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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美酒如刀解斷愁

  聽到外面人走了,徐月奴才從桌案下鉆了出來,滿面羞紅地撫著胸口,大口喘氣。

  徐月奴練過武,手速很快,一把抓住剛才戳自己額頭的罪魁禍首,好奇寶寶一般問道:“霖郎,這是什么東西?”

  當了幾個月的和尚,楊霖早就有些耐不住了,這一把抓的他瞬間在胸口升騰起一團烈火。

  徐月奴發現愛郎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嚇人,趕緊松開手,怯生生地道:“不看就是了,這么小氣做什么,人家要回去了。”

  楊霖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然后道:“好月兒,我讓你看。”

  ......

  ---

  東京汴梁,蔡京看著手里的書信,眉頭一緊。

  在他身旁的宋江,大氣都不敢喘,宰相對于普通的小吏來說,是天上一般的人物。

  “聽說文淵在濟州府被奸人伏擊,怎么樣,沒什么大礙吧?”

  “有勞蔡相掛懷,我家提舉只是受了些小傷,已經痊愈了。”

  蔡京嗯了一聲,然后又拿起書信來,這已經是他看得第三遍了。

  楊霖在密州要組建護海的軍隊,還要打著萬歲營的名號,這已經是明擺著蓄養家將了。

  前些天西北傳來無數的奏章,直言童貫在當地招募私兵,培植親信,手底下養著一萬余人,這些人吃的是童貫的餉,和朝廷沒有關系,可以說就是他的親兵。

  大宋開國這么多年,傳到當今皇上,有權勢的臣子蓄養家將早就不是什么新聞,但是這么明目張膽的,現在看來也就是楊霖和童貫。

  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找到自己,讓自己給皇帝進言,倒是真看得起自己。

  想到這里,蔡京冷哼一聲,道:“沒事了就好,告訴他在密州老實一些,地方上魚龍混雜,非比汴梁本相還可以幫他遮擋一二。行了,本相乏了,你們先退下吧。”

  宋江趕緊道:“蔡相,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蔡京不滿地說道:“何事?”

  “素問蔡相書法,當世無雙,小人家中頗有余財,愿意以十萬貫,求蔡相一字。”

  蔡京沉著的眼皮下,不經意地一動,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道:“我看八成是楊文淵想買吧,算了,看在揚州故交的份上,本相就賣給他一次。”

  宋江心底一松,沒想到蔡京為了十萬貫,還真能干出這種事來,看來楊提舉說的對,這汴梁已經爛了...

  捧著四個字出了蔡府,宋江哭笑不得,這四個字每一個都值兩萬五千貫...

  這就是一個小康之家,幾輩子都花不完的數目。

  出了蔡府的大門,花榮關勝趕緊圍了上來,問道:“哥哥,怎么樣了?”

  宋江苦笑一聲:“事情是辦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和提舉匯合吧。”

  兩個人同時長舒了一口氣,關勝捋著胡子問道:“哥哥,這是什么?”

  “這是十萬貫錢買來的字。”

  兩個人頓時敬畏起來,花榮笑道:“哥哥,讓我們也開開眼吧。”

  “就是,展開讓我們沾一沾這富貴之氣。”

宋江面色古怪,把布帛緩緩打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下不為例  這一回他們沒有退路,因為楊提舉已經在他們啟程之前,就開始募兵了。

  這要是辦不成這件事回去,還不得被剝去兩層皮啊,那個年紀輕輕的欽差有多狠,他們都是知道的。

  三個人辦完了事,一身輕松,關勝道:“哥哥,我們好不容易來次汴梁,如何能不耍一耍就離開。現在提舉交待的事都辦好了,弟兄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如在汴梁耍一遭再走。”

  花榮也附和道:“正是這個道理,我們在濟州那窮山惡水之間,何時見過此等富貴氣象。”

  宋江面帶猶豫,看著兩個兄弟的眼神,心一軟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地多留一天,后天一早準時啟程。”

  弟兄三人勾肩搭背,雇了一輛馬車,往汴梁的御街趕去。

  楊霖對他們非常大方,來時帶的盤纏根本沒有用完,這幾個又是有一文花一文的主,便決定去樊樓吃酒。

  樊樓作為東京汴梁最出名的酒樓,幾乎是與國同休,整個大宋都是東京的標桿,這么多年下來底蘊更是嚇人。

  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承平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樊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灰瓦青磚,雕梁畫棟,陳設富麗堂皇,古樸典雅。

  宋江三人來到樊樓,張嘴就要雅間,酒博士聽出幾人不是東京口音,倒也不欺生,笑道:“幾位來的不巧,樓上的雅間要提前十天半月,才能訂得到。”

  宋江等人也不挑剔,笑道:“那就勞煩給我們三兄弟一張靠近窗子的桌子,多上些好酒好菜。”說完從袖里掏出一點散碎銀兩,這時節銀子已經慢慢流通開來,尤其是汴梁這種繁華的地方。

  酒博士笑嘻嘻地收了,點頭哈腰地說道:“貴客隨我來。”

  行不到幾步,一個酒醉的文士,跌跌撞撞走下來樓來,好巧不巧正好撞進花榮的懷里。

  這廝是山東地面上的有名的強人,盡管投了楊霖之后已經克制了自己的本性,變得不再那么兇悍,但是還是脫口而出:“直娘賊,你這鳥漢子,走路不長眼睛么?”

  “你說什么?”

  宋江生怕給楊霖惹事,趕緊拉住他道:“胡說些什么,這位必不是成心,你又不會少一塊肉,呵呵,這位兄臺對不住,我替他給你陪個不是,兄臺寬恕則個。”

  誰知道這個文士也是個暴脾氣,卻不肯罷休,花榮就在這里和他吵了起來。

  這時候,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駛到樓前,一個俏生生的丫鬟出來。車簾掀開,只皓腕伸出,染了鳳仙花汁的鮮紅五指輕搭在丫鬟手上,從車里下來一個滿頭珠翠的絕色貴婦。

  這婦人美目一轉,就看到了醉酒的文士,笑著道:“美成,你這是又和誰吵嚷,在這大庭之下,豈不是自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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