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覺得并不怎么樣。”
朱瞻基難得的直接表示反對:“哀牢也好,暹羅也罷,甚至把占城也一起給算上,這個主意都不怎么樣。
交趾和暹羅之間還隔了一個高棉,而暹羅的國力雖然不怎么樣,可是單憑現在連戰連敗的黎利,只怕還打不過暹羅,倒是有可能搶了哀牢和占城。”
嘿嘿笑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愧之色,朱瞻基又接著說道:“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見楊少峰一臉懵逼的模樣,朱瞻基干脆翻出了一份地圖,指著交趾往西的一大片土地嘿嘿笑道:“緬甸啊。
剛才你一說打算驅趕黎利去哀牢和占城還有暹羅的時候,我就想到了緬甸。
緬甸那邊的情況跟這里差不多,雖然也算得上是我大明的土地,可是大大小小的叛亂依舊時有發生,還算不上徹底歸心,可是把黎利趕過去…”
朱瞻基笑的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這也是抄襲你在青州時對付唐賽兒的故智。”
楊少峰呵了一聲道:“放心,不找你要什么版權費,也不會告你侵權,反正沒人管。
不過,咱們該派誰去跟黎利商量這事兒?黎利那孫子到底會不會死心還兩說著呢。”
琢磨了半晌,楊少峰忽然又將目光投在了朱瞻基的身上:“我聽說黎利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叫黎玉呂,小女兒叫黎玉義?”
朱瞻基嗯了一聲道:“是有這么兩個女兒。實際上,黎利還有一個女兒,只不過現在才剛剛六七歲。”
“禽獸啊!”
楊少峰一臉悲憤的指著朱瞻基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朱二九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掂記著人家黎利才六七歲的小女兒!!”
朱瞻基頓時急了,從躺椅上骨碌一下翻起身來,指著楊少峰道:“你又胡說八道些什么?什么叫我惦記他六七歲的小女兒?這個情報你不知道?”
楊少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從來就沒惦記過人家的小女兒啊。”
“那你是惦記他兩個大點兒的女兒?”
朱瞻基疑神疑鬼的瞧著楊少峰道:“不說弟妹如何,光是你那小妾就足以稱得上人間絕色了吧?當初你那小妾送上門去你還扭扭捏捏的,現在怎么就惦記上了黎利的女兒?
黎利的女兒啊,交趾土生土長的,肯定長得黑黑瘦瘦的,除了一個偽郡主的身份之外還有什么好惦記的?莫非你口味就這么重?”
“我可去你大爺的!”
楊少峰怒道:“什么叫我惦記著黎利的女兒了?我是替你惦記的!”
猛的呸了一聲,楊少峰又接著說道:“讓黎利把他兩個女兒給你送過來,你弄進宮里當個側妃什么的,喜歡就寵幸一下,不喜歡就當多加了兩雙筷子,反正你家大業大的,也不差這么兩個人。
可是黎利的女兒成了你的側妃之后,黎利也就成了你的老丈人,到時候你跟黎利就是一家人,你讓他去緬甸,他還能跑去占城?”
楊少峰越來越興奮,朱瞻基卻是越聽越臉黑,忍無可忍之下終于暴喝一聲:“停!”
恨恨的指著楊少峰,朱瞻基氣咻咻的道:“合著你是打算把我給賣嘍?我堂堂的大明皇太孫,你讓我弄兩個黑猴子當側妃?你良心簡直大大的壞了!”
見楊少峰翻了個白眼就想反駁自己,朱瞻基趕忙接著說道:“停!你什么話也別說了,這事兒就此打住!
告訴你,派人去接觸黎利,沒問題,能不能讓他往緬甸跑,那得看天意,至于黎利的女兒,你愿意要你就要,我可不要!”
楊少峰倒也不生氣,只是笑瞇瞇的盯著朱瞻基道:“你逃得過真香定律么?”
朱瞻基怒道:“即便我被黎利俘虜!我也絕不真香!”
鐵骨錚錚朱瞻基趁著楊少峰出門的時候,扭頭就找到了朱高熾,把楊少峰這個結拜兄弟給賣了:“黎利現在確實是敗了家了,可是讓他去解決緬甸的那些土人肯定沒什么問題,只要義弟能娶了他女兒,這不就成一家人了么?”
朱高熾摸著下巴道:“你確定?黎利能答應?”
朱高熾斟酌著道:“管他答不答應呢,先派人去給黎利遞個話,探探黎利的口風?萬一他要是同意了,那緬甸…”
朱高熾搖了搖頭,說道:“緬甸的事情,不能跟交趾的事情扯在一起。”
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朱高熾又接著說道:“緬甸有銅礦,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從蒙元開始,緬甸就是一大塊肥肉,可是真到今天,緬甸也沒有徹底消停下來,你知道是因為什么?”
朱瞻基道:“不是因為緬甸的土人?”
朱高熾呵的笑了一聲,就連說話的語氣中也充滿了不屑:“土人?黎利算不算交趾的土人?土人再厲害,能厲害得過大明五百四十七衛,兩千五百六十三所?
現在交趾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只要你皇爺爺認真起來,光是軍府隨便拉個十來萬人,就能讓黎利生死兩難,所以土人真不是問題的根本。
問題的根本,在于利益。”
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發干的嗓子,朱高熾才又接著說道:“交趾這里隨了土地肥沃一些,剩下的并沒有什么太值錢的東西,說起來也就是個漢唐故地的名頭才讓國朝上下對這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心思,如果沒有了漢唐故地的名頭,這破地方扔在這里都沒人要。
至于緬甸,那里當然是有銅礦,可是開采不易,運輸不易,從那座銅礦得到的好處還不如投入的成本大,也是聊勝于無罷了。
最主要的是,緬甸再往北還有云貴的那些土人,所謂的三宣六慰,和咱大明并不完全是一條心,所以也就麻煩得多。
當然,如果黎利能同意西進,那就再好不過了,不僅可以借他的手解決掉緬甸的那些土人,還能借著他的手把云貴再給疏理一遍,把三宣六慰徹底變成布政使司。”
佩服萬分的朱瞻基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還是爹爹你老…老成持重!”
朱高熾黑著個臉訓斥道:“你跟那個混子也學不了好兒!你剛剛明明就是想說我老奸巨滑來著!”
朱瞻基訕訕的笑了兩聲,陪笑道:“那爹您是同意了?”
眼看著自家兒子越來越有些沒皮沒臉,朱高熾心中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當下只是翻了個白眼,與道:“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不過,就算是我同意了,這事兒你也辦不成。”
朱瞻基這下子就更好奇了:“為什么?”
朱高熾道:“你替那個混子弄兩個小妾回家,跟他自己弄兩個小妾回家,那是兩回事兒!”
見朱瞻基滿臉的茫然,朱高熾干脆把話頭給挑明了:“他自己弄兩個小妾回家,那是他自己的事兒,該跪搓衣板還是該跪鄭和帶回來的那個臭榴蓮,都是他自己的事兒。
可是你替他弄兩個小妾回去,你那弟妹不會生他的氣,肯定會記恨你,萬一她要是跑到你娘那里哭訴幾句,到時候且有你好受!”
想了想,朱高熾又接著說道:“要不然,你就把黎利的兩個女兒都收了吧,實在不行三個都收下也行,回頭就說爹爹讓你收的,再加上兒媳婦心善,肯定不會跟你鬧。”
被朱高熾這么一說,朱瞻基的臉頓時就黑了:“義弟想著把我賣了,爹爹你也想著把我給賣了?合著就我好欺負?我先把話給您放這兒,黎利的女兒您愿意要您要,反正我不要!”
“小兔崽子,還反了你了!”
朱高熾頓時大怒,抄起茶杯就砸向了朱瞻基:“有你這么編排自己爹的嗎?老子當初怎么沒把你按凈桶里淹死!”
什么叫我要?我要的話,那回去被擰耳朵的不就成我了嗎?這兒子怎么就這么不是個東西!
朱瞻基也回過神來了——如果讓自己的老爹把黎利的兩個女兒給收了,那不等于憑空給黎利加了一級輩份,而自己也憑空矮了黎利兩輩?
心里想明白了之后,朱瞻基就嘻皮笑臉的對朱高熾道:“別嚇唬我,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淹死我。對了,爹您覺得派誰去跟黎利說這事兒比較好?”
“說什么?說我打算認他黎利當老丈桿子?”正在氣頭上的朱高熾顯然有些口不擇言了:“還是說我要納他兩個女兒做側妃?”
朱瞻基諂笑著道:“那啥,兒子知道錯了,您老人家消消氣?我的意思是說,究竟該派誰去跟黎利說西進的事兒?”
“老子早晚被你們兩個小王八蛋給氣死!沒一個省心的!”
可看出完之后,朱高熾又呸了一聲道:“那個小王八蛋不是有個學生跟著一起來交趾了?把他那個學生派去,讓東廠和錦衣衛都加派一些好手跟著去。”
“沈顥?”
朱瞻基皺眉道:“他現在止有秀才功名,連個舉人都不是,讓他去,會不會不合適?”
朱高熾呵了一聲道:“秀才怎么了?沈顥是那個小王八蛋的學生,論學識論地位,哪個不比他黎利強出千萬倍?”
眼珠子一轉,朱高熾又接著說道:“要不然換個人去,把黎利的女兒許給沈顥算了?”
正暗自琢磨著,守在門外的邊城卻走了進來,躬身對朱高熾道:“啟稟殿下,北宮公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