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坷?
如果說換個人,比如朱瞻基擔心克拉維約會陽奉陰違,暗中心向歐羅巴,那楊少峰還沒有多少把握,可是朱瞻基擔心的居然是王坷那貨,楊少峰頓時就覺得自己贏定了。
“反正王坷和三叔他們快要回來了,那咱們就先打個賭如何?就賭黎利的死法。如果你贏了,黎利怎么死你說了算,如果你輸了,我要黎利千刀萬剮之后剁碎了喂狗。”
一聽到楊少峰提出來的賭注,朱瞻基頓時有些狐疑的瞧著楊少峰道:“沒了?就賭黎利的死法?這個也算不上什么賭注吧?”
“你就說賭不賭吧。”
楊少峰譏笑道:“但凡是你有膽子跟我賭一百貫寶鈔,我都不會拿著黎利那個傻狍子的人頭來當賭注。”
被楊少峰這么一說,朱瞻基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啥,太祖皇帝立下規矩,不許大明百姓賭錢,就算我是皇太孫,也不好破了這個規矩。
所以,還是拿著黎利的人頭當賭注吧。你先說說怎么賭?怎么算輸贏?”
楊少峰道:“很簡單,如果王坷那個傻狍子心向大明,毫不猶豫的就賣了歐羅巴,那自然就算我贏,如果他有一絲遲疑,那就算你贏,黎利怎么死就由你說了算,如何?”
“成交!”
朱瞻基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不涉及到寶鈔,自然也就不能算是賭錢,自己也就沒有違背太祖高皇帝的規矩,而無論誰輸誰贏,其實都不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黎利肯定會被千刀萬剮之后再碎剁了喂狗。
簡直完美!
與楊少峰擊掌為誓之后,朱瞻基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王坷會死心塌地的心向大明,而不是心懷故國?”
楊少峰詭異的一笑,說道:“且耐心等等,等王坷跟三叔回來之后你就知道了。”
朱高燧和鄭和等人的速度很快,就在楊少峰和朱瞻基訂下賭約沒幾天的時間,一行人就已經從交趾的港口到了乂安。
“這小羊羔是多么的可愛!”
又一次在海上漂泊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朱高燧現在看著交趾的羊羔都特別順眼,最終還是忍不住流著口水對楊少峰道:“快放孜然,晚了這味道就不夠好了!對了,給我來一條羊腿,再來半扇羊排,今天我要吃個夠,吃到吐!”
楊少峰沒有理會跟個鬼死鬼一樣抽瘋的朱高燧——剛剛一到乂安,朱老四和朱高熾就好好給朱高燧安排了一頓,現在怎么又這個鳥樣兒了!
淡定無比的抓起一把孜然灑遍羊羔的全身,楊少峰直接就將目光投向了同樣流著口水的王坷:“自從你入籍到現在,也有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了吧?”
王坷恭恭敬敬的向著楊少峰揖了一禮,答道:“是,還有十五天就滿兩年了。”
看著王坷就像一個普通的大明百姓一般行起了揖禮,坐在楊少峰不遠處的朱瞻基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情況不太對勁!
楊少峰又笑瞇瞇的對王坷道:“說說,感覺如何?”
原本的格格巫,現在的王坷,頓時夸張的叫了一聲:“當我剛剛踏上交趾的土地,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終于又回到大明了!”
深情的張開雙臂,貪婪著呼吸著滿是孜然香味兒的空氣,王坷答道:“這是多么新鮮的空氣!
當我來到大明的時候我就驚奇的發現,大明的空氣竟然是如此的香甜清新,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奢華,我完全被它震驚了。
幾年前我還在法蘭西的時候,只要我出門,就不得不忍受著糞水的味道,還有那些貴婦人身上臭味和薔薇水混在一起形成的,就像老山羊一般的氣味兒,我總感覺我會被熏死!
但是,當我站在大明的土地上時,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我的鼻子再也不用去聞那些女人身上的老山羊氣味兒,再也不用去聞那遍地的糞便氣味兒,每次呼吸都是如此的令人愉悅。
現在我站在屬于大明的交趾的土地上,這種感覺竟然是如此的鮮活,如此的令人著迷!
該死的,我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壞事,才會讓我生在法蘭西那么一個充滿了腐朽和骯臟的地方!
現在我十分確定,之前的一切對于我來說簡直毫無意義,直到我來到了大明之后,我才找到了我人生的意義和方向,我認為大明才是世界的燈塔!”
當王坷一番略帶夸張然而卻又充滿誠摯的演講過后,楊少峰忍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略帶挑釁的向著朱瞻基挑了挑眉毛。
咋樣兒?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后世的種花家其他城市的空氣可能確實差了一點兒,可是春城的空氣無論如何也說不上差,不照樣有人帶著五個口罩大呼自由美麗堅的空氣充滿香甜和奢華?
現在的大明的空氣可是真正的香甜,而歐羅巴的空氣又確實如同格格巫所說的那邊充滿了大糞和那些貴婦人身上散發的老山羊氣味,更別說法蘭西的格利高伯爵還差點兒要了王坷的狗命,是大明給了王坷人身安全的庇護和尊嚴地位。
在這種情況下,王坷會如何選擇,自然就是用腳后跟都能想出來的答案。
至于朱瞻基這個二傻子認為王坷會心懷故國,那只能說是這傻缺的認知有些偏差。
朱瞻基這傻狍子可能從來就不清楚大明的戶籍到底有多珍貴!
事實上,別說是朱瞻基會有這種認知上的偏差,只除了占城和舊港等海外的大明百姓之外,大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對大明戶籍的珍貴性缺乏一個明確的認知。
難道大明的戶籍不是生來就有的?
打從出生那天開始,自己就是大明的百姓,要給朱家皇帝繳納賦稅,要種地,要娶媳婦要養娃,還要想方設法的供娃子讀書,區區一個戶籍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可是楊少峰知道大明戶籍的珍貴性,王坷知道,占城和舊港等海外的大明百姓們也知道。
正是那一本薄薄的戶籍冊子,代表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大明百姓身份,代表了他們分配土地的權利,代表了他們的孩子可以進入社學讀書,代表了官府和大明軍隊對于他們的保護。
尤其是對于經過后后世三十年怪現狀的穿越者楊少峰來說,這種大明百姓高人一等的感覺就更加的明顯了。
后世的種花家確實有很多操蛋的地方,也有許多操蛋的人。
比如有把孩子從小就送去大嚶帝國讀書,以圖十年后取得大嚶帝國的戶籍,而在疫情大爆發,種花家成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后又聯名請求種花家包機接回孩子的精致利己者;
比如要求一線工作人員想方設法連夜替洋大爺們準備紅酒匹薩的軟骨頭們;
比如要喝礦泉水的,比如要跑步的;
比如要騰籠換鳥的。
可是就像網上的段子說的那樣兒,畢竟是十幾億人,不出幾個傻逼,那種花家不就成了天堂?
更多的,還是種花家一聲令下,寧肯憋在家里兩個月既為保命也為不給國家添麻煩的普通人,種花家的改變和努力也不能因為這些沙幣而無視——
當種花家派出軍艦和飛機去海地,自爆卡車國,也門和東帝汶、巴厘島、尼泊爾等地撤僑的時候;
當種花家的大使館直接包下新西蘭所有的直升飛機去撤僑,扔下一堆外國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
當種花家在面對疫情,一聲令下全國封城封村封路,數百支醫療隊,數萬醫務人員逆行前往江城的時候;
當一個重癥ICU患者的治療費用高達七十多萬,普通重癥十至四十萬,普通患者幾萬,可是這些錢全部由種花家的國家財政負擔,而某些國家要么投降疫情要么玩群體免疫的時候;
當許多在海外的留學生收集了一箱箱的物資寄回給種花家的時候。
這種值得用生命去守護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那些會幾句中文,喊幾句我愛種花家的國際友人們,其實根本理解不了,更不會用他們的生命來守護種花家。
至于現在的大明…
事實上就像是王坷說的那樣兒,現在的大明就是世界的燈塔,身為大明百姓,還真就是高人一等!
就像現在那些在占城的百姓一樣,誰走在路上不是昂起頭顱挺直腰板?占城的官府和土人見著大明百姓,他們還敢向宋末時期一樣逼逼賴賴?
哪怕是有那么一個兩個想不開的傻缺,大明百姓只要指著新州港的方向說一句我乃大明百姓,受大明皇帝與西洋艦隊的保護,你看他們慫不慫!
心中琢磨著這些有的沒的琢磨了半晌之后,楊少峰才再一次對王坷道:“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給你來做。”
王坷躬身拱手道:“請狀元公吩咐?”
楊少峰呵呵笑了一聲,可是旁邊朱瞻基的臉色就更黑了——彼其娘之!連狀元公這種稱呼都學會了,難道這蠻子真的就像是楊少峰說的那樣兒死心塌地的心向大明了?
楊少峰向著王坷擺了擺手,說道:“我需要你回到歐羅巴去召集人手,然后派人前往西昆侖去招募勞工,每招募到一個勞工,我就給你五兩銀子。
但是,我需要你把所有的勞工都閹割掉,然后送到舊港,舊港那邊會有人接收這些勞工,同時會有人跟你結算費用。”
“閹割掉?”
王坷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而且連酬勞都不怎么在乎。
恰恰相反的是,王坷在乎的是這些勞工為什么要閹割掉:“一旦把那些勞工給閹割掉,他們的力氣好像就會變小,身體也會變得不穩定,很多重活就沒辦法去做了?
至于酬勞,只要狀元公愿意拿出幾瓶薔薇水或者幾匹絲綢,所有的問題就全部解決了,狀元公根本就沒必要關心這個。”
楊少峰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招募人手,總是需要給他們銀子的,他們拿了銀子之后是找你買薔薇水還是找你買絲綢或者是軍械之類的東西,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但是這個過程,不能少。”
盡管不知道楊少峰為什么要兜這么一個大圈子,可是王坷還是似懂非懂卻又毫不遲疑的點頭應下了。
至于上官打算怎么坑那些歐羅巴的蠻夷——
那關自己屁事?
偉大的王坷大爺現在是大明帝國的百姓,同時也是大明皇帝最忠心的臣子,跟歐羅巴的那些蠻夷可沒什么關系!
不對!
我天朝向來有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之說,歐羅巴既然地處大明之西,那些該死的歐羅巴人自然也就是西戎,跟南蠻和東夷可扯不上什么關系!
心中暗暗夸贊了一番自己的機智,王坷又接著躬身道:“狀元公放心,下官一定會把您交待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另外,我個人建議您還是不要讓克拉維約那個西班牙佬來做這件事情。”
楊少峰似笑非笑的瞧了王坷一眼,問道:“為什么?”
王坷躬身道:“克拉維約那個西班牙佬現在正在歐羅巴那塊西戎之地販賣薔薇水和軍火,一旦讓他知道了抓捕奴隸的事情,他一定會分心的。
事實上,想要抓捕奴隸,只需要招募一些海盜就可以了,他們只認錢,只要有錢,他們會把自己的親戚都賣給您當奴隸。”
“不是抓捕,是招募,不是奴隸,是勞工。”
楊少峰道:“哪怕招募就是抓捕,哪怕勞工就是奴隸,可是我們還是不能說是抓捕奴隸,只能說是招募勞工,因為我們是天朝上國,懂么?”
王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答道:“我明白了。不過,您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
楊少峰嗯了一聲道:“你辦事,我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好人手和銀子,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帶人去歐羅巴解決了。”
想了想,楊少峰又扭頭對朱瞻基道:“回頭想辦法給他調撥兩艘寶船和一個千戶所,保護好他的安全,別讓他一去歐羅巴就被那個什么高給宰了。”
一想到自己打賭已經輸了,朱瞻基的臉色就有些臭,哼了一聲道:“實在不行,就先讓人去把那個什么高給宰了,大明的百姓,還輪不到他喊打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