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時光反噬,天人五衰
玉麒麟聞言竟然只覺得身軀一軟，猶若是晴天霹靂砸在頭上，竟然直接暈眩在地上。
“父王，你沒開玩笑吧？”玉麒麟面色煞白的看著麒麟王。
麒麟王深吸一口氣，緩緩修復自家胸前傷口：“這等事情，豈能隨意玩笑？”
“這挨千刀殺的，怎么總是到處惹事情，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活過來干嘛！”玉麒麟忍不住破口大罵。
麒麟王苦笑，過了一會才道：“道果逆行時空，已經窺視到了你弟弟的真容，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登臨我麒麟崖，遷怒于我麒麟族。”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玉麒麟抬起頭看向麒麟王，眼中滿是無助。
“吾不知！”麒麟王無奈的道：“你與他好歹有些恩源，一日夫妻百日恩，此事還要看你如何周旋。”。
聽聞此言，玉麒麟哭天嗆地，悲痛流淚：“父王，你這是要將女兒逼死！你這是要將我逼死啊！道義何在，這是他惹出的事端，怎么不叫他自己來善后。”
“道義是麒麟族的希望！你真以為，這等慘絕人寰的血案，將你弟弟推出去，能夠化解嗎？”麒麟王深吸一口氣。
大荒一片死寂，所有人俱都是潛伏下來，等候那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東昆侖 楊三陽恢復元氣，慢慢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不周山方向，一抹殺機在緩緩孕育。
“師兄…你…你…你的頭發怎么忽然白了！”媧忽然驚叫一聲，眼中滿是駭然。
話語未落，一抹褶皺不知何時浮現于楊三陽眼角，然后逐漸向整個面孔侵襲，只見那褶皺順著其眉眼、面頰、脖頸，向著其腹部、四肢蔓延了過去。
一股腐朽、蒼老的味道，在其周身不斷迸發，彈指間幾個呼吸，楊三陽似乎度過了滄海桑田，億萬年的悠久歲月，一股腐朽、蒼老的氣機在其周身彌漫。
緩緩抬起雙手，肌膚已經褶皺，其上布滿了皺紋，干枯的猶若是一雙雞爪。
一抹老態浮現！
除了那依舊挺拔的脊梁，整個人體內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機。
“天人五衰，時光反噬！”
莫名其妙，所有人心頭齊齊浮現出這個念頭。
“師兄！！！”媧與伏羲齊齊一聲驚呼，媧手中印訣變換，生命之力浮現，可是彈指間被其體內那股腐朽的氣機侵蝕。
就像是浮游撼樹，滄海一栗！
那天人五衰之氣，就像無量大海，媧的生命氣機，便僅僅是一只可憐的浮游。
太弱了！
大羅雖強，但面對整個天地乾坤的力量，依舊是太弱了。
“怎么會這樣！”太一面色狂變，瞧著蒼老得不成樣子的楊三陽，不由得駭然，連忙取出混沌鐘：“給我鎮壓！”
“陛下莫要動作了，沒用的！這是天罰！逆行時光，終究要付出代價的！”楊三陽看著那雙手，松弛的皮膚，整個人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師兄！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媧的面頰上有兩行清淚滑落，大眼睛里滿是焦急：“你可不能死啊！你可千萬不能死！你不能有半點意外！”
媧拉著他的袖子，眼睛里滿是哀求、無助：“師兄已經修成億萬年長生不老之軀，怎么會衰老？師兄神通無量道法無邊，怎么會衰老？”
“師妹，莫要哭了！”楊三陽伸出手指，輕輕擦了擦媧面頰上的淚珠：“區區天人五衰，若尋常生靈，必然是九死一生，但于師兄我來說，卻也不過是一個游戲罷了。你相信師兄的神通不！”
“信！”媧聞言拼了命的點頭：“可是，師兄如今這幅樣子…”
說到這里，媧的眼角有淚水滑落，撫摸著楊三陽鬢角飄落的白發，雙眸內露出一抹惶恐。
只許美人見遲暮，不許英雄現白頭。
“呵呵，區區小事，安能奈我何？”楊三陽笑了笑，拍了拍媧的腦袋，然后慢慢取出一滴甘霖吞入腹中。
甘霖入腹，楊三陽面帶微笑，下一刻卻是心中一沉。
沒有效果！
甘霖竟然沒有絲毫的效果！
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波動，但卻又剎那間隱去，楊三陽與太一四目對視，俱都是默然不語。
他瞞得過媧與伏羲，但是卻絕對瞞不過太一。
“請陛下帶我師妹回天宮！”楊三陽袖子慢慢垂落，雙手縮在袖子里。
太一深吸一口氣，還要說話，卻聽楊三陽低垂眼眉：“待我復仇之后，在說也不遲。”
“走吧！”太一看向伏羲與媧。
“師兄，我們隨你一道去復仇！”伏羲的眼中滿是殺機。
“回去！”楊三陽話語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等我回來！切莫給我添亂！”
此言落下，兄妹二人俱都是眼眸中淚光流轉，低垂下腦袋，乖乖的站在了太一身后。
“我在天上看著你！”太一對楊三陽道了一句，然后化作流光飛走。
場中眾人俱都走遠，唯有楊三陽與白澤立于山巔。
“這天人五衰似乎很厲害！”白澤看著楊三陽。
“不是一般的厲害！”楊三陽嘆息一聲。
“抗不過去？”白澤沉默一會，方才又問了一句。
“抗不過去了！”楊三陽慢慢抬起頭，看著褶皺的肌膚，猶若是老樹死皮一般：“這回真的抗不過去了。”
“圣人呢？”白澤面帶希翼的看著他的眼睛。
“天地要我死！”楊三陽搖了搖頭：“我如何能活？就算圣人，也抗衡不得大勢。”
剎那間，白澤眼中淚水浮現，水光流轉：“我不信！你在騙我的是不是？你莫要開這等玩笑。咱們數百會元一路風雨，好不容易克服諸般困難，站在天地之巔，將眾生俱都踩在腳下，你怎么會死？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甘露都救不了我！更何況是圣人？”楊三陽慢慢將白澤捧起，放在了肩膀上。
白澤聞言沉默，許久后才道：“還有多少年好過？”
“不超過一百會元！”楊三陽淡淡的道，話語里露出一抹惆悵。
想當年，自己連千年的壽數都是奢侈，如今一百會元，在其眼中卻不值一提。
時光匆匆，太快！
“一定會有辦法的！”白澤看向楊三陽：“這回，我真可以繼承你的遺產了！”
話語里，透露著一抹哭腔。
楊三陽撫摸著白澤腦袋，蒼老的手帶著腐朽的味道，撫摸著那柔順的毛發：“我好像有些對不住你，欠你的恩情，尚未來得及回報。”
“接下來的一百會元，你就給老祖我當坐騎，就算償還老祖我的恩情了！”白澤眼中終究是有淚水忍不住滴落出來，打濕了楊三陽的衣衫。
“好！”楊三陽斬釘截鐵的道了一聲：“當做牛做馬，報答老祖的恩情。”
場中氣氛，忽然凝滯了下來，再無任何生息。
二人俱都是齊齊抬起頭看向遠方，看向了昆侖之巔，看向了無墾大海，掃過莽荒大地。
許久后，才聽白澤咬牙切齒，雙目赤紅，帶著哭腔道：“殺光他們！”
“不錯！殺的個天翻地覆！我要死了，他們都要為我陪葬！”楊三陽一步邁出，向著不周山而去。
他知道，自己這回死定了！是真的沒救了！
無力回天！
定境中，四位圣人沉默，不發一言，眼中露出一抹悲痛、無奈、絕望。
無力回天！
圣人也無力回天。
“這天人五衰，只能壓制，讓你多活幾年！”阿彌陀開口，聲音里滿是無奈。
楊三陽笑笑，聞言不再多說，能多活幾年，便是幾年！
他雖然死了，但圣道法相，卻可以繼續活下去。
原始圣人有了盤古幡與玉如意，阿彌陀有了三千世界，老聃有了太極圖，上清圣人有了誅仙四劍，皆可作為依憑，活下去。
他們是他，但卻又不是他！不是他，但卻又是他！
不周山麒麟崖下 楊三陽一路漫步，雙眼掃過四周天地乾坤，眼睛里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光彩，一步一步緩緩的自山林間走著，打量眼前的世界，他發現自己雖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但卻從未觀察過這個世界的美好。
“不周山，景色不錯！”楊三陽道了一聲。
“是極！景色不錯！你若喜歡，咱們就將麒麟崖奪下了，煉做別府！”白澤聲音里滿是殺機。
“倒是個好主意！”楊三陽笑了笑。
行至麒麟崖腳下 楊三陽腳步頓住，不能前行，靜靜的看著那擋住自己前路的一襲白衣女子。
玉麒麟一襲素衣，一桿素色旗幡迎風招展，在那素色的旗幡下，擺放著一口朱紅色的大棺材。
“你來了！”玉麒麟聲音顫抖，眼眶紅腫，瞧著蒼老的不成樣子的楊三陽，忍不住一步上前，卻又馬上頓住，然后縮了回去：“你怎么變成了這幅樣子？”
楊三陽看著玉麒麟，眼中露出一抹回憶。那道記憶，還是他尚且在大荒夾縫求生時的記憶。
果然，女要俏，一身孝。
“你這是做什么？”
“道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求你放過我麒麟族無數部眾，我愿以死賠罪！”玉麒麟身軀一軟，徑直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