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我拿到了錢,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我研究了一會兒網站的操作,給她的打了白銀盟。
“啊!”姜西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屋子,她媽媽被嚇得捂住心臟,我大閨女被嚇得眼圈濕潤說,“媽媽瘋了嗎?”
“不是,白銀盟,竟然有人給我打了白銀盟啊!真是不可思議啊,我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我要如何謝他啊?要不要以身相許?”
姜西激動地手舞足蹈、語無倫次,看起來神志已經不清。
我再一次肯定,我給她打白銀盟是對的。
“老公,老公,哈哈哈!我太開心了,我的這回肯定會火啦,會大火的!”
我笑著說,“你開心就好!”
“看你的樣子是火燒屁股,燒壞腦子了吧?火了?我認識你快三十年了,都沒見你火過。”姜西媽媽下狠手捅刀子。
姜西嘴巴控制不住地笑著翻她媽白眼,她此刻心情太嗨了,開心的如同穿上了鐵布衫,別人的一萬點暴擊根本傷害不到她一丁點。
“老公老公,你說我要不要約見一下這個人,請他吃個飯,好好感謝他一下啊!要知道,他這一道白銀盟下去,會給我帶來很多讀者,繼而給我帶來很多稿費的,哎呀,這人真是天使啊!”
我見她開心的樣子,我也打從心里開心,但是我不想跟她多說什么,因為以我的智商,說多了可能會把真相說漏了,到時候她恐怕會讓我把一萬塊錢再從網站里吐出來,那就麻煩了。
我笑呵呵地抱著江東西去玩兒,她好像是因為內心擠壓了太激動的情緒無處宣泄,抓耳撓腮了一陣喧嘩都得不到我和她媽媽回應后,她憋得渾身難受,就去上網了。
我偶爾抱著孩子在身后偷看她一眼,我看到她群發了她的被人打白銀盟的消息,群里開始沸騰了。
“哇!大佬請受我一拜,竟然有人打白銀盟!”
“大佬大佬,我軟萌易推倒,求個章推唄!”
“一個白銀盟一萬塊,我寫書三年,稿費從沒過百!”
這條之后是1的無數條刷屏。
“我是大佬,我月入兩百,眾撲街快來拜我!”
這條之后全是1刷屏。
每當這個時候,姜西會一副大佬樣的,在群里云淡輕風地發一條:想章推的都來找我,我誰的都給推。
“大佬仗義,我的文:養豬xxx”。
“大佬仗義,我的文:養牛xxx”。
“大佬仗義,我的文:養狗xxx”。
“大佬仗義,我的文:我真不是xxx”。
“大佬仗義,我的文:我真是xxx”。
“大佬仗義,我的文:我是不是xxx”。
我看了半天就覺得,這些好奇葩,算了,我也不關心,只要姜西開心就行。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好像聊天還不能宣泄她內心的亢奮,她竟然跟一個網友語音上了。
我聽見她笑得“哈哈哈哈”的,然后說,“真的很幸運啊,這個人就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啊,就是名字有點傻缺,叫什么‘江東本東’,他以為他穿個馬甲就是江東了?他怎么可能跟江東比呢…”。
我正想要開心呢,結果她又呵呵咧咧地說,“他哪有江東那么摳門啊,江東這輩子都不可能給我打白銀盟啊,扣死了他。”
我,“…”。
老婆你這樣說我真的好嗎?我為什么摳門你心里沒點x數嗎?我一天到晚兜里就只有幾十塊錢吃飯錢,工資卡全都在你手上握著,到了你手上的錢,就說給你多買件衣服你都不同意,我倒是想不摳門呀,你同意嗎?
不過想想算了,不跟她較真了,男人嘛,過得不都是這種日子嗎?
前幾天我們辦公室里有個年輕的小伙子,以前上下班都是坐公交車的,穿著也很普通,一看都是淘寶來的,最近不一樣了,頭發收拾的湛亮,衣服是高定的西裝革履,皮鞋也換了鱷魚皮的,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還噴兒香,開始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被富婆包養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分、手、了。
要是讓我跟姜西分手,變成他那樣,那我肯定舍不得姜西,沒辦法,早就說了,這輩子栽她手里了。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把起點讀者賬號名字改了一下,免得她嘲笑我。
結果,她大概是隔一會兒就點開白銀盟讀者看一看狀態,所以半個小時后,我聽她繼續跟那個網友聊得熱火朝天。
“哈哈哈哈,那個‘江東本東’真是太好笑了,她竟然把名字改成了‘我不是江東’他以為他換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他了?我照樣認識他。”
好心塞,趕緊又把賬號名改回來了,反正都是被他取笑,那不如宣誓一下,我就是:江東本東!
姜西的亢奮情緒一直維持到第三天,她依然在我下班的時候歡快地跟我說,“老公,老公,我要火啦!”
“成績很好嗎?”我淡定地問。
姜西說,“是呀,快上精品啦!”
我一聽,當然也跟著開心,隨口問了一句,“多少訂閱上精品。”
姜西說,“均訂三千就能上精品啦!”
那我肯定要問,“你現在均訂多少了?”
姜西興奮地說,“我已經均訂到達五百啦!”
我,“…”算了,我老婆在面對別的事情的時候,都透精百靈的,一旦面對寫,就有點智障發作,不能跟她太認真。五百跟三千,哪里快到了?并且還是均訂?均訂啊!
她的興奮程度大概過了好幾個月,到最后就是她一提這事,我跟姜西媽媽,還有江東西,都特別默契地沒人搭話,終于到最后慢慢消停安靜了。
有一天,二姐突然打來電話,情緒低落地對我說,“弟,你能不能回來一趟,俺姐被人打了。”
我立刻就急了,“誰?”
二姐說,“陳生帶著陳亮亮,兩人一起把俺姐打了,陳生給孩子灌輸說俺姐不好,俺姐不要陳亮亮了,陳亮亮現在就特別恨俺姐,弟,你說怎么弄呢,俺姐太可憐了,他們父子就欺負俺姐。”
我一聽,心都跟著揪起來了,忙問,“大姐這離婚手續辦了嗎?這個婚都離三年了,離成了沒有?”
二姐嘆了口氣,“咳!沒辦成呢,陳生就是想耗著俺姐,想耗到最后一分錢也不分給俺姐,俺姐一分錢分不到她也不甘心啊,畢竟年齡也不小了,總得為自己以后打算啊,那兒子看來也是指望不上了。”
“報警了嗎?”我問。
二姐說,“我跟俺姐商量了一下之后,俺姐還是不想報警,她擔心對孩子影響不好,她有多疼亮亮你是知道的,可是啊,那個亮亮竟信他爸的話,現在大了也不知道心疼他媽,陳生就欺負俺家里沒有男人,你二姐夫又常年出海不在家,我想著你回來,震懾一下陳生,讓他收斂一點。”
我明白了二姐的意思,便說,“行!我跟姜西說一聲,周末爭取坐火車回來。”
掛上電話,我跟姜西把事情說了一遍,姜西看著我笑著說,“就你…還能震懾陳生啊?你別刺激了他,令他更加喪心病狂。”
我,“…”。
我覺得姜西說得還挺有道理的,陳生怎么可能會怕我呢?再說,我也不可能跟他人腦袋打出狗腦袋,那樣我大姐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我要是被抓進警察局了,我老婆、孩子的日子怎么辦?
打架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你周末可以回去,但是不要跟陳生打架,你報警!”
我蹙眉說,“我大姐顧慮多,不想報警。”
“你不要管她的顧慮,想解決問題,你就直接報警,如果連報警都做不到,那你就別回去,你回去干嘛呢?找挨揍啊?還是火上澆油?等你走了之后,陳生更厲害地打大姐,他甚至還可以耍心機,讓陳亮亮打大姐,算了,我根本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別把事情弄巧成拙了,周末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想了想,也覺得姜西跟我一起回去可能更好一些。
我們跟姜西媽媽說,讓她給帶兩天小孩兒,姜西媽媽說行,只是說,兩天她還能勉強接送、帶著,日子多了不行,她覺得她現在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擔心孩子照顧不好,我們答應周日晚一定回來。
我們周五晚上坐一夜火車回到了徐州老家。
我們到的時候,二姐直接就把我們接到了醫院,我們看到的大姐正在打點滴,鼻青臉腫,后腦勺還腫了一個巨大的包。
我心疼大姐,氣憤地問,“這用什么打的?打成這個樣子”?
大姐閉著嘴不吭聲,似乎是說不出口,被自己丈夫和兒子打成這個樣子,不光是身體上受傷,心靈上更是難以承受。
二姐低聲說,“陳生用拳頭打的俺姐臉,他讓陳亮亮拿棒子打的俺姐后腦勺,意思是,讓俺姐同意一分錢不要離婚,不然就打她。”
姜西忍不住道,“這還不報警?報警抓他們啊!要等到把人打死了才報警嗎?”
大姐眼淚流了下來,依然沒吭聲。
二姐說,“俺姐也想過要報警,但是想了想,還是沒忍心,擔心亮亮會留下心理陰影,她覺得她沒把亮亮教育好,她也有責任,對亮亮也很愧疚。”
姜西一聽就急了,“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再自欺欺人當圣母婊了。”
圣母婊這個詞用在我大姐身上,我和二姐都會覺得有點過,二姐蹙了蹙眉頭,但也沒說什么,我暗自碰了碰姜西的手臂,想提醒她,用詞稍微注意點,結果姜西一巴掌推開我的手。
“你滾犢子,人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不報警”?
姜西沖我發完火之后,轉身沖大姐說,“你那孩子今年也十歲左右了,你教不了他,你就應該讓警察來教教他,不管如何得讓他知道他做錯了,你現在這樣護著他,你以為你是愛他?你是在害他,現在趁著他還沒長大你不教育他,你還非得等到他以后來殺你,你再報警?或者他讓別人殺死了?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教育他,以后就會有別人來教育他,別人教育可就什么可能性都會發生了。”
姜西這話說得夠狠,夠扎心,我大姐當時就淚流滿面了,我二姐也跟著哭了。
二姐一邊哭一邊說,“你也別這么說俺姐,俺姐已經很可憐了,她自己兒子她能不疼嗎?亮亮小時候也是很可愛的,主要是被他爸鼓動的,他要什么他爸給買什么,買完了就說他媽壞話,讓亮亮恨他媽,小孩子沒有分辨能力,覺得他爸對他好,就信了唄。”
姜西越發生氣說,“我沒說不讓大姐愛亮亮啊,但是要反省一下愛他的方式,否則就是害了他啊,他現在還小,或許還有救,你要是不報警,沒有人能教育他,那他這樣的孩子以后肯定要學壞的,不死也得進監獄。”
“嗚…”大姐聽了這話,哭得更傷心了,像是壓抑了很久的無奈,終于找到了發泄口。
姜西似乎沒那個心去同情大姐,立刻說,“報警,你們這種情況要是還不報警,那以后有事別叫江東回來了,江東回來有什么用?要說沒口才,要打沒有勁兒,他回來也無非是添了把柴,只會讓對方怒火更旺,你們要真決定不報警,我跟江東就回去了,我們在這沒有意義,就不浪費時間了。”
姜西說話真是不客氣啊!我雖然覺得這樣的態度有點不妥,但是我又覺得,似乎不這樣逼一逼大姐,她可能又忍下去了。
這個時候,姜西又說了,“你說你這一個婚離了三年?還沒離成,你跟他也有三年沒同住了吧?你就不能起訴嗎?起訴之后法院不就自動判離,自動分割夫妻共有財產了嗎?”
大姐依然哭著不吭聲,都是二姐在回答姜西。
“原本俺姐不是想著沒到最后那一步嗎,還想跟他有個商量的余地,俺姐不要他一半的財產,只要俺姐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就行,剩下的俺姐都不要,想著也許耗的時間長了,他就能答應了,結果,不但沒有讓他妥協,他還更加堅決地不分給大姐一分錢,這個陳生,自私自利到沒有人性。”
“他是被你們耗煩了才帶著兒子打大姐的,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你們覺得能耗得他分你們一套房,他還覺得能耗得你們一分錢不分就同意離婚,結果耗了三年,他先等不及了,這才出狠招了…所以現在你們到底還在猶豫什么?以為你們還能幸運地耗到他良心發現?分給你一套房子?簡直異想天開,再不起訴,就等著他再出狠招,下一次沒準一失手,大姐就死在自己親生兒子手里了。”
這話,更狠,更扎心了。
二姐蹙著眉頭說,“你快別說這種話了,俺姐已經很難過了,你們要是只能來傷害俺姐的,你們就走吧…”。二姐說著哭了。
姜西說,“我這叫傷害她?她老公和兒子打她那不叫傷害她?”
二姐說,“俺姐那不也是要面子的嗎?這事要是捅出去了,她在學校也不好做人。”
姜西喘了口氣,一臉無語地說,“尊嚴都沒有了,還要面子呢?”
得,姜西這話比剛才的更狠一百倍,簡直如利刃,能把人的心割開一樣的感覺。
我都有點怕大姐接受不了,輕輕拉姜西的手。
沒想到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姐終于說話了,“報警吧,起訴,二妹你幫我找律師,打官司,起訴他們打我,起訴離婚,姜西說得對,我一直估計面子,開始不愿離婚,忍耐著,忍到忍無可忍想離了,也不能得到公平對待,我又忍了三年,就想著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婚離了,過寧靜的日子,可是,我的尊嚴早就被他們踐踏的所剩無幾了,同事、朋友,還有幾個不知道我所經歷的事,只有我自己還在自欺欺人地顧著一張早就已經沒有了的面子,我早該醒悟的,謝謝姜西罵人夠狠,相當于狠狠扇我的耳光,這樣才能把我罵醒,這回,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離婚得到公平的對待!”
“好!我跟江東不可能在這呆時間長,這兩天我給你出好主意,爭取把事情快點解決了,既然你也不貪心,那就等著法院判多少是多少。”
“行,我都聽你的!”大姐說。
這一刻,我非常慶幸把姜西帶來了,如果我自己回來了,就像姜西說的,可能真的沒個屁用,一方面我說不出姜西說的那些狠話,我沒那個口才,就算有那個口才我對大姐也說不出來。
而姜西就是那種,有理就算面對天王老子,她也能坦然地把話說出來,甚至天王老子她也能罵一頓。
這就是她的性格,直爽而真誠,她當然不會去罵醒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她會去罵誰,就是她想對誰好。
所以,大姐雖然跟我性格很像,偏懦弱,但好壞還是能分清的,她知道姜西對她好,否則誰會不辭辛苦從北京坐一晚上火車跑回來關心她的事。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兵分兩路,二姐去找律師談離婚的事,大姐報警。
當陳生在他另一套房子里被抓的時候,我按照姜西的安排,去把陳亮亮接到了大姐這里。
警察興師動眾地抓了陳生,陣勢搞得還挺大,開始陳生反抗,嘴里喊著,“我打我自己老婆誰也管不著,我們還沒離婚呢。”
三個警察直接把陳生按在了地上,手銬給他戴上了。
陳亮亮畢竟還小,他站在一旁一副嚇尿的樣子,看見我之后,馬上抱著我的大腿,“舅舅救我,舅舅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打媽媽了,都是爸爸讓我打的,舅舅救我,嗚…”。
我馬上把陳亮亮摟在懷里,心里想,孩子也是可憐的,或許姜西說得對,孩子還是有救的。
陳生肯定要被關上幾天,姜西就給大姐出謀劃策,一是讓陳生賠醫藥費,二是讓他同意簽字離婚,財產按照法院的判,不然就告到他坐牢。
我帶著陳亮亮回醫院的時候,正看到姜西脫了大姐的衣服給她拍后背傷痕的照片留做證據,見我們來了,姜西一招手說,“陳亮亮你過來,你看你跟你爸爸把你媽媽打的,要不是搶救及時,你媽媽就死了知道嗎?”
陳亮亮低著頭,小聲說,“我媽媽不要我和爸爸了,爸爸說她有野男人了,還想來搶走屬于我的錢,所以…”。
大姐聽了這話,眼淚又流了下來,說,“亮亮,媽媽哪舍得搶走你的什么呀,媽媽最愛你了。”
陳亮亮對大姐的表白無動于衷,大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爸給他灌輸的他媽壞的思想已經好幾年,恐怕一時改變不了她的印象。
姜西拍完了照片,讓大姐把衣服穿上,而后她看著陳亮亮說,“你到我身邊來。”
陳亮亮下意識有點怕姜西,大概姜西身上的氣場還是有點懾人的。
姜西手指一勾,特別自然地說,“你來,我請你看小電影。”
她一邊說,一邊坐到了對面病床上,姿勢特別隨意地倚到了墻上,而后拿出手機來翻看視頻。
小地方住院的人也不多,所以這間病房沒有別人住。
陳亮亮小眼神還有點警惕。
我對他說,“她是你舅媽,你舅媽很漂亮對不對?”
陳亮亮瞥了一下嘴,那意思好像在說:沒看出來!
我當他年齡太小,根本沒有審美觀。
我又對他說,“她是你舅媽不會害你,去跟她看電影吧。”
這時,姜西手機里傳出了一段勁爆的黑炮音樂,小男孩都有點喜歡這種音樂,他一步步被吸引,走到姜西身邊,跳上床,也學著姜西靠在墻上,跟著姜西一起看手機視頻。
姜西就亂點、亂看那些搞笑視頻,陳亮亮看得也比較開心,一時都忘了自己在哪了,兩人有時候還會為了看哪個視頻爭論一會兒,姜西一步不讓,陳亮亮沒有手機,沒辦法只能被姜西領導,有時候,兩人又看得“哈哈!”大笑個不停。
那兩人旁若無人地笑,都感染了我和大姐,大姐腫脹地臉上也出現了笑容,她小聲對我說,“我從小就羨慕人家家庭和睦、開心快樂的孩子,我當初結婚的時候,就在心里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家搞好,一定要給孩子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不要像我們小時候過的那種日子,可是啊,我沒那個能力,也沒遇到個好丈夫,越是使大勁兒地想過好,越背道而馳了,要是陳亮亮能總是這樣開心的生活,他那脾氣也不可能像他爸那么臭,有時候他身上那個混蛋、無賴勁兒跟他爸一樣,其實我知道,這些都跟我和他爸沒有給他一個溫暖、快樂的家庭有著密不可分地關系。”
我拉住大姐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力量,輕聲地說,“大姐別想那么多了,等離婚后,重新找一個好男人,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吧。”
大姐含淚搖了搖頭,又深深嘆了口氣,“咳!這輩子再也不想嫁人了,再也不想跟男人一起過日子了,要是亮亮能跟我,我肯定還是會養他的,要是他不跟我,就算了,我也想開了,這輩子自己過,挺好的!”
我聽著大姐說的話,心里特別疼,只恨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正當我難過的時候,大姐突然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說,“姜西還真是行,把我這事安排地有條不絮的,我就覺得經她這么一安排,好像感覺很靠譜。”
我笑著說,“姜西做事從來都靠譜!”
大姐依然笑,“哎呀,我那顆原本都要絕望的心啊,仿佛又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也許這一次,這個婚能離得痛快一點,經這一次警察局里的教訓,或者陳生以后就不敢再打我了。”
“當然,必須的,他再敢懂你一根手指頭,你就立刻報警,他已經有一次案底了,再打的話,你如果堅持告他,他肯定是要坐牢的。”
“嗯!”大姐笑了笑,“我現在突然也不怕他了,要是有問題,我還可以打電話向姜西請教。”
“對,這是好方法。”我笑著說。
我跟大姐正聊著時,對面突然傳來姜西和陳亮亮兩人的爭執。
陳亮亮說,“這個視頻不好看,一看就不搞笑。”
姜西說,“看看嘛,我都沒看過,來一起看。”
“看著不像好看的樣子!”陳亮亮興趣不大。
“看完才知道啊,小朋友要有點耐心,萬一是好東西呢?”
“你看這畫面,灰不垃圾的,一看就不好…”。
“近日徐州某縣一個八歲男孩突發腎衰竭,被送入醫院搶救三天后死亡,送她來的是他的繼母,繼母稱不知孩子為何突然發病,可在搶救過程中,醫生發現孩子的嘔吐物里有百草枯的成分,經警方調查,是繼母每天偷偷在孩子的飯里放了少量的百草枯農藥,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孩子…”
這個視頻看完,姜西立刻又點了下一個視頻。
原本不愛看的陳亮亮也沒有反對,他還低聲問姜西,“舅媽,你說這新聞能是真的嗎?”
姜西說,“當然是真的了,你看這可是正規電視臺播報的新聞,電視臺不敢報這種假新聞,只有那些搞笑短片才是假的。”
“哦!”陳亮亮若有所思地繼續跟姜西看著下一個視頻。
這一次,我聽到視頻里的聲音是:近日安徽省xx縣某小區業主發現鄰居家的五歲的小女孩被拴著狗鏈,并且已經三天沒吃東西,小女孩餓暈在院子里,幸虧鄰居發現報了警,經醫生檢查,小女孩不但餓了三天,還渾身多處傷痕,由于天氣炎熱,小女孩身上的傷口都生蛆了,據鄰居所說,小女孩親生母親去世,對她做出這些禽獸不如之事的是她的繼母。”
“媽呀,這個太惡心,渾身都是傷口,骨頭都露出來了,都生蛆了。”陳亮亮躲開視線。
“換下一個”姜西說。
陳亮亮一臉嫌棄,但還是忍不住斜眼瞄著看 “近日加拿大一對夫妻以虐待罪被判刑,孩子的親生父親跟孩子的繼母逼迫十歲的兒子吞吃毛毛蟲,男孩發生強烈嘔吐物時嗆到肺管,由于沒有及時得到救治,男孩送到醫院時已經死亡。”
“啊!不看這些東西了,太可怕了,太惡心了。”陳亮亮已經躲開了姜西的身邊了。
姜西笑著把手機關上,“行,看夠了是吧!”
“嗯!不看了!”陳亮亮有一點不高興。
姜西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陳亮亮,陳亮亮也看著她,很快陳亮亮就有點緊張了。
姜西突然笑著說,“看完了,談談你的感受吧?”
陳亮亮愣了愣,“感受?就是惡心啊!”
“難道不覺得后媽很可怕嗎?”
陳亮亮眨眨眼睛,有點不甘地說,“我要是有后媽,應該不會這樣對我,一方面我沒那么好欺負,另一方面,我爸肯定向著我。”
“你再不好欺負也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后媽給你做飯吃,你難道天天拿銀針試毒?別那么天真了,銀針不是什么毒都能試出來的,電視里都是騙人的,銀針只能試出砒霜,像如果放少量農藥這種,誰都發現不了。”
陳亮亮垂著眸不吭聲。
姜西接著說,“再來談你的智慧,你覺得你要是耍心機能耍得過我嗎?”
陳亮亮看著姜西搖了搖頭,這點他還是比較誠實的。
“如果你連我都耍不過,你如何去跟一個想要置你于死地的繼母耍?繼母都特別會演戲,你爸爸在的時候,她肯定對你特別好,讓你爸爸和你都放松警惕,等你爸爸走了,哼…”。
姜西這一聲哼,陰森森的,我看到陳亮亮身子抖了一下,還在狡辯說,“繼母也有好的,我同學的繼母就…沒有對他下毒。”
“你同學跟你說,他的繼母比他親媽好嗎?”姜西特別精準地跟了一句。
陳亮亮想了想說,“那倒是沒有,我同學媽死了,他一到過年過節就哭,說想他親媽了。”
“你呢?”姜西語氣非常平淡卻有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什么?”我看到陳亮亮又緊張了。
“你媽媽從小打過你嗎?”姜西問。
陳亮亮想了想,搖了搖頭,“基本沒打過,我媽媽不會打人,打我的時候就跟拍灰似的,一點也不疼。”
“你爸爸呢?”姜西不停地問。
陳亮亮又想了想說,“打過的,他要是忙的時候,我煩到他了,他會給我一巴掌,有時候會很疼。”
“兩相對比,你覺得誰對你更好?你覺得你爸這種人如果找個后媽,會跟后媽一起對你好嗎?如果是乖小孩,后媽可能還會好一點,你覺得你是乖小孩嗎?整天不是要這就是要那,你覺得后媽會慣著你嗎?”
陳亮亮似乎已經快要被姜西說服了,但還有點不甘心輸了似的,“我媽也不給我買東西,我要的很多東西她都不給我買,我爸就能給我買。”
“亮亮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你其實心里也是比較清楚的,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有一些玩具也不應該太浪費,很多山區里的孩子,連學都上不起,我們要珍惜生活,要培養美好的品德。”
陳亮亮笑了,“你說得話跟我們班主任老師說得一樣。”
“亮亮你知道你打了你媽媽,這件事如果傳到學校,大家都會笑話你不孝順,你會很丟臉嗎?”
陳亮亮低下頭,不吭聲了,眼圈有點發紅。
“跟你說了這么多,你還會覺得你爸跟后媽,會比親媽對你好嗎?如果你還是那么想,我只能說,你這個孩子是弱智,沒有一點思考的能力,傻子一樣的。”
“哇!”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到了陳亮亮的心底,他哇的一聲哭出來了,“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了,嗚…”。
他嘴上說著不想聽了,卻一頭扎進了我大姐的懷里。
孩子都是媽媽的心頭肉,盡管他打了我大姐,我大姐還是緊緊地把他抱在了懷里,她也哭了。
我跟姜西眼圈也紅紅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等娘倆都哭夠了,大姐問陳亮亮,“媽媽跟爸爸要離婚了,你想跟誰?”
陳亮亮說,“我要跟你,我怕后媽害我。”
大姐笑著說,“好,以后咱倆好好過日子,你乖一點,我對你更多負責一點好不好?”
“嗯!”陳亮亮點了點頭。
大姐真的是開心了,她含著淚花問我,“姜西又沒離過婚,孩子又小,她哪來那么多鬼主意?”
我笑著說,“可能是她看得多,里真的假的招特別多。”
大姐又笑了,“看來多還是有好處的哈!”
姜西也笑了,“那是當然,但要看好的,亂七八糟污眼睛的就別看了。”
一切都如姜西安排的那樣,律師一出馬,陳生一看大姐要動真格地了,馬上那份本質里的尿性就出來了,立刻同意簽字,只求大姐不要起訴他打人。
大姐是希望息事寧人的人,一聽說他同意了,就想去簽了離婚協議,結果姜西說,不要著急,等待起訴離婚的結果。
大姐聽姜西的,便沒有私下跟陳生簽字,而是走了正規的法律程序。
周日晚上我們離開的時候,大姐開始著手起訴離婚的事,起訴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但是經過這次警察局的教訓,陳生不敢再放肆了。
只是,過了半個月的時候,我跟大姐通電話,聽大姐說,陳亮亮又被他爸以玩具和吃的勾引走了。
咳!沒辦法,小孩子性子不堅定。
大姐說,陳亮亮比以前對她好了很多,并且再也沒有對她動過手,偶爾周末回來找她,那是陳亮亮在飯店吃夠了,在外邊玩兒夠了,會說想她這個媽媽了,想吃媽媽包的餃子了,這樣,大姐就已經很滿足了。
三個月后,大姐給我們報來喜訊,法院判了,除了把她住的那套房子判給了她,還多判了她三十萬元存款,這些是夫妻共同財產的百分之四十。
大姐特別激動,沒想到起訴還能帶來這樣的驚喜。
只是又過了一個月后,大姐又愁兮兮地打來電話說,“這套房子本來就是我的名字,還有法院的文書,陳生賴不了,但是那三十萬,他一直拖著不給我,就是有意想賴掉,我沒有辦法,想問問姜西有沒有好辦法,能讓我把這個錢拿到,法院雖然會強制執行,但是一般情況下法院也不會輕易強制執行,這就不知道要托多久了。”
這種事,反正我沒經驗,我也沒什么好主意,姜西聽到了之后,就接過了電話。
我見著姜西好像也沒怎么思考,便張嘴就說,“陳生耍這種賴,你是不可能有辦法的,你也不能跟他去打,你這樣,他耍賴,你也耍賴,他明著跟你耍賴,你暗著跟判這個案子的法官耍賴,法官是有責任管你的事的,只要錢沒拿到,你每周到法官上班的地方去守著,看見法官之后,你也別多廢話,客氣點告訴他,你還沒有拿到錢,拿出你們姐弟‘三扁擔雷不出個屁’的那種沒脾氣的勁兒,耗得法官也沒脾氣的幫你辦事,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說得這么明白,打架我不行,這種事,我有信心,哈哈!”
大姐說完開心地笑了,而后愉快的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姜西,跟個萬事通似的,好像什么事在她眼中都難不倒她。
然而,沒多久,就發生了她解決不了的事,她媽媽…又病危了!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們都記不清楚了,她媽媽好像總是咳嗽,原本以為是感冒、上火,甚至是肺炎引起的,自己在家吃了很多潤肺、去火、消炎的藥,可是一點都不見好,而且越來越嚴重。
在一次整宿整宿地咳嗽后,她的心臟又跳的快不舒服了,我和姜西深更半夜抱著江東西在懷里睡覺,趕緊打車帶她去醫院看急診。
醫生看了姜西媽媽以前的病歷本之后,又給姜西媽媽做了心臟彩超,然后拿著片子對姜西講解。
“你媽媽的心臟現在比正常人大了一圈,她咳嗽不是肺燥上火,也不是肺炎,而是心衰引發的肺心病,你媽媽的狀況已經到了心衰后期,現在還有兩條路,一、做手術,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百分之三十人沒了,人財兩空!二、不做手術,只能這么干熬著,也許還能熬個一年半載,但往后會越來越痛苦,會不停地咳嗽,會惡心、嘔吐,心臟會快到人所承受不了的地步,一直痛苦到…”死!
最后一個字,醫生沒有說出來,我跟姜西也都明白了。姜西的臉瞬間就白了下去。
“醫生,現在就沒有藥能幫她緩解痛苦嗎?”姜西的身體在抖,聲音也抖得特別厲害。
醫生搖了搖頭,“病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吃藥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用了,所以,要是不甘心,經濟也允許的情況下,我建議給她手術。”
姜西一臉愁苦,“可是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太少了,這還是開胸大手術!”
現在倒是有十幾萬元可以負擔手術費,可是…會不會做了手術就是送她媽媽提前走了?而不做,還能再多相聚一年半載?
姜西陷入了艱難地抉擇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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