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敬業(3)
張光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隊服：“所以今天有些話我想以一個前職業選手的身份而不是戰隊老板的身份同大家說，這是咱們第一場失敗，說實話，陳聊不在狀態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但你們其他人，肯定也各自有各自的緣由。我知道，有些時候，把話說開對于大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也理解，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秘密，所以我也不逼你們。但是我想提醒你們的是，電競于你們而言是一項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必須時刻克制自己不把場外的情緒帶到比賽中。”
張光月嘆了口氣：“我第一次進決賽的時候就得了亞軍，不過我當時并沒有太在意，因為那時還年輕，總覺得后面有的是機會拿冠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慢慢變強，拿到獎杯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不過我萬萬沒想到，開卷杯無冠的魔咒籠罩了我的整個職業生涯。是的，我有MVP，有輪回杯冠軍，有因果杯冠軍，基本上能拿的榮譽我都拿了。但是最有含金量也是最重要的開卷杯，我卻始終沒有拿到冠軍。到了第五個年頭，孔天逐漸走下坡路，我以為今年的冠軍總該輪到我了吧，不曾想，又冒出來一個燈火未央。”
“當時決賽輸給他之后，我沒有太多的遺憾，我自認已經盡力，并且打得很好了。但那一刻，我忽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他的這句話讓我心頭一跳。是啊，哪個職業選手的天賦不是出類拔萃，哪個人登上賽場被聚光燈環繞的那一刻不會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游戲是為了驗證我的天賦而存在的，比賽是為了見證我登頂而存在的。
而在殘酷的現實中，冠軍只有一個。每一年，只有冠軍才是當年的主角，在那么多“自認為是主角的人”之中，即使強如月神，也陷入了終身無冠的泥潭。
張光月：“當然，我想說的事情不是這個，而是當年開卷杯決賽之前我遇到過一件和陳聊很像的事情。”
我喃喃道：“和我遇到得很像的事情？”
張光月：“對，那時候我天天訓練，全力準備決賽。卻在競技場遇到一個奇怪的羅盤玩家？因為分段很高人比較少的緣故，我和他在競技場中在一天之內排到了三盤。我沒有一盤取勝，最好成績是把他壓制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血量下。”
我：“他運氣這么好？”
羅盤是一個下限很低但上限很高的武器，它幾乎所有的技能都和當時的環境以及時間有關，會根據不同的條件打出完全不同的傷害和效果。如果一個羅盤玩家人品爆表，倒是很容易打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成績。不過因為其不穩定性，高分段和職業賽場上的玩家卻也屈指可數。
張光月：“我覺得不是運氣，反倒覺得天時地利所有的因素都在他的考量之中。那時候的職業賽場上，一個羅盤玩家都沒有。所以隨便想也知道，我是被一個業余玩家連續擊敗了三把。而以我當時的身份，肯定會受到比陳聊更大的沖擊。”
確實，月神是當年的MVP，換句話說，在大部分人心目中，他是那年最強的選手。但這樣一個人居然在決賽前突然連續輸給一個業余玩家，恐怕換了誰心里都不好過。
張光月：“不過我當時調整得很快，決賽雖然輸了，但我覺得我還是努力打出了自己的表現，并沒有發揮失常。當然，我肯定很好奇那個人的身份，但那個年代沒有現在這么精密的錄像分析工具。我賽后也通過一些渠道尋找過這個人，不過這人好像如同人家蒸發了一樣，我強烈懷疑，他是不是修改了賬號的ID。”
“所以啊，輸給業余沒什么，我也輸過。但我們職業選手要做到的不僅是實力要比業余強，而是無論何時都在工作中保持最好的狀態，而比賽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們是吃這碗飯的，不能隨著自己的性子來。電子競技光靠熱愛，是沒有辦法堅持下來的。”
月神說的這件事，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類似的版本，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我忍不住問道：“那張總，照你的看法，這次這個兜帽男和你幾年前遇到的那個羅盤玩家誰的實力更強？”
張光月：“其實你們都很清楚，無論是職業圈還是整個游戲界，大家的整體水平肯定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提高的。雖然那個羅盤玩家也強的夸張，但給我帶來的感覺卻和這次的兜帽男不同。那個羅盤玩家雖然強，但他的打法和操作都在我們可理解的范圍之內，但這個兜帽男卻似乎完全不同，他的游戲理解仿佛比我們高一個次元。因而他的很多高明的手法在很多即使是高手的人看來甚至會有些‘菜’，這是最匪夷所思的。”
張光月：“另外再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之前七連勝的時候，服裝贊助這塊我談了不少家，只要我們能夠沖進頂級聯賽，就有隊服可以穿了。呃…怎么了，不開心嗎？隊服哎，想想就興奮。”
本來張光月本來是帶著期待我們會很開心的心情宣布這個消息的，然而大家的反應卻十分冷淡，這讓他一度十分尷尬。
我們這些男生倒還好，謝流螢和宋怡則明顯顯得不感興趣的樣子。
這也難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包括《書名》聯賽在內大部分電子競技的隊伍確實不能算是好看。想也知道，雖然說得高大上一點隊服代表一個團隊，一種信仰，一種榮譽什么的。但畢竟你的榮譽和信仰上還得包含贊助商爸爸的圖標。對我們這些向往自由的年輕人來說，甚至有種好不容易從中學畢業了，又得把校服穿回去的糟糕感覺。
張光月：“咳咳，總之設計上到時候可以盡量聽取大家的意見，那個，你們好好訓練，我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