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戰勝時間的男人(7)

　　接到通知的同時，我心里感到有些奇怪，雖說在決賽前讓雙方選手錄一段視頻來造勢并不是什么新鮮的營銷手段。但因為關注度的原因，往年只有頂級聯賽的決賽才有這種待遇，我們次級聯賽則是在這方面不怎么受到重視的。

　　不過今年聯賽的話題度很高，因為各種各樣場內外的事件，不僅得到了一部分過往只看頂級聯賽的粉絲的關注，甚至引起了一部分圈外人的注意。官方想要借此機會趁熱打鐵，也可以理解。

　　不過我就比較倒霉了，主辦方說了，只有雙方隊長上節目，換句話說只有我和趙宣兩個人提前去一波賽場，其他人還是可以在這種緊張的時刻照常訓練。而且這次的拍攝還是直播，我若是一不小心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到時候總決賽里的表現又不好的話，沒準又會被編排在一起造出什么奇怪的梗。

　　第二天，我提前來到賽場，在現場的后臺，我在人生中第一次被領進了化妝間，雖然不是首次參加比賽，也不是第一次形象在網絡上被曝光，但這種事先進行化妝的操作仿佛才有“第一次上電視”的儀式感。

　　我本以為場合比較正式，所以原本穿了一身自己都覺得有些別扭的西裝，但是出門前謝流螢拽住了我。

　　謝流螢：“你穿成這樣干嘛？相親？應聘？”

　　我：“我今天不是去給官方做直播嗎？”

　　謝流螢幾乎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所以你就穿成這樣？”

　　我：“是啊，這種場合不得莊重一點？”

　　謝流螢：“陳聊同志，你要搞清楚，這是電競賽事，而且是一個賽前的娛樂互動環節，不管是按照體育明星的標準還是娛樂明星的標準穿西裝都不合適吧。再說，又不是讓你去走紅毯，冠軍還沒拿到，你這樣穿會給人笑話的。”

　　我：“那你說穿什么？”

　　她想了一會兒：“現在天氣還比較冷，你穿我上次給你買的那個羊毛衫吧。”

　　于是，我就穿了一件羊毛衫來到這么一個需要化妝的正式場合。

　　我看著化妝鏡里的自己，又看著化妝師一層一層又一層地給自己的臉上涂各種奇怪的粉。我忍不住開口問了一件我一直想問的事情：“等會我上臺了說什么？”

　　那化妝師看了看鏡子里的我，又看了看現實中的我：“我只是個化妝師，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吧，連我們學校的節目都需要彩排，這就直接直播，想說什么說什么？”

　　這時，一個身穿制服的小姐姐來到了化妝間，接過我的話茬道：“對，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就行了。順帶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次直播環節的制作人——向洋，我們這檔節目的初衷就是要記錄最真實的選手心理動態，事先排練好就失去意義了。反正倒時候主持人問什么，你照常答就行。”

　　我：“哦您就是向洋呀，我見過你的名字，小時候看比賽每次結束播放工作人員名單的時候策劃那欄寫的經常是你。不對，你怎么這么年輕，按道理說我上小學的時候你就應該已經工作了吧。”

　　向洋笑了笑：“陳聊選手，你嘴兒倒還挺甜的，不過你上小學的時候我確實應該工作了，我今年快四十了。”

　　我：“哇，快四十了嗎？完全看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有返老還童的本領，她和白霜都算是我童年記憶的一部分，一個快三十歲，一個快四十歲，結果快三十歲的那個人看起來比快四十歲的那個還要大一輪。

　　向洋上下打量我一番：“陳聊，你這羊毛衫不是你自己買的吧，老實交代，是不是哪個女生給你買的？”

　　這女人為什么對這種方面這么敏銳，難道謝流螢在這件衣服上打了標簽？我想到言多必失的道理，連忙否認道：“我自己怎么就不能買了？”

　　向洋：“你這種直男審美我還不了解么？這衣服這么好看一看就不可能是你挑的。”

　　我趕忙轉移話題：“這節目要做多久？”

　　向洋：“不會很長，半個小時左右，畢竟不能影響你們正常訓練。”

　　化完妝，我來到賽場中央，主辦方給我們準備的座椅位于場地的一側，正對著攝像頭。一共三張椅子，主持人坐中間，我和趙宣分坐一左一右。

　　在直播正式開始之前，我和趙宣先握了個手，寒暄了幾句。由于常規賽的時候他沒來打，所以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線下見到他本人。他比屏幕上看起來還要再“成熟”一些，不客氣地說，他的頭頂似乎有些“變強”的跡象了。聯系昨天的分析，他在游戲中的操作和APM是不斷提速的，這和他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果如周震宇所說，這人越老越妖。

　　這時，導播提醒我們直播正式開始，我整了整衣領，對著攝像頭，僵硬地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主持人在介紹完節目和我們兩位嘉賓的大致情況后很快拋出了第一個問題：“請兩位評價一下對方吧。”

　　雖然事先沒有準備，不過我和趙宣都不約而同地說了一些場面話。

　　我說白霜是我從小學開始就喜歡的選手，一直到現在寶刀未老，這次非常榮幸能和這樣的前輩高手同臺競技。

　　他則說我今年是一飛沖天，說我現在的表現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月神，在第一個賽季就打出自己的統治力，有我們這樣的新鮮血液聯賽必定能夠越辦越好云云。

主持人似乎看我們這樣互相吹捧節目效果不太好，又拋出了第二個比較要命的問題　　“你覺得你現在的隊友中誰比較菜？”

　　白霜似乎早有準備，他侃侃而談，把隊內二年級生冬眠好好掛了一頓，說什么都是因為弓箭玩的菜，萬般無奈之下才轉的弩。他要是有謝流螢那天賦早去頂級聯賽了。還說什么他的換血比隊內最低，帶他打比賽很累云云。

　　當然，這些話他都是笑著說的，開玩笑的神情很明顯。而官方搞這個問題的意圖也不過是造點“隊友互相嘲諷”的梗讓觀眾看個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