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醍醐灌頂
圣人把握天道大勢，行使的是天道權柄！
天要殺你，誰能救你？
天若葬送你，你又豈能不死？
被圣人斬殺，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真的死了，真靈將會被圣人葬送萬古。只要大千世界有圣人坐鎮，鎮壓天地間的法則，隔斷無窮時光，你便無法復活而出。
就像是一條河流，如果說上游是過去、下游是未來，大羅真神是河水中的魚，那么圣人就是過去與未來之間的一張網。一旦被這張網給分開，河水中的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復活。
實力越弱，身軀越小，越容易逃過漁網的捕捉、分隔。
實力越強，身軀越大，反倒是越容易被漁網捕獲。
沒有踏入圣人境界，便永遠都不會理解，圣人的偉大之處。
映照時光長河，鎮壓時光長河，所有死去生靈，若與圣人結下因果，便近乎于真的被殺死，再無復活之機。
直至有朝一日，河床干枯，世界毀滅，時光長河再無河流，那么眾生皆要滅絕，但漁網依舊是漁網。雖然身在時光長河中，但是卻已經超出時光長河之外，不在時光長河掌控范疇之內，并不會受到時光長河的影響。
真正日月朽而我不朽，天地滅而我不滅。
瞧著冥河瞪大的眼睛，楊三陽笑了笑：“圣人？已經是不可思議之境矣。你若想血海不枯，冥河不死，還差得遠呢。除非你的血海與這方世界的天道運轉融合在一起，也算是半步合道，到時候血海成為天規的一部分，圣人自然也就奈何不得你。”
冥河聞言若有所思，露出受教之色，然后面色恭敬的道：“三十年后，小弟將要證就金仙，還請師兄前來觀禮。”
楊三陽聞言點點頭，算是應下了他的話：“你且去拜會祖師，如今我靈臺方寸圣境再出一金仙，祖師定是會歡喜至極，到時候你族中之仇，祖師也未必不會幫你報了。”
“種族之仇，不急！小弟如今已經得窺金仙之妙，這種事情豈能勞煩祖師？還是小弟親自動手的好！”冥河眼中露出一抹殺機，然后轉移話題：“師兄，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小弟觀你似乎是金仙的氣息，但境界…恕小弟直言，實在是怪得很。”
“哈哈哈！”楊三陽拍了拍冥河肩膀：“為兄修煉了一門后若能證就道果，便傳給你，叫你與我一道登臨無上圣位。”
“多謝師兄”冥河妖異的面孔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仿佛雕塑的模具一般，笑容簡單僵硬，看起來很勉強，比哭還要難看。
“且去拜會祖師，晚上你我師兄弟小酌一杯酒，如今隨著時光荏苒，能看到的熟悉面孔可是越來越少了”楊三陽笑了笑。
冥河領命而去，面色恭敬的退出大殿。
“這小子，了不得啊！”白澤不知何時，自楊三陽胸口鉆出來，瞧著冥河背影，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如何了不得？”楊三陽道。
“你修為高深，自然看不出其異象，但是在老祖我眼中，那冥河哪里是人？分明是一片浩然無盡，不知邊際的血海！血海中無數厲鬼冤魂在其中掙扎哀嚎，充斥著無盡的痛苦，永世不得超脫！”白澤面色駭然：“看一眼，便似乎要將人的真靈吞噬進去，永世不得超脫。”
靈臺方寸山后院 祖師背負雙手，站在榕樹下，一雙眼睛看向遠方云谷。
冥河跪伏在祖師腳下，面色恭敬謙卑。
“殺戮大道、血海大道？還有一些別的，為師看不懂，你已經在殺戮大道中走出了屬于你自己的大道”祖師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手中觀摩。
“弟子愚鈍，全憑天意點撥造化，如今歷經劫難，重歸山門，還請老祖指點！”冥河面色恭敬的道。
祖師聞言背負雙手，過了好一會才道：“殺戮大道，最是麻煩，你殺我我殺你，殺的天地昏黑，因果糾纏。你卷入三族殺劫而不死，全憑你體內那兩件寶物鎮壓了因果業力，替你承擔背負了劫數。”
“不過，這終究不是長久之道，若繼續殺戮下去，只怕那兩件寶物也無法鎮壓你氣數之時，便是你身隕之日。到時候，只怕我靈臺方寸圣境，也庇佑不得你！所有與你有善因善果之人，也會被那無窮的因果業力牽扯，墜入無間，永世不得超脫！”祖師轉過身看向冥河：“你也不想想，你殺人家父母妻兒，惹下億萬殺劫，那億萬眾生的親人，又是幾億萬人，到時候他們若來找你尋仇，你還能全殺光了不成？”
“殺戮大道，一經踏入，弟子便回不了頭了！誰要殺我，我便殺誰！縱使幾萬億，于無盡大荒來說，卻也不過塵埃過客罷了！他們若能殺了我，那便是我報應到了。若我殺了他們，便是我的氣數未盡！”冥河低下頭，看向地上爬動的螞蟻，那螞蟻弱小，卻偏偏舉起了比自己身軀大了數倍的石頭，承擔了自己不該承擔的份量。
“你縱使真有本事能殺了那幾萬億的修士，可是那幾萬億修士的親屬、家眷，不知又有幾萬億，你還能將大荒中所有生靈都殺了不成？大荒高手無盡，縱使為師，也要小心翼翼，更何況是你呢？終會有朝一日，你會招惹到你惹不起的存在，到時候會將所有人都牽連進去！”祖師露出一抹無奈：“你若現在回頭，尚且未晚，所有因果，為師盡數替你擋下。”
冥河聞言默然，抬起頭看了祖師一會，然后方才叩首：“祖師放心，弟子縱使是死，也只會死在山門外，絕不會將劫數招惹至山門中，牽連到門內的諸位師兄弟。”
冥河說完之后，又叩首九次。
“你知道，為師絕非怕事之人，只是怕你誤了性命！”祖師苦笑著道：“縱使為師肯照看你，可大荒中高手實在太多，你若繼續冥頑不靈招惹下去，只怕悔之晚矣。”
“弟子九死無悔！殺了別人，或者是被別人殺死，乃是弟子的宿命！殺戮大道，沒有回頭之路！”冥河話語堅定，擲地有聲。
聽聞此言，祖師許久無語，終究是擺擺手：“你且退下吧。”
冥河聞言退下，緩步走在山間小路，然后一路觀看著靈臺方寸山景色，竟然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后院大殿門前。
“師弟，你回來的倒快，祖師定然是好生夸你一頓”大門內，楊三陽手中持著不知是何動物的肝臟，放在八卦爐前不斷借助八卦爐的熱量烘烤。
油脂不斷滴落，香氣四溢，虛空中滋啦滋啦的聲音不斷響起。
冥河面無表情，眼角毫無波動的走入大殿，然后坐在了楊三陽對面，不發一言。
楊三陽習慣了冥河的冷酷，倒也不以為意，將烤好的肉遞了過去。
“師兄，你說我走殺戮大道，當真是錯誤的么？”冥河接過烤肉，忽然間說了一句。
楊三陽動作頓住，然后轉身看向冥河冰冷古板的面孔，眼睛里看不到一絲波動，他根本就無法從這張面孔中看到什么。
“為什么這么說？”楊三陽問了一聲。
冥河默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烤肉。
“這大荒，就是弱肉強食，強者恒強！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師弟，你要記住這大荒的生存法則：弱，即是原罪！”
“弱，本來并沒有錯，可誰叫他偏偏生在了大荒！生在了這個殘酷的世道？妖獸要殺你、諸神在蔑視你，將你視作螻蟻，三族只是將你當成了一粒塵埃。我輩便要在這罪孽重重，無法無天的世道中，殺出一條通天大道！”
楊三陽拍了拍冥河的肩膀：“擋我者，殺！亂我信念者，殺！勸我仁慈者，殺！與我為敵者，殺！與我奪利者，殺！害我性命者殺！陰謀陷害我者，殺！”
“大荒沒有眼淚！沒有憐憫！有的只是弱肉強食！我們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向上爬，想要站在最頂端，俯視著蕓蕓眾生！當你身死族滅之時，誰會來憐憫你？”楊三陽話語里滿是感慨：“魔可殺，神可殺，大荒蕓蕓眾生，皆可斬殺，無不可殺之人，無不可殺之物！”
冥河聞言動作頓住，手中烤肉墜落在地，眼中目光銳利的似乎刀子，就連虛空都為之撕裂，近乎于夢幻喃呢自語：“擋我者，殺！亂我信念者，殺！勸我仁慈者，殺！與我為敵者，殺！與我奪利者，殺！害我性命者殺！陰謀陷害我者，殺！”
一股純粹到極點的殺機，自冥河體內迸射而出，剎那間其體內無盡法力沸騰，瘋狂的蛻變，整個人閉上眼睛，頭發沖霄而起，一處純粹至極的殺機自虛無中降臨，灌入了冥河體內。
醍醐灌頂！
此時此刻，冥河驟然開悟。
“唉”一道幽幽嘆息傳開：“哪里有你這般做師兄的，居然勸人向惡！”
祖師自虛空中走來，看著周身氣機不斷波動的冥河，露出一抹感慨：“他終究還是不能回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