左右點了點頭,換上成熟少婦的面容:“既然大家都有斗志,去做好這一件事,我也責無旁貸,還請各位多多幫襯。”

  “哪里哪里!有瘟者大人帶領,我們定能馬到成功!”

  商業互吹之后,有一人問道:“那我們要怎么做呢?”

  瘟者笑了笑:“核心就在兩個字——造謠!”

  圓桌騎士們一奇,就聽他開始高談闊論:“造謠大家都知道,但具體對它有多么了解,想必就是范范了,從官方解釋上來看,造謠是通過個人想象,虛構事實,并通過各種途徑,進行虛構信息散布,你們應該都聽過這樣一番話:”

  “作為一個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文明人,我們要站在事實和理性的角度去分析和判斷,而不是不假思索地跟風站隊,不要從別人的嘴里和眼里去了解一個人,不要從別人的嘴里和眼里去判斷一件事…”

  有人下意識地點頭。

  瘟者笑了:“這番話很動聽,但悲劇的是,人的大腦在加工外界信息時,必然會對信息進行篩選,歸納總結成簡短的評價,過濾掉其認為無關的信息,以減輕大腦的認知負荷,這種貼標簽的行為,恰恰是大腦先天的懶惰,所以這個世界上九成的人,都會屈從于大腦聽信于謠言,武者都不例外,除非他們能夠超凡脫俗,并且是全面超凡!”

  有人提出疑問:“可晉陽書院是白道第一勢力,這么多年以來一直維持四方的穩定,他們做的實事,比起佛門可要太多了。”

  瘟者笑了:“那又如何?真正謠言傳起來,做實事的和沽名釣譽的,毫無區別,因為只要懷疑之心種下,做什么都是錯的。”

  又有人問:“那你準備造什么謠呢?”

  瘟者豎起三個拇指:“第一,楊廣三征高麗,前兩次失敗的原因,恰恰是裴矩暗通敵國,導致大軍失敗。”

  有人悄悄地嘀咕了一句:“是高句麗,不是高麗。”

  但其他人聽了,卻是面色微變,越想越妙。

  楊堅傳下那么好的家底,如今的大隋天下卻變成了這個模樣,最大的原因,還不是開運河,就是三征高句麗。

  楊廣明明沒有帥才,偏要外行指揮內行,匯聚百萬大軍,征伐一個小國,結果小國茍延殘喘了下來,反倒是大國自己把自己給整死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楊廣的鍋,沒得甩。

  但妙就妙在,瘟者將前兩次的征高句麗失敗,扣在裴矩頭上。

  偏偏第三次,是裴矩正式出手,敗傅采林,又派出尚明月直指王城,活捉高句麗王,才終于讓大軍建功,覆滅這個國家。

  如此對比反差,一個玩弄天下的偽君子形象,就立了起來。

  瘟者接著道:“第二,景陽書院七劍中的君劍,是裴矩的私生子,他準備爭奪天下,再將天下傳給這個兒子。”

  第一條是外界謠言,第二條是從內部攻克了。

  私生子破壞的是裴矩在弟子心目中的公正形象,爭奪天下,更是讓晉陽書院內不希望百姓受苦的弟子,反對這位院長。

  瘟者最后道:“第三,楊廣要死了。”

  聽到這里,眾人終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涼氣醬歪了歪腦袋,目露鄙夷。

  咦,是投影啊…

  那就當無事發生。

  不過這一條確實歹毒。

  楊廣要死,是輪回者根據歷史和劇情進度,做出的判斷。

  但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包括決定弒君的宇文化及,誰又真敢肯定楊廣必然會被殺?

  所以這不僅是謠言,更是預言,而與前面兩個一結合,那威力就巨大了。

  明明是宇文化及動手的,恐怕都會被陰謀論者套在裴矩頭上。

  二次傳謠,

  不用編造,自然有一個個好事者,幫助他們推波助瀾,最終蔓延整個天下。

  “接下來,是具體的辦法…”

  見眾人被震懾,瘟者嘴角揚起,繼續道。

  這不是夸夸其談,在地球上,他就是一個水軍組織的頭目,麾下有三十人組成的水軍隊伍。

  別以為這個人數很少,恰恰相反,已經很多。

  三十人在網絡上化身三百三千甚至三萬人,顛倒黑白,傳謠辟謠,兩邊黑,兩邊洗。

  經過他們的操作,能夠讓事情的真相,遮掩在層層迷霧中,再也不為外人所知。

  這就是新時代的水軍,利用人們對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懷疑,繼續玩弄人心。

  不過隨著瘟者一個個毫無底線的操作講出,氣氛開始尷尬。

  瘟者不以為意。

  他知道,人要臉樹要皮。

  即便是壞到流膿的家伙,往往也不希望別人罵他是惡棍,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看似是罵人,但實際上,一個不想要牌坊的婊子,才是不求上進的。

  比如這圓桌騎士,英國紳士。

  滿嘴禮義廉恥,實則燒殺搶掠。

  都坐在這個位置上了,還看不透么?

  好在他有六道化身。

  哪怕沒有其他輪回者的配合,一個人也能化成一支水軍,將謠言如瘟疫般傳播開來。

  這才是為什么他會被叫為“瘟者”。

  這個外號別人或許會認為很難聽,他卻甘之如飴,這正是能力的體現。

  現在有了圓桌騎士,或多或少能得到助臂,行動就更好展開了。

  果不其然,眾人雖然對其中有些毫無下限的手段有些心理上的排斥,但晉陽書院這座大山還是要掀翻的。

  相比起跟那些宗師和訓練有素的弟子正面抗衡,這種攻勢無疑要簡單許多。

  既然如此,那就別矯情了。

  輪回者被道德所束縛,還是輪回者么?

  “很好,接下來我開始具體安…咦?”

  瘟者欣慰地笑了,剛要做具體安排,突然響起一道輕咦聲。

  別說是他,就連其他的圓桌騎士們,都聽到了瘟者所在的地方,似乎響起了一道雷聲。

  轟隆作響,十分巨大。

  “下雨了么?”

  他們并不在瘟者附近,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

  瘟者卻是很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是大興城西郊,同樣是一片晴天。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的頭頂,就響起了打雷聲。

  他手握著全息投影器,仰起頭朝天上看去,正好是面孔切換的時候。

  于是乎,兩張臉就是這樣的:

  一只眼睛里面還閃爍著得意,另一只眼睛里就映出紫色的光輝。

  一半臉仍舊停留在被打斷的茫然,另外半邊臉就露出了至深的恐懼。

  來不及反應了。

  一道如紫龍般的雷霆劍光閃過,直直落了下來。

  咔擦!

  瘟者所在的地面,剎那間裂開無數道巨大的裂口,粉碎成一塊塊碎石,瘋狂四射。

  下一息,花園乃至整個莊園,都消失在了紫電狂雷之下。

  首當其沖的瘟者,連吭都沒吭,直接化為一蓬灰燼,余波以他為中心,瘋狂擴散,形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末日景象。

  遺物盒落下。

  不比行者,他連觸發型的保命道具都沒有。

  這種保命道具確實十分稀有,即便是高星級,也無法隨便拿出來,更別提拒絕了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招攬,準備將自己賣個更好價錢的瘟者了。

  但他不是沒有保命手段,恰恰相反,他的六道化身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化作單獨的六個人,只要其中一人不死,那么本體就是不死的。

  這樣獨特的保命能力,比起什么保命道具都要珍貴,卻不可能全天候觸發,必須在他有需求的情況下才會分出化身,最長可以維持數個時辰,足以確保完成某些極為兇險的任務。

  可這一回,是人在家中坐,雷從天上來。

  剛才還意氣風發,準備拳拳出擊的十強者,通過全息投影,在眼前灰飛煙滅。

  然后屬于椅背上的光芒,徹徹底底地熄滅下去。

  別說圓桌騎士,就連首領“亞瑟”的氣息,都前所未有地波動了一瞬。

  證明這個人還是在關注著會議的進行。

  不過就在下一刻,每張座位上的光芒錯落有致,卻速度極快地熄滅下去。

  那種感覺,就如非誠勿擾中男嘉賓提出處女要求一樣,啪啪啪啪,燈一盞一盞飛速滅,直至歸零。

  彈簧壓到極致后,沒有反彈,整個化成齏粉了。

  雖然不知道怎么的,但這個世界的可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所以先把頭縮進殼里,一動不動,一動不動。

  眨眼間,剛剛還紅紅火火的圓桌騎士會議…

  涼了。

  與此同時。

  雨蒙山。

  帝踏峰上。

  雷霆閃電消失,高爆手雷炸塌的大殿佛像,行者毀去的茶園高塔,依舊敘說著方才一戰的驚險。

  但除了靜咖的小蘿卜頭們,眼中噙著淚水,一抽一抽外,無人顧及那個了。

  婠婠、師妃暄和碧秀心都看向半空,看向那道緩緩升空的無敵身影,眼中異彩漣漣。

  了空同樣看向半空,身軀輕顫,雙目閉起,若無毒液的負面情緒瘋狂激勵,或許已經坐倒在地,主動圓寂。

  林一江和獨孤鳳卻擔心魔漲道消,同時又隱隱感到一抹古怪感,揮之不去。

  唯獨咖主花容失色。

  因為那仰望天空的背影…

  強大到令人陌生。

  冷漠到令人陌生。

  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穹,遙不可及。

  不過無論眾人是何想法,白衣邪王再度動手了。

  目標赫然是半空中的黑鳥戰機。

  隨著他的雙袖拂起,道道颶風席卷,包裹雙翼,準備撕裂。

  “所有妖星,都得死!”

  “爸爸!爸爸!我們沒做壞事啊!”

  當口含天憲的聲音響起,天空中再度電閃雷鳴,即將對著黑鳥戰機砸落時,魔形女嚇得變出了原型,大哭著抱住生命探測器。

  別說是她,兵王機器人的臉都垮了,喃喃低語:“世界意識?代天行罰?我就算是把相位炮調整好,也完全沒用啊!”

  輪回者畢竟是輪回者,排除其他可能,那么剩下來再不可能的,也是答案。

  石之軒的實力,不可能一下子飆升到這個程度。

  或者說,如果他能如此強大,那么早就破碎虛空了,世界不會容許一個如此強大的個體存在于世。

  偏偏他沒有走。

  那就說明了世界意識的容忍。

  甚至于邪王的強大,恰恰是世界意識的相助。

  只可能是這樣了。

  “完了!這下子全完了!”

  于是乎,眼見黑鳥戰機在電閃雷鳴中飄搖不定,下方的釋尊和勇者同樣臉色慘變,后者的腰桿微微彎下,再也無法直破蒼穹。

  沒辦法,真的蒼穹來了啊!

  曾經的他們,面對石之軒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至少還有一戰之力,建康城外三人為了奪回副會長的殘魂,更是與石之軒大戰一場,證明了十強者的強大。

  但現在,石之軒已經不是個人的力量,更是集天地偉力于一身。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會如此。

  卻知道,面對這股力量,誰都無法抗衡。

  別說三星級,即便是高星級的輪回者進來,也沒有辦法直面世界意識。

  那是一個世界的恢弘偉力。

  天地之力!

  代天行罰!

  最令他們感到憋屈的,是激發邪王與輪回者之間仇恨的,正是行者那個瘋子!

  他倒好,死得一了百了,死后還要拽一沓墊背的!

  釋尊和勇者的氣勢一落千里,副會長的眼淚同樣在眼眶里打轉,卻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黃尚看著她,露出鼓勵之色:“別怕!別怕!再大的難關,也有機會過去的!”

  副會長抽著小鼻子:“姐姐說過,真正的危險前面,哭是沒用的,我…我…哇!!!”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黃尚將她抱在懷里,看向一個人。

  不僅是他,許悅、許悅、無缺和夜鶯,也都看向那個人。

  立于一旁,平靜站立,至始至終未發一言的黃裳。

  甚至下一刻,就連釋尊和勇者都看了過去。

  按照絕對的實力,此時的黃裳不見得比得過擁有高武絕學的釋者,更別提與半空中的邪王相比較。

  但此時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感染力,卻在絕境中予人信心。

  在所有輪回者期盼的注視下,在其他各方勢力復雜的注視下,黃裳手持諸葛筆,頭頂上首度顯出文曲星,踏步而出。

  大劫面前!

  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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