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劍圣的衣缽(14)

　　不管是雙方教練，還是我和李嵩本人在心態上已經高度趨同。果然如同有了默契一般，在對側通道走上場的正是李嵩。

　　現場的粉絲看到擂臺決勝的第一場同時走上場的是我們兩人后同時意識到了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早在主持人開腔之前便爆發出了驚人的歡呼聲。

　　之后我完全沒有分心去聽主持人渲染氣氛的話，只間歇聽到了什么“歷史性的時刻”、“劍圣真正的傳人”、“劍客最強對局”、“失敗的人將不可能再取勝”之類的只言片語。

　　我接好外設，帶上降噪耳機，暫且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此時，身旁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準備進入游戲環境的讀條時間比我記憶里來得更加漫長，我很清楚，這并不是系統出了問題或者電腦卡了，而是我對周圍信息的認知變得更加敏銳，簡單來說就是“時間在主觀上變慢了。”

　　我很滿意自己的這種狀態，將手和鍵盤鼠標的相對位置調整到最舒服的狀態，默默地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進入場地后，我倆以客觀上很快，主觀上極慢的速度靠近彼此，在試探性的過了兩招之后，我可以很確定李嵩也處在一個極佳的狀態之中。我心里卻默默地想這是一件好事，我可不希望戰勝一個沒有斗志或是狀態不佳的對手。

　　在互相換了五招略作試探之后，我們起手了同一個動作“刺”，作為劍的基本武器動作之一，這個動作是如此的平平無奇，但在我們彼此的眼中卻有完全不一樣的含義，說得玄學一點就是這個刺的角度和力道都顯得有些特別，盡管在常人看來這就是普通的刺，但在我倆的眼里。這招不是“刺”，而是天元十九劍的第一個武器動作。

　　幾乎在同時，我們都意識到了對方想要干什么。劍客的對局，劍圣傳人的決戰，沒有比神劍無影更適合做這場巔峰對決的考題的了。

　　我們兩人都把傷害算得很明白，雖然天元十九劍經過削弱，傷害不比當年，但在互相試探蹭掉對方的一點血量之后，無論誰中招都會立即被擊殺。換句話說，誰先連出天元十九劍，誰就可以獲勝，誰后連出或者沒有連出來，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條。

　　同時，由于先連出來的那個人幾乎沒有受到傷害，重要技能也都不在CD，所以接下來獲勝方所在的戰隊會獲得“五打四”一般決定性的優勢。而輸的那個人就會直接化為塵埃，什么都無法為隊友爭取到。

　　雖然結果天差地別，但勝負的關鍵可能就在于零點幾秒的一個操作，輸的人從實力上也許并不比贏的人差很多，但相差的結果卻是雙方選手和雙方戰隊所不能承受的。而且這場萬眾期待的劍客內戰會在短短的十幾秒之內就分出勝負。這也是劍這個武器的魅力，同時也是我和李嵩身為劍客的自信：把隊伍的勝負賭在自己的一個操作上，雖然在大多數人看起來可能不太理智，但當年的月神就是這么選擇的，今天我和李嵩也同樣如此選擇。

　　我們都開始連天元十九劍，我的劍很快，但我能感覺到李嵩的劍更快。其實在這一點上，我們兩個已經完全操作到了極限，這種極限并不是我們自己實力和生理的極限，而是受制于賬號的屬性。換句話說，我們各自的角色最快能按什么樣的速度出劍，我們便可以按什么樣的速度出劍。

　　遺憾的是，我的內功是當年王經略給自己留的，它的力量加成遠高于敏捷，即使我之后在使用死怨時，通過這把武器把敏捷疊回來不少。換句話說，李嵩的角色的敏捷是要略高于我的，所以大家同時把賬號的屬性發揮到極限時，他的出劍速度就會比我略快。

　　雖然這種快是正常人肉眼不大容易分辨的，不過當這種速度疊加在三十八動作中，最后所產生的效果卻是顯著的。更糟的是早在連招之前，李嵩就開啟了他的神武特效，這么一來我的劍完全可以被他無視，他只要專注于自己的連招就好了。

　　互相交了影穿之后，我們同時連到了第二十幾招，我感覺到，此時因為前面敏捷屬性的累加，他已經比我快上半個動作了。

　　當然，現在對我來說最明智的決定就是立即交出踏月開溜，這么一來便有機會中斷他的連招。但我也很清楚，李嵩現在處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極佳狀態中，就算我交出踏月，他也很有可能在同時跟進踏月，從而不中斷自己的連招。

　　而且，就算我這么一逃跑真的中斷了他的連招，但自己在氣勢上就輸了。高手過招，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至關重要，尤其在大家使用相同武器和相同打法的時候，氣勢上輸了，操作也會輸。堅信“我比你強”在總共十幾秒的對局中就像憋著的一口氣，這口氣一旦散了，便再無取勝可能。

　　電光火石間，我和他已經拼到了第三十劍，此時就算是個《書名》新手也能看出我和李嵩在做著相同的動作，只是我的動作略微滯后于他。

　　此時，距離比賽的結束或者我的落敗大約只剩下兩秒。

　　“他只能成為我，而你有機會超越我。”

　　神劍無影是我自己練了多年的套路，卻從沒有仔細想過在面對這招的時候我應該怎么辦。隨著連招的細節一點點浮現，仿佛對面拿劍的那個人不是李嵩，而是我自己。想要躲避這個繁瑣的連招對于狀態極佳的我來說并沒有那么困難，但想要取勝的話，關鍵卻在于時機，于是我利用一個較大的走位讓李嵩不得不延遲他下一劍的出招時間，跟隨我的走位進行移動以接續自己的連招。

　　但這對于他來說并不重要，這種行為也許在他看來和釋放踏月并沒有什么區別。然而在這時，我卻先一步將下一劍打在了他的身上——不是別處，正是持劍的手。

　　本來我們兩個同時在連第三十六個動作，但李嵩的動作做完時，我才剛開始做。但我卻通過這一下“沒有閃避掉的閃避”延緩了他出第三十七招的時間，卡住了自己角色的敏捷上限，率先打出了自己的第三十七招，追回并反超了之前因為屬性差距被領先的時間。

　　本來我是沒可能做到這一點的，而李嵩也沒料到我可以做到這一點。因為我正是利用了他覺得自己最強的地方——神武的開刃效果。他的武器特效固然厲害，可以做到無視我的劍的碰撞體積，但同時也意味著我可以無視他的劍碰撞體積。因為持劍的手是他整個模型中距離我最近的一個部分，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走位的同時用劍穿透他的劍身，碰到了他的手腕，以極快的速度接上了自己的連招。

　　我又快速地補上最后一劍，于是我的天元十九劍率先打出，這場對局以及正常比賽都因此失去了懸念。

　　“劍客不應該受制于手中的武器，也不應該受制于過去的傳承。”贏下這場比賽后，我獲得了如是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