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兩腮凹陷,面色蠟黃,頭發稀少,都要禿頂了的男人,竟然是…
“彤彤爸嗎?”
姜西幾乎不敢認地對男人喊了一聲。
男人這才沒精打采地看向我們,一瞬間愣了一下,而后眼圈有點發紅地說,“是你們一家三口啊?真難得遇到你們啊,今天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啊!我正想找你們呢,我也不知道你們家的門牌號,也沒有你們的電話,我想找你們說點事兒,你們給我點時間可以嗎?啊?可以嗎?”
他近乎用著苦苦哀求的表情看著我們,深怕我們不答應似的。
我和姜西互相看了看,見他的樣子也猜到是得病了,但是我們想不到什么病能讓他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有了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我們夫妻跟著他到了小區里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江東西去不遠處的游樂設施玩兒了。
“怎么會這樣呢?出什么事了?”我疑惑地問。
“咳!”彤彤爸深深嘆了口氣,而后雙目無光,好像沒有焦距般地說,“我以前從不相信報應,直到報應輪到了我的身上,我信了,我也終于明白了那句話‘上帝要你滅亡之前,先要你瘋狂’我就是太瘋狂了,拋妻棄女,沒快樂幾天,我就發現,我真的被那個女人騙了,結婚前,她各種溫柔,結婚后,光想著跟我要錢給她女兒買這、買那,連家務都不做,還想讓我做,我跟彤彤媽過這些年,她都沒怎么讓我做過家務的…”。
大概是人正在經歷苦楚時,內心都會變得特別脆弱,說到這里時,彤彤爸便像個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流出眼淚了。
而我和姜西卻并沒有流露出同情的思緒,對他,似乎同情不起來。
他抹了一把眼角,接著沉聲說,“我得癌癥了!而且是那種此前沒有任何癥狀,一出現癥狀,到醫院一檢查…就是晚期了,我知道,我這純屬是報應啊!可是老天是不是對我太狠了點,連個悔改的機會都不給我,臨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連頓熱乎飯我都吃不上了,嗚…”。
他說著,就哭起來了,哭得像個無助的孤寡老人。
“你新娶的老婆呢?她不能照顧你嗎?”姜西問。
“咳!別提了,當初跟她結婚前,我買了這套聚xx的房子,我也是留了個心眼,結婚前讓她簽了婚前財產協議,她同意這個房子沒有她的份,本來嘛,這個房子…是我和彤彤媽一起攢下來的,我不舍得給彤彤媽分,我也不可能舍得給她分,就算我再喜歡她,畢竟認識的時間還短,結婚前她也興高采烈地同意了,還說我的做法是對的,可結婚后,慢慢就開始變了。”
他似乎是說話多了會累,深深吸了口氣,才又接著說,“她不但想管我的工資卡,她還限制我給彤彤買東西,時不時的還總跟我提,要把她的名字加到房本上,我不同意,她就跟我鬧,生氣了,就不給我做飯,連夫妻間那方面的生活都成了她跟我談判的籌碼,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不跟我過夫妻生活,漸漸的,我們的關系越來越不好,我也越發發現了她的惡劣,突然感覺,她沒有彤彤媽好…”。
他說著,一臉懊悔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跟姜西都靜靜地聽著,很多事,不用再問,也能猜到幾分了。
“當我剛剛有了要跟她離婚,然后跟彤彤媽和好的想法時,有一天我突然胃疼的厲害,去醫院一檢查,就是…胃癌晚期了!”
“胃癌晚期”這四個字,似乎有著千金之重,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氣一般,說完他就疲憊地靠在椅子的背上,閉上眼睛企圖休息一會兒。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睜開眼睛,再次開口說,“陳靜霞見我死活都不同意把房子加上她的名字,我請病假也沒有工資了,她就提出跟我離婚了,我想了想,離了也好,我跟彤彤媽過了十年,過夠了,我跟陳靜霞,三個月我就過夠了,我啊,真的是自作自受!”
“那你找我們,想干什么?”姜西平靜地問。
“我跟陳靜霞離婚之后,我就特別想彤彤,我也想彤彤媽,可是我跟她們聯系不上了,彤彤媽的手機換號了,微信發了多少條也沒反應,我也去白xx小區找過她們,可是那里的人說,房子被彤彤媽賣掉了,彤彤也不在白xx小學上學了,彤彤姥姥、姥爺家的電話也換了,家也搬了,他們好像…人家蒸發了似的,我…”。
他突然眼淚涌了出來,“好想他們,好想好想!我好怕臨死之前都見不到彤彤一眼,彤彤是我唯一的女兒啊!嗚…”。
他哭得越發悲傷欲絕。
我的心跟著有了一絲難過,可又不是單純的為他難過,很復雜,說不清楚。
“你爸媽不能照顧你嗎?”姜西又問。
他說,“我媽來照顧了我幾天,她跟著我又著急又受累,天天晚上睡不著,很快也病倒了,我爸本來身體就不好,也是垂死之人,我讓我媽回去了,我請了個保姆照顧我,可是,保姆用著也不順心,我就是想彤彤和彤彤媽,江東西媽媽,你要是能聯系到她們,幫我聯系聯系吧,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就讓她們原諒我吧,我想我女兒啊…”
他如今因為面容憔悴,雖然只是三十多歲,看著卻垂垂老已,說出這樣的話,就格外顯得悲慘和凄涼。
姜西說,“我也很久沒跟她聯系了,我只能說試著聯系一下,萬一聯系上了,她會找你,萬一沒聯系上,你也就不用找我們了,找我們也沒用,你懂了嗎?”
張俊之一臉悲傷地點了點頭,“懂,我懂了!”
之后我們回自己的家了。
一路上我腦子里出現的都是那次張俊之和彤彤媽,在我們家里談判的畫面,那時的彤彤媽有一種隨時會死的感覺,要不是姜西的勸說,彤彤媽很有可能會得精神疾病,總之,她的生活如同跌入了黑暗的深淵。
而那些畫面,似乎感覺像昨天發生的事一樣,時間是那樣的近距離,那時,雖然張俊之言語上沒有很張揚,可背后的行為以及心氣,卻是很決絕、霸道、自私、無恥的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的。
再看如今的他,如同一條奄奄一息的喪家犬。
人生,有時候真的很奇妙,更加難測,似乎有些人的人生就是為了印證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而存在的。
如果張俊之沒有那么惡劣地折騰,我不敢說他一定不會得癌癥,但我覺得,彤彤媽絕對不會不管他,更何況還有彤彤陪在他身邊,那樣,就算離開這個世界,他也會走得像個人,走得令人懷念和留戀,如今,還有誰會舍不得他呢?
姜西一到家就跟彤彤媽聯系了,我們都知道彤彤媽帶著彤彤回她的老家安徽了,因為她在這邊就會情不自禁傷心,再想到自己的孩子讀的不是好學區,而自己跟張俊之辛苦攢下的房子,卻給別的孩子和女人享受,她就無法面對現實,所以,她干脆一狠心,賣了房子,帶孩子回自己父母那里去了,自己父母也需要照顧了。
她的父母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氣得病了半個月,等病好了之后,他們就搬家了,一方面不愿聽到老街坊的閑言碎語,另一方面,說是要徹底跟過去的一切告別,老兩口子還張羅著給彤彤媽找對象呢。
彤彤媽有了新號碼后,第一時間給姜西發來了,她說:“別人我都不聯系了,但是你,我不能不聯系,不想跟你斷了。”
這一次姜西給她發了信息,說明了張俊之的訴求。
我們都以為彤彤媽一定不會搭理張俊之了,結果沒想到,彤彤媽很快回復的是:“我明天就帶著彤彤回去找他,謝謝你了江東西媽媽!”
她這樣的回答令我和姜西很是震驚,但是我們完成了我們的使命,其他的我們也管不著了。
我說,“也許彤彤媽對張俊之還有感情,人都要死了,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姜西淡淡地勾了勾唇,卻沒有說什么。
之后的日子,姜西又接到了班主任幾次電話,這回姜西不緊張了,完全以一種敷衍的狀態回應了,掛上電話,她的情緒也還是“嘻嘻哈哈”不當回事了。
學校這邊受到的打擊有多大,課外班受到的鼓勵就有多大。
美術老師時常發來信息說,“江東西媽媽啊,你們家江東西的畫,畫得特別好,上一次的素描考級,她直接就考過了二級了,水粉畫也畫得很棒,美術方面很有天賦,一定要好好培養啊!別浪費了人才!”
姜西回:“好啊,好啊!一定好好培養,辛苦老師了!”
舞蹈老師發來賀電,“江東西的拉丁舞跳得非常有范,這一次考試,她這才學了三個月的學員,已經比那些學了半年的學員跳得好了,所以,我們決定給她往上跳兩級的班去學,江東西媽媽你沒意見吧!”
姜西回:“沒意見,沒意見,只要老師你覺得好,就給她跳級吧,只要她能跟上就行。”
每當接到這樣的電話,姜西總是會特別開心,任何一個孩子,有弱項的地方,就會有強項的地方。
姜西會笑著跟我說,“干脆以后我們就讓她去發揮她的天賦,學美術專業吧,美術專業文化課分數還能少點,她考起來也不會那么累。”
我說,“行啊,可以先這么想著,但是以后的事誰知道呢,看她自己吧,反正有很多路可以走啊,再不然去學做蛋糕也行!”
“你給我滾一邊兒去!”
姜西斜眼瞪我,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她特別可愛,伸頭情不自禁在她臉上親上一口,過過嘴癮吧!真是的…
閨女受到表揚的時候,我們也會帶她出去吃頓好的,或者到專業的游樂場玩一次,算是對她的獎勵。被獎勵后的閨女,會越發努力和積極的學習畫畫和跳舞。
周六早上,我們一家坐火車去了杭州,從南京到杭州火車站,一個半小時就夠了,可是從杭州去我們看房子的那個余杭區翡翠城,卻花掉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一方面杭州的交通不如南京,杭州的地鐵少,車輛多,還有另一個原因,杭州是全國最先興起斑馬線前汽車先禮讓行人的,而一路上斑馬線巨多,所以…
不過,杭州是一個讓人覺得干凈、禮貌、人文氣息非常好的城市,綠化就更不用說了,是比南京還要好的,因此這邊的空氣也比南京更好,比北京?那就是天壤之別了。
所以我們一家三口到這里的時候,還蠻興奮的,坐在出租車上到處看看,心情非常舒暢。
這一次我們去杭州余杭區翡翠城,是因為姜西說,她研究了很久的杭州二手房,覺得那里還是杭州的一個低洼,單價一萬八一平米,那里經濟還沒發展起來,但是姜西卻覺得那里有前途。
我沒研究過,便也沒多說話,就跟著她去看。
只是,我一到那里,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排斥感,因為那里看起來簡直人煙稀少,除了有一些零星的建筑工地把空氣弄得烏煙瘴氣之外,看不到一點人煙和綠化風景。
一到那,我就說,“這地方不行啊!”
我還多問了中介一句,“這邊一百平米的房子能出租多少錢啊?有什么學區啊?”
中介說,“大哥,這邊一百平米的房子能出租一千塊錢出頭,這邊現在還沒有配套公立學校,以后應該會配,但是有私立學校。”
我去!在南京我家住的那個小區,七、八十平米的房子就能出租三、四千了,我們這房子買了是要出租的,我自然關心租金的問題。
姜西說,“你先不要著急,我們先看了房子再說。”
我特別認真地說,“看也沒用,這里的房子真的不能買,有一種荒郊野外的感覺,離市里遠得很,周邊商業配套也差,連個公立學校都沒有,這怎么買呀?”
我知道姜西買房一項有研究,好像還沒失手過,可這一次我真怕啊,要買,恐怕就是買兩、三百萬的房子,要是買錯了,這個破地方,砸在手里就麻煩了,以后想賣都賣不出去,租又不值錢,那不完了嗎?
我真的特別著急又擔心,就希望姜西說一句,走,不看了,不買了。
結果她依然一臉淡定地說,“看完再說!別總在我耳邊墨跡,免得影響我思考和判斷,好好聽中介的介紹!”
我,“…”。
被數落了,我一臉無語,外加郁悶。
江東西看出我的囧境,馬上拉著我的手說,“聽媽媽的吧,媽媽有她的想法。”
行吧!不行也沒用,不過看看房子也沒什么,反正我是不會同意她買的,就這樣!
于是,我們一家三口跟著中介人員看了好幾套房子,我因為心里打定了不買的主意,所以,大多數我也沒仔細看。
不過有一套房子,我還是情不自禁看了一下,因為這套房子真的是裝修太好了,對于我們沒住過豪華房子的人,這套房子的裝修,真的就堪稱豪宅了,各方面用料也都很好,面積是一百七十平米的,報價三百二十萬,送一個地下車庫。
這房子看得真讓人心動,只可惜,這地方太不好了,我就覺得,房子再好也沒啥用,我一問中介,這房子能出租多少錢,他回答的是,一個月兩千出頭,我就更加沒興趣了,再漂亮豪華也沒興趣。
姜西和江東西都看得興高采烈的。
江東西興奮地說,“我要是能在這么大的房子里住就好了,哎呀,可惜!”
姜西說,“媽媽買給你啊,以后你長大了可以來住!”
“真的嗎?”
江東西興奮地剛要蹦起來,我就出聲打斷了她。
“這里絕對不能買,再漂亮也沒用,我老家三百多平米的別墅才不到一百萬呢,能買嗎?”
中介見我的態度堅決,馬上看向姜西。
我說,“你不用看她,絕對不會買!”
姜西笑著對中介說,“還有房要看嗎?要是沒有了,我們就去附近吃個飯,等我們考慮好了再聯系你。”
中介人員笑著說,“那行姐!”
跟中介人員分開,我們一家三口便去附近找飯店,荒涼的地方,走了十五分鐘,才終于遇到一個環境還湊合的飯店,我們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吃牛肉面的時候,我就試探性地說,“吃完面就走吧,要不聯系其他中介,看看市里的房子。”
姜西一邊低頭吃著面,一邊對我說,“待會吃完面跟你說。”
我一聽,這是還不死心啊?我深深嘆了口氣,心里有點郁悶。江東西伸手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
關鍵時候,還是我閨女好!果然閨女是貼心的小棉襖兒。
面終于吃完了,姜西說,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
我拉著江東西的小手,跟在好像老大一樣的姜西身后,她找了一個路邊的綠蔭樹后的空地。
我急不可待地說,“老婆,你真的不要看這房子裝修好就沖動,我還想著拿一部分錢把我家橋北房子的五十萬貸款還上呢!那我們手上就剩下三百一十萬了,根本不夠買這個房子的。”
經過這幾年的還貸,我們橋北那個房子還剩下五十萬左右貸款沒還完了。
姜西看著我,眼珠轉來轉去地思考,我心里突然有種感覺,以我對她的了解,她這樣的神情,應該不是在考慮買不買這個房子,而是在想,用什么方法能說服我?
果然,她一開口,是用得仿佛帶有溫柔陷阱的語氣說的,“老公,我跟你講,你看得這些問題都是對的…”。
“那你是同意我的觀點了唄?那咱們走吧,別耽誤時間了,趁著天沒黑,還可以到城里去看看。”
我說著就要走,結果她拉住了我的手臂,這似乎也在我的預料中,她這個人有時候很執著,想做什么事,真是沒那么容易放棄。
她又笑著說,“我跟你講,這些問題,都沒有一個利好條件更重要。”
“什么利好條件?我沒看到什么利好條件啊?”我只看到烏煙瘴氣的建筑工地,和荒無人煙的樹林。
她又說,“離這里不遠的地方,就是某里,某里在這邊剛發展,我覺得這里有很大的發展前途。”
我一聽就覺得不靠譜。
“老婆,你買一個三百多萬的房子,把希望就寄托在一家公司上,你覺得這不荒唐嗎?萬一某里沒發展很好,你這個地方就是死路一條啊,你買的這么貴的二手房,你將來想賣都賣不出去,你知道嗎?”
“我覺得不會的,你看國內,最出名,最有前途的公司,也就是某為和某里兩大巨頭了,這樣的公司背后都有國家支持,有國家保護著,一定能發展更好,而且,我覺得阿里在這里,還能招來更多的互聯網公司,以及商業巨頭。”
我聽她說得也是頭頭是道的,但是…
“老婆你說得挺有道理,但我還是不同意花三百萬買這里的房子,因為太冒險了,你根本沒把握肯定某里在這里一定會發展得更大,你也沒把握這里還會來很多其他公司,就算來了一些互聯網公司,也不見得能把這里帶得多繁榮,更不見得能帶動房價啊!這里的商業配套太差了,十年之內發展不起來,十年之后不一定,我們現在買這里的房子,真的太冒險了,有三百多萬,不如買城里的,已經成熟的小區,哪怕貴一點,但是保險,你以前不是說了嗎?要買有學區的房子,才有投資價值。”
姜西眼珠又轉了轉,我以為她被我說動了,結果她一開口,還是在執著。
“但是城里的房子已經貴了,三萬左右一平了,這里才兩萬,便宜很多,這里升值空間更大。”
我有點著急了,“你以前買房不都有很多準則嗎?這里交通不好,公交車極少,地鐵完全沒有,住在這里的人只能自駕二十分鐘去城里,而且沒有學區,按照你以往的買房標準,這里完全不符合你買房的要求啊?你這一次是怎么了?犯傻了嗎?”
姜西看著我笑著說,“這里有某里。”
“光一個某里就能代替所有升值條件了嗎?”
我以為我問出了一個特別有力度的問題,結果她給我笑著點頭了。
點頭是什么操作?我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又說,“我相信我的直覺,不會錯!”
“你哪來的自信?光憑直覺?所有理性和硬性條件全都拋棄了啊?”
“我的自信是馬x給我的。”
我,“…”。
我深深嘆了口氣,我覺得她真的太固執了。
“咳!姜西,我真的覺得你應該要好好考慮考慮,理性回歸一下,哪有人因為一家公司,就買一套房子的,如果是這家公司的員工,那還有情可原,我又不是這家公司的員工,我們買了這里的房子也不能來住,出租也不值錢,我們先回南京吧,好好考慮一下,也許你過幾天理性回來了,就不想買這個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