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君側(2)
張光月讓我無需擔心鎖門的問題，樓下的火鍋店過一個禮拜才會歇業過年，到時候讓樓下的員工幫忙把樓上的鐵鏈子鎖上就行了。
到了第二天，其他隊友和教練都陸陸續續告別，拖著大行李箱回家過年，我卻又得知了一個悲哀的消息，因為節前物流緊張，我的快遞還得再延后一天才能到。我將這個悲哀的消息告訴爸媽，好在現在離過年還有十天，完全來得及在年前趕回去。
我白天去城里逛了一圈，采買一些可以帶回去送禮的土特產。待晚上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基地，卻驚訝地發現訓練室里居然還亮著燈。我上樓一看，便看見其他人都已經離開，謝流螢卻還在電腦前打游戲。
我：“你怎么還沒走？”
謝流螢：“等你呢呀。”
我：“我問正經的。”
謝流螢：“過兩天就走，前些天沒買到回去的車票。”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看我，眼睛還頂著電腦屏幕上的游戲畫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春節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節日，我可以回到日思夜想的市，見到許久未見的爸媽。約上三五好友吃一頓火鍋或者串串，一切都熟悉而美好。但對謝流螢來說似乎并不是這樣。
根據她以前告訴我的經歷，與她關系親厚的爺爺奶奶都已辭世，和父母又斷絕了關系。就算學生時代有些朋友，但朋友畢竟不比家人，在這家家團圓的日子，她好像習慣了孤零零一個人。相比別人，她自然也沒有那么期待回家。
我在她旁邊的電競椅坐下，仔細斟酌了一下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后開口道：“你們家那有好玩的好吃的嗎？”
謝流螢：“吃的還行，玩的一般。”
我：“那我年后能到你那玩嗎？”
謝流螢：“年后不就要回來訓練了？哪有功夫玩？”她還是沒有看著我，似乎真的專注在游戲中。
我：“不，我的意思是初四左右就去，玩到元宵節，咱們再一起回基地。”
謝流螢總算放下了手中的游戲，一臉狐疑地看著我：“你初四就來？那你家里人不會有意見嗎？半年才回去一趟，這還沒待幾天就走。”
我：“我商量看看吧，應該難度不大。”
謝流螢似乎看出了我的用意：“你也不用太管我，這些年不都這么過來了嗎？再說了，我老家那朋友也不少，未必有時間接待你。”
我知道她這是在逞強，便不再理會，徑直打了電話給我媽，希望獲得她的許可。
我將事情大致講了一下，只是說謝流螢家里沒什么人，春節要一個人過，至于導致這原因的細節，我卻沒有交代，老媽倒也默契地沒有多問。聽說我要初四去y市，電話里的老媽顯得有些暴躁。
“你搞什么東西？年初四？你會不會做人？你爸和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不，老媽，你聽我解釋…”
謝流螢見我面露難色，試圖在電話里解釋，看去溝通得并不順利，便攤了攤手，示意我也不必再白費功夫。
老媽：“你說說你，年初四才去？那人家一個小姑娘除夕夜不是要孤零零地一個人過？嗯？”
我：“…”
老媽：“怎么不說話了？你這樣辦不合適吧。”
我：“那您說怎么辦？”
老媽：“怎么辦？太簡單了，你把她帶回來和咱們家一起過年啊，你也說了，她家里又沒人，和我們家一起過年，熱熱鬧鬧的，多好。”
“…這不合適吧，”我偷看了謝流螢一眼“帶回家過年那是什么關系，我倆還沒到那一步呢。而且人也得回家看看朋友和老同學什么的。”
老媽：“你少來，什么叫沒到那一步？哦，你也知道她還有朋友和老同學啊，這么好的姑娘你不先下手為強，給人家的老同學捷足先登了怎么辦？”
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們電競選手盡量是不談戀愛的，會影響成績，什么捷足先登，您想多了。”
謝流螢放下耳機，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似乎我和我媽的對話引起了她的興趣。此時此刻，自認為還算年輕的我頓悟了一個應該十年后才能領悟的道理婆媳矛盾究竟是怎么來的？
其實在大多數家庭里，婆婆和兒媳并沒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沖突，只是夾在中間的男人情商比較低，充當傳聲筒的時候不假思索：
“我媽說你上次買的衣服太貴了，浪費錢。”
“媽，說她最近沒空帶孩子，請您幫一下吧。”
這么一來，反倒激化了雙方的矛盾。
而現在，我的電話那頭是老媽，電話這頭是謝流螢，說錯一句話，都將萬劫不復。好在電話那頭我媽似乎要了解了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便道：“行，我不逼你，明年，明年一定要帶回來，聽明白沒有？”
我：“呃…這事兒不能等到我退役再說嗎？”
老媽：“你自己不要想太多，請個朋友到家里玩幾天怎么就扭扭捏捏的了？云天那個小子還有你你其他的狐朋狗友從小到大來咱們家玩的少了？”
我：“好好好，我盡力。”
掛掉電話，我看了看謝流螢：“我初四來找你，就這么定了。”
謝流螢：“是你離不開我，非要跑來找我的，可不關我什么事。”
我：“是是是，不關你的事，都是我熱臉貼你冷屁股。”
她撅了噘嘴：“你知道就好。”
幾天后，隨著飛機落地，我終于在機場看到了熟悉的熊貓、竹林、火鍋等等元素。從小到大，我從沒離開過家鄉這么長時間，而這回，為了追尋我的職業夢想，離開了足足有半年之久。
而這次回來，我也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爸媽并沒有來機場接我，是云天開車來的。與此同時，他約了好幾個少年時代的好友為我接風。《書名》雖然現在不行了，但當年也算是很多人的回憶，而我成了職業選手，并且初登賽場就獲得了四連勝，倒也確實是一件值得向小伙伴們吹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