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黎明
古腦海中不停閃現出過往的記憶，有些是他親身經歷的，有些是正面古的，各種記憶混雜出現，給了他一種走馬燈一樣的感覺。
其實不單單是古有這種感覺，在這戰場上的所有生物都有這種感覺，而且實力越強的生物感覺到的走馬燈感官越強。
這是一種類似死亡回放的感覺，當一個生命陷入在瀕死狀態下時，或者是即將死亡前的一瞬間時，其信息處理中樞…對人類來說就是大腦，會在極短時間內將過往的記憶回放，這就是死亡回放了。
現在圣位虛影已經凝實到彷佛真實物質一般，而那恐怖的威壓從高空散發向了地面與四周，在這威壓之下，實力越是強大的生物感受越是明顯，就如同刀刃加身，或者是半只腳踏入了無垠深淵，作為生命的本能都會感覺到戰栗，恐懼，最后是絕望，由此而產生出這樣的死亡回想來。
相比于擁有強大力量的高階超凡者，那些凡人們則對這種威壓沒多少感覺，至少不是清晰明白的直觀感，類似于在海上的大輪船，只有人類才清楚明白的知道這大輪船航行在何處，會遭遇到什么樣的艱難險阻，當巨大災難將要降臨時，人類或許會后知后覺，但是人類是最能夠知道災難全貌的，相比之下，在即將沉默的輪船上，那些老鼠蟲子之類的小動物，它們或許可以提前感知到滅頂之災將要出現，但是它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在絕望之下會做出一些別的舉動罷了。
古和所有的靈位們就相當于輪船上的人類，而那些凡物們則相當于在災難來臨前亂竄的蟲子老鼠，雖然有高低之分，但是在面對毀滅一切的滅世災難時，他們其實也沒有什么分別，都是一同被毀滅而已。
這就是古現在所認知到的現實，同樣的，也是別的靈位們，特別是雷米爾，格魯，空等人所認知到的現實，那就是當這圣位蘇醒時，他們連同其余所有在戰場上的生命，他們全部都難逃一死。
圣位的強大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想象，不管是古也好，還是其余幾個靈位巔峰也好，隨著圣位虛影的凝實，他們都不得不承認圣位的強大，而到了眼前這一步，他們每一個都開始產生所謂的死亡回放時，那怕是最狂傲的雷米爾也明確知道了自己的實力定位…圣位之下皆螻蟻，而他們幾個，不過是強大一些的蟲子而已，和那些凡物對于圣位的區別在于，凡物是圣位吹一口氣就沒了的細菌塵土，而他們則是需要圣位用腳踩下，或許還要用力碾一下才死的蟲子。
這個真相實在是讓人絕望。
靈位巔峰與圣位的差距，比凡人與靈位巔峰的差距還要巨大。
但這只是位格本身的差距，力量則不盡然。
事實上，到了這一步，古也有了某種直覺，或許是因為那靈光一閃帶來的本能感知，又或者是死亡回放時所帶來的求生欲望，總之，他，還有另外那些靈位們都知曉了一點。
靈位級的力量已經可以帶給圣位以傷害。但也僅是傷害，類似于人類穿衣服，皮膚其實就在穿動過程中受到細微而不可察覺的傷害。
之所以說圣位與靈位巔峰的差距，比靈位巔峰與凡人的差距還要大，這都是因為圣位的位格，也即圣道，有著圣道的圣位才有著不朽不滅，這所謂的不朽不滅其實是兩個不同的東西，第一是不朽，圣位靠著圣道，會在受到任何傷害的極短時間內，回朔到其完整且最為強大的時刻，第二則是不滅，當圣位被超出其承受極限的瞬間傷害，在連回朔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徹底毀滅時，其本體會在多元宇宙本質上重新凝聚復蘇回來。
所以非圣位并非無法給圣位以傷害，而是這種傷害微不足道，而且會在極短極短時間內就被回朔，這是比愈合和恢復更加恐怖的狀態，完全沒有任何負面影響。
這其實也是靈位們應對靈位以下超凡者的方式，靈位們基本上都已經能量化身軀，或者有著類似的能力，所以他們極難被殺死，什么身體被洞穿，撕碎，碾成肉泥之類，他們都可以輕松的愈合回來，在非靈位的凡人或者超凡者們看來，靈位本身就是不死不滅的了。
古也有類似靈位的手段，甚至他的戾炎恢復效果更強，所以他也知道，這種恢復并不代表著無敵，靈位和他也是會受到傷害的，只是受到傷害后可以快速愈合，同時也已經幾乎沒有了所謂的致命之處，不管是心臟還是大腦都可以毀滅后愈合回來。
就如同要毀滅靈位一樣，毀滅圣位的步驟其實也是相同。
要么就是在一瞬間爆發超出靈位（圣位）承受力極限的傷害，使得其愈合（回朔）能力連發揮的時間都沒有，要么就是傷害的深度超出了靈位（圣位）承受極限，比如對于靈位來說，超強的入微之力可以壓制乃至抵消其愈合能力，所以才有了靈位才可以給靈位足夠傷害的錯覺，其實不過是同為靈位的入微之力可以抵消另一個靈位的愈合能力，而這就是傷害深度了。
可是要抵消圣位的回朔能力，其傷害深度完全不是靈位巔峰所能夠擁有的，而要制造出一瞬間連回朔都無法觸發的超強傷害，這也不是靈位巔峰可以做到的。
古直到這時候才勐然發覺，當初正面的他與圣位之影戰斗時，所謂的之所以打不破是因為力量不夠，這句話其實才是真正的真知灼見，面對圣位時，要么就是傷害大到足以碾壓回朔，要么就是攻擊層次深入到足以抵消不朽，這毫無疑問就是力量本質的兩條道路，向外，向內。
果真是大道至簡，真理就在身邊，只是能做到與不能做到的區別。
（我能做到嗎？）
古再三回望鋼鐵堡壘處，在鋼鐵堡壘最頂端的防線已經徹底被獸人所淹沒，殘存的只有電光閃爍與爆炸火光，陣地上還有少許殘存的人類士兵，但是被攻破只是遲早的事情，而且最可怕的是，不單單是那些麻木的獸人在沖上鋼鐵堡壘，戰爭打到這里，除了獸人以外，大量惡魔，大量魔鬼，還有許多可以滑翔與飛行的不死生物也都沖到了鋼鐵堡壘下方，他們在混戰中向著鋼鐵堡壘上沖鋒而去。
古知道，在鋼鐵堡壘最后防線處有一個山洞，山洞里就是裂變反應堆的所在地，那里面勉強可以算是一個防御工事，但是與外面的防線是沒法比的，而當初古就聽那些禁地人類們說過，若是到了最后，他們也會效彷腳男們，玩什么最后的浪漫，那其實就是引爆反應堆，將攻上來的敵人和他們自己一起化為灰盡。
“不要東張西望了。”
這時，一個男聲響在古的耳邊，古循聲看去，就看到格魯也看向了他，而與格魯所對陣的一名惡魔靈位，一名不死生物靈位，全部都被格魯手中的火焰劍給斬殺焚燒，一點灰盡都沒有了。
古沒說話，只是看著了格魯，格魯就繼續說道：“你的伙伴們，他們是抱有著犧牲的覺悟才發動了這場戰爭，他們并不是溫室中的花朵，你想要保護他們，但是在這種時候，在圣位即將蘇醒的時刻，越是想要保護什么，就越是無法保護什么，現在的你，只剩下一條路，帶著他們給予你的信念與遺言，殺戮，變強，打敗這圣位，這是你唯一的路。”
古依然沒說話，他移開了視線，向著獸人更密集處殺了過去。
（真是弱小啊…）
古沖入到了一大片的獸人集群中，然后他化為了無窮無盡的黑色火焰。
（真是弱小啊！我…真是弱小啊！）
古自這片黑色火海之中燃燒愈合，青色雷電從天而落，將他愈合出的身軀打得粉碎，不過在黑色火焰的燃燒下，古再一次具現了出來，然后他捂著了胸口，意識之中的心跳變得了更加劇烈。
（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吧？正面的我，我們真是弱小啊。）
戰場沸騰，殺戮繼續，獸人，惡魔，魔鬼，不死生物，元素，精靈，天使…所有的生物圍繞著鋼鐵堡壘進行著混戰，而超凡者們也再不顧及所謂的天地反噬，各種能量沖擊波，各種魔法，各種斗氣技能頻頻爆發，整個地面時不時出現蘑孤云騰起，殘肢斷臂化為尸山血海，在沖擊波，在燃燒，在爆炸中化為灰盡…
而在鋼鐵堡壘頂端上，山洞里的人類士兵，依托著狹窄的洞口通道，用最后的高斯步槍進行著掃射與防御，但是敵人太多太多了，他們堵塞了洞口，一開始的獸人，到后面燃燒火焰的惡魔，裝備精良的魔鬼，巨大的元素生物都一一出現，從遠處看去，整個鋼鐵堡壘已經被無窮無盡的生物所覆蓋了。
這時，天邊最遠處，慢慢的從黑暗到光亮，一絲黎明的光芒從天邊浮起。
天亮了。
從夜晚到黎明，廝殺還在繼續，而且更加沸騰化，就在這時，有戰場上的士兵們看到，在那黎明光亮出現的地方，一只銀白色的部隊正在靠近，他們彷佛是踏著黎明之光而來，以箭失型向著戰場沖鋒，在這只隊伍的最前端，一道紫色電光閃爍，這紫色電光忽然分化為了無數的紫色電流，將整只銀白色騎兵隊伍都囊括在了其中，頓時，這只隊伍的速度在加快，加快，更加的快了。
真的彷佛是電光閃爍一般，明明還在天邊的騎兵隊伍，幾乎只用了幾十秒而已就沖入到了戰場最外圍，而在這里已經密密麻麻聚集了無數的獸人，他們嘶吼著，咆孝著，用手中的武器攻擊向了這只騎兵隊伍。
一霎那的接觸，騎兵隊伍最前端就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輕松刺入，騎兵所化的滾滾浪潮直突而進，而在騎兵隊伍的最前端，一道紫雷劃過，在半空中正試圖攻擊這只騎兵隊伍的獸人靈位直接被斬成了兩段，在其斷開的身軀之后，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的人類正收回半透明琥珀色大刀，而這兩段軀體拼了命的想要合攏愈合，但是從其斷裂的傷口處就有大量的紫色電流閃爍，接著，兩段軀體同時被燒成了灰盡。
這名人類騎著黑色駿馬，渾身紫色雷電環繞，使得這駿馬在半空中踏空前進，而下方的騎兵部隊緊隨著這名人類的方向不停沖鋒。
其前方，正是所有種族正在爭奪攻占的鋼鐵堡壘！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圣位雙眼已經完全睜開，其異形般怪異的軀體開始了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