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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罵人是一門藝術

  放粥的老頭一看少宰到了,頓時有了主心骨,跑過來一通告狀。

  楊霖聽完也沒有特別生氣,這種潑皮到處都是,癩蛤蟆砸腳面,就是有點惡心人。

  “花榮,去把他腦袋砸爛。”

  身后的魁梧漢子摸了摸腦袋,上前就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把徐道北提了起來,使勁往地上一摔,只聽“嗵”地一聲,摔得徐道北像散了架似的叫苦連天。

  徐道北哎吆一聲,還來不及開口罵街,就被提溜起來,一個惡漢舉起鐵拳,眼看就要捶到他的腦袋上,徐道北嚇得魂不附體,骨頭都酥了,作為當事人,他完全相信,這一下要是捶上了,自己小命肯定不保。

  殷慕鴻大聲道:“拳下留人!”

  花榮側著腦袋一看,喊話的不是楊霖,掄起胳膊馬上就要繼續捶。

  楊霖道:“嗯?先等等,你說怎么回事,為什么要留人?”

  花榮提溜著徐道北,扔到楊霖跟前,殷慕鴻瞧著他笑道:“少宰,你看此人還有閑心鬧事,定然沒有經歷過城外水災。他要是城中乞索兒,這身衣著又不像,那就必定是開封府的人士。開封府的人,來到此地不為混口飯吃,除了閑極無聊,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受人指使。”

  聽他說完,楊霖點了點頭,對陸謙說道:“把他帶回去,好好審問。嘿嘿,老子還沒想好怎么挑事,他們倒是先忍不住了,這下可給我省了大事了。”

  將徐道北收押之后,楊霖帶著其他人繼續巡視,每一腳都踩在泥巴中,十分難受。

  天災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渺小卑微,到處都是痛哭的難民,擠在這泥濘潮濕的地方,以圖茍活。

  楊霖嘆了口氣,說道:“得找幾個郎中來,水災過后極易發生瘟疫,掩埋焚燒處理好尸體,熬制些風寒湯藥給幸存者,才是正理。”

  遠處權知開封府事的當朝尚書曾布匆匆趕來,身后跟著一大群人,判官、推官、府院、六曹齊聚,整個開封府衙門都來了。曾布看見楊霖劈頭蓋臉問道:“楊霖,聽說你把難民放進城來,還無理占據大相國寺,不知道是誰給你的權力。”

  有北宋一朝,開封府尹都是極其重要的職位,常由儲君擔任。位在尚書下、侍郎上,一般是從一品或二品官銜,若為“儲君”擔任,則為一品官銜。

  趙佶的兒子最大的才五歲,所以此時的開封府尹乃是趙偲,實際上擔任開封府尹的親王只是掛名,并不管事,管事的是權知開封府事的官吏。曾布本來是當朝宰相,當然沒有把楊霖放在眼里。

  在他看來,蔡京就是韓忠彥為了對付自己,而提拔起來的旗子,只不過現在不受控制了。

  楊霖笑吟吟地說道:“原來是老公相,本官受命治水,官家下旨三司,難道你們開封府沒有收到?”

  曾布最恨蔡京一黨,而且這么惡劣的天氣,他本不想出門,誰知道至交好友大相國寺的主持智清求到了他的府上。

  曾布一家都是香油客,平日里也十分虔誠,只得冒雨出來,更添了幾絲火氣。

  “官家給你權力,是讓你假公濟私,強占寺院的?”

  楊霖氣極反笑,這些鳥人躲在家里享清福,自己在外踩著泥巴給風雨飄搖的朝廷補窟窿,他們還義正辭嚴起來了。

  好在對付他們,楊霖是專業的,他輕咳一聲,背著雙手,笑道:“本官當朝少宰,如何行事,何須跟下面的微末官員解釋。”

  曾布門生故吏極多,都以他馬首是瞻,被一個年輕人這般奚落,如何受得了。

  曾經的宰相,吹胡子瞪眼,指著楊霖張著嘴說不出話、喘不上氣來。

  周圍的人趕緊扶住他,大聲道:“曾相息怒,曾相息怒啊。”

  楊霖昂首挺胸朗聲一笑,大聲道:“昨日黃花,尚且不自知,還要耀武揚威。自以為會有三分薄面,誰知道卻自取其辱,真是可憐可嘆。你當本官是誰,本官乃是新科狀元,你不過是進士及第,星星之光也敢來和皓月爭輝。本官一十七歲就當了這少宰,居廟堂之中揮斥方遒,豈是那倚老賣老,尸位素餐的蠢物能比的。”

  曾布兩眼一黑,大宋官場最講究文人風度,哪里有這樣當著面子奚落人的,而且用詞之難聽,用意之誅心,都已經超過了官員間的尺度。

  身后的門生再難忍受,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和楊霖拼命,卻被幾個鐵閘一般的大漢攔住。

  楊霖雙臂抱在胸前,笑道:“豈不聞君子動口不動手,一群鳥人真是枉讀詩書,竟然要學那市井潑皮打架斗毆。不是本少宰看不起你們...吵架你們不行,打架你們更是廢物點心,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本官告到官家面前讓你們統統貶謫瓊州。哼...幾只蹉鳥,你們見得到陛下么?你們一年能跟陛下說一句話么?拿什么跟本官斗,不知所謂。”

  一群人其實十分畏懼,真的敢上前的就那么幾個,聽了這番話更是心生絕望。

  早就聽說少宰楊霖行事十分邪乎,沒想到落到自己頭上還真難以忍受,更為可怕的是,他真去告一狀到了瓊州那邊,哭都來不及了。

  扶著已經人事不省的曾布,開封府的人狼狽逃竄,身后萬歲營的人哄然大笑。

  呂望憂心道:“少宰,是不是有些過了?”

  楊霖還沒說話,殷慕鴻輕笑道:“曾布跟蔡太師乃是死對頭,朝野黨爭哪有半點情分講,少宰此番若是示弱,這些人非但不會收斂,更要大肆張揚了。”

  “這都是小事,審一審那個潑皮無賴,明日我們大索汴梁。”

  殷慕鴻眉頭一皺,低聲道:“就怕那個無賴,他知道的東西太少。”

  楊霖笑道:“他招供多少,不在于他知道多少,而是要看我們需要什么。一會我們先研究下需要哪些供詞,晚上再去審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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