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懂殺,不懂救
景國邊境，通天峰。
山處景國邊城大興城外七十余里，以其高聳入云不見山巔而得名。
自通天峰入云的山峰處，左右各有一條奇石延伸而成的小路，圍繞整座山峰繞城一個環。
這兩條小路并非人工開鑿，而是天然形成。
自下望去，讓人不禁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化之神奇，著實讓人感嘆。
在通天峰下幾個村落中，多有流傳山上住著仙人的傳說。
但一來山勢陡峭，難以攀爬，二來山頂布著陣法，讓一代又一代欲上山尋仙的村民被拒之門外。
也因此，山下的村民中無人知道，傳說中的仙家之所。
在通天峰東側，只有一座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的破落寺院。
寺院的名字很是奇特，叫做瘋人院。
瘋人院中人丁蕭條，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只有一個大和尚。
直到十五年前，大和尚一貧從山下撿回來了一只小和尚，取法號二貨，才一改一貧主持手下無和尚可用的窘態。
而通天峰的右側，是一間無名小觀。
小道觀中同樣人口不多，很長一段時間里，在道觀中生活的只有一個中年美道姑。
十四年前，中年美道姑下山行醫，在回來的路上從死人堆里撿回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沒有道號，無名小觀的中年美道姑、對面瘋人院的一貧禪師和二貨小和尚都叫她小夏。
因為道姑把她撿回來的時候，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
二貨小和尚和小夏自幼一起長大，是一對還算不錯的玩伴。
有時候小夏在道觀中呆的無聊了，不想背那些道家經意了，就會從通天峰右邊的小路上走去通天峰的東側，去找二貨小和尚玩。
大多數時候，二貨小和尚念完了經，掃完了院子，做完了功課，就會從左邊的小路上去無名小觀找小夏玩。
也因此，兩個人經常會因為她去找他他來找她而彼此錯過。
好多年下來，這種情況依然沒有改善。
好在，今天的小夏在道觀中呆的并不怎么無聊，沒有去找二貨小和尚的想法。
而二貨小和尚做完了繁重的課業，掃完院子之后習慣的跑來了無名小觀找小夏。
因此，兩人并沒有彼此錯過。
十五歲的少年和十六歲的少女一左一右的坐在無名小觀后面的一顆上萬年古樹的樹杈上。
同步的蕩著小腳，仰著頭看著天上的白云。
“好無聊啊，二貨和尚，咱們去偷你師父藏起來的菩提金丹吧！”
“啊？”二貨和尚聞言臉色苦了一下，“又去偷，可是上次就被師父給逮到了啊。”
“那是咱們偷的方法不對，我已經想好正確的偷菩提金丹的方法了。”
二貨和尚轉頭看向少女，“是什么？”
“你想啊，你師父肯定比咱們厲害，所以咱們要偷他的菩提金丹就瞞不過他。
想要瞞過他的話，就必須有更厲害的幫咱們隱藏。”
“更厲害的？”二貨和尚想了想，“你師父？”
“不行哦，我師父也只比你師父厲害一點點，”小夏搖頭，想了想道，
“二貨和尚，咱們一起去拜道祖吧。
拜了道祖，道祖保佑，咱們就能偷到你師父的菩提金丹了。”
“可是，我是和尚欸，”二貨和尚搖頭，“要不咱們去拜佛祖吧！求佛祖保佑咱們能偷到我師父的菩提金丹。”
“不好，你師父也是和尚，咱們要偷你師父的東西，佛祖肯定不會保佑咱們的。”
小夏嚴肅認真的搖頭，“說不準佛祖還會把咱們要偷他金丹的事告訴你師父。
以前咱們每次要做壞事之前拜了佛祖都會被你師父逮到，我懷疑就是佛祖通風報的信。”
“那......”二貨和尚正猶豫著，突然看著天空驚呼了一聲，“小夏，你快看，那朵云看上去好漂亮！”
說完，見少女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遂又補充了一句，“只差一點就能和你一樣漂亮。”
少女遂低垂了一下眉眼，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一時間陷入了無聲的沉默，連偷金丹的事都沒再提了。
只是，這沉默并未持續太久，就被二貨小和尚的一聲驚呼所打破。
小夏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不滿的看向二貨小和尚。
卻見二貨小和尚指著天邊的那朵云，“小夏！你快看，那朵云、那朵云活了！”
云活了？
小夏覺得二貨小和尚一定是今天背不出來功課被一貧禪師拿木魚給敲了腦袋，現在還沒恢復過來——敲傻了。
心中雖然這么覺得，還是下意識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小夏也跟著呆了一下。
短暫的呆滯過后，小夏抬起手往二貨小和尚光禿禿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笨蛋，那不是云活了，那就是個人！”
說話間，一個如同從仙宮古畫中走出來一般的女人已經到了通天峰前。
直到那女人在無名小觀的上空落下，兩人才發現來的并不只是一個女人。
在那女人的身后，還提著一只全身染血、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大寫的‘慘’字的青年。
“是師伯！”
認出了來人，小夏的口中發出驚喜的歡呼，整個人一躍從樹杈上跳了下去。
“小夏，你慢點，別摔到。”
嘴里這般說著，二貨小和尚絲毫不慢的跳下樹杈，追著小夏的背影跟了上去。
無名小觀前，小夏和二貨小和尚擠在窗前，一人瞇著一只眼睛透過窗紙上的小洞往里偷看。
房間里，一身素凈道袍的無名女冠看了一眼氣色萎靡的沈柒，又將目光落回到曾經的刺客之王沈凌身上。
“這就是師姐收的那個徒弟？”
沈凌面色平靜的輕輕點頭，“他傷勢很嚴重，所以我帶他來了你這里。
你知道，我只懂殺人，不懂救人。”
無名女道姑：“......”
明明是有求于人啊，你就不能把態度稍稍的放好一些？
心里這般想著，卻也知道自己這位師姐從來都是這般性格。
點了點頭，“這簡單，不過，除了幫他修復丹田，師姐應該還有其它的事吧？”
她知道，如果只是丹田受損的話，她這位師姐可以找到很多其它的辦法幫他治愈，并不需要特意跑到她這里來。
聞言，沈凌點了點頭。
沉默了兩秒，開口說道，“我想你下山，幫我去暗中守護一個人。”
“咦？”
無名女道詫異了一下，當初連自己徒弟的第一次任務，她這位師姐都沒說請自己護道過。
如今，竟然要讓自己下山去幫她保護一個人？
一下子就引起了她的興趣，“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面子，能讓師姐你這般在意？”
“景國太子，蘇寒。”，
說完，見道姑臉上表情有些古怪，沈凌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
“我剛欠下他一段因果，之前得到消息，最近他身邊應該不會平靜。
你去幫我保護他三個月，這段因果就算了了。”
道姑沒有直接答應，看著她，反問，“既然要還因果，師姐為什么不自己保護他？”
“我忙。”
“忙？忙什么？”
“殺人，”沈凌平靜的吐出兩個字后，側頭看一眼一旁的沈柒，“還有…”。
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沈柒感覺到了一股源自大世界意志的深深地惡意。
道姑看了兩人一眼，輕輕抿了抿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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