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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又是仙娥驛

  間或一抹綠色在林間閃爍,橋兵不由得盯著路口。

  “登徒子!”

  樊詩筠聞言發覺了異常,騰地站了起來,卻是迎來了雙雙鄙視的眼睛。

  “沒有燭影?”

  橋兵點了點頭。

  “走吧。”

  突然,二人被圍了起來。

  為首的女子,橋兵不認識。

  “姑娘,此等登徒子,莫要玷污了自己的名聲。”

  “狗拿耗子!”

  被搶白,為首女子杏眼園瞪,怒道:“不可理喻!”

  包圍圈卻沒有散開。

  “讓開!”

  “男的登徒子,女的也好不到那去。”包圍圈上,有人小聲嘀咕。

  “說什么呢?”

  橋兵有點暈。

  這群人的衣作打扮一眼即知,一水河人。這要是打起來,該如何是好?

  “各位,可是來自一水河?”

  橋兵話一出口,頓覺不妙!

  果然!

  八人成陣,兩兩成雙,守住四個方向。

  “賊子,納命來!”

  東方兩劍,一正一反,進退有度,危險藏在一進一退當中。

  牽一發而動全身,另外六劍同時揮出!

  只要有招,破招并不難,何況一正一反的兩劍,本身也是一種約束。

  叮叮!

  橋兵出了兩刀,身前的兩劍頓時亂了方寸,兩劍擊在一起。

  趁機出了包圍圈,隨后兩刀,迫使兩人回劍防御,樊詩筠也跳了出來。

  “各位,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劍!”

  回答他的依舊是劍!

  這些女子的武功,和嚴春桃大致相當。要說擊敗,不難,難在擊敗她們而不傷到她們。刀落在手腕,可以擊落手中的劍,但總歸會留下傷,萬一有人趁機偷襲她們,后果難以預料。

  驀然,為首的女子對樊詩筠動了手!

  樊詩筠練習子母刀,其目的在于近身防護,借助刀上的力道盡快遠離,箭才是主要攻擊目的。

  樊詩筠飄開數丈,隨即收手,子母刀懸在手腕處。

  嘣嘣嘣!

  三箭連線,隨即弦上又搭上一箭!

  箭一出,看熱鬧的全部躲了起來,一時間仙娥驛桌椅亂翻,一片狼藉。

  三箭一過,女子退了數丈。

  橋兵跳出包圍圈,沉聲道:“住手!”

  哪曾想為首的女子放過了樊詩筠,一劍挑了過來!

  起手為挑,收手為點,劍到面前直逼橋兵咽喉。

  只要有招,即有弱點!由挑到點,手腕著力,強壓上挑為點。

  刀,恰到好處,那把劍,將點未點之際,劍身猛然受擊,劍尖沒壓下來!

  橋兵微微屈身,刀平舉!

  電光火石之間,女子身形急轉,堪堪避過橋兵的刀,當然,橋兵收了幾分,她也看了出來。

  “住手!”

  女子終于大喊一聲。

  “閣下何人?”

  樊詩筠哼了一下:“我們走!”

  山道彎彎,橋兵在前,樊詩筠在后。

  轉過了幾道彎,眼前忽然開闊了許多。

  幾朵白云飄在空中,白云之下,小鳥在樹頂盤旋。

  幾團微白鑲嵌在樹林之間,群山此起彼伏,遠處的山頂,幾朵白云在此歇腳!

  樊詩筠有些失神,扭頭看了看橋兵。

  “真想大喊一聲。”

  一聲清嘯,樊詩筠的聲音,盤旋的小鳥落了林。

  嘯聲回蕩在大山之間,遠遠的回音傳來。

  “這比老橋山更有氣勢。”

  “我娘特不喜歡,說一姑娘喜歡鬼叫,成何體統。”

  “可惜,她現在不管我了。”

  “剛才那些女子,為何出手?”

  “我懷疑為首那位認識我。”

  “為何這么說?”

  “如果不認識,她不會放我們走。”

  樊詩筠沉默了幾息。

  “那回去問問?”

  “這倒不必。”

  圓頂山下曾和曋元有過一戰,當時有一蒙面綠衣女子。

  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曋元是一水河安排在四大家的探子,要么那綠衣女子是四大家安排在一水河的探子。

  無論那種可能,都很頭疼。

  四大家有樊家,一水河有燭影…

  “想什么呢?你不喊一聲?”

  白胡子老頭倒不管他鬼叫,斷山上,有事沒事喊一聲,下山以來,橋兵都快忘了。

  悠長的嘯聲,飛鳥又一次亂飛。

  嘯聲過后,山谷死一邊沉寂,回聲沉悶,比不上樊詩筠的清脆。

  樊詩筠咳了一下,又是一聲,對面山頂上,傳來了幾聲狗吠。

  “白云深處有人家。”樊詩筠笑了笑,“要是在老橋山,已經可以看到狗了…”

  樊詩筠一聲,狗叫得更歡。

  橋兵寬心不少,這丫頭終于正常了點:“不然我們也在山上住一段時間?”

  “去對面吧,那里有狗。”

  老遠,密林之后,二層小樓。

  有人本來是件壞事,橋兵不愿擾了樊詩筠的興致,才過來這邊山。

  這熟悉的二層小樓,難不成是相自明?

  樓里沒人,茶壺里的水溫熱,橋兵上了二樓。

  花花草草有了不同,但位置相差無幾。

  圓桌旁,凳子依舊只有兩個,一個背向夕陽,一個面相夕陽。

  “這倒是巧了。”橋兵笑了笑道。

  “你認識主人?”樊詩筠對橋兵的熟門熟路本就好奇,背對著夕陽坐了下來,拎著茶壺,“這水能喝?”

  “可能認識,但人去哪了?”

  “我記得你說過,好像有一人,帶著丫鬟?”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倆。”

  再說相自明,離開敦題山之后,沿著官道走了半個多月,也未能決定去處。

  倒是丫鬟說她娘來自關中,那里群山巍峨。

  于是,沿著官道到了仙娥驛,原來就到了關中。

  秦嶺小道在山鞍處走了左側,兩人走右側披荊斬棘,來到了半山。

  選了一片密林,建了二層小樓。

  山的另外一邊有個小鎮,兩人間或去一趟。

  這一日,兩人才到半山,卻聽見山頂的狗在狂吠。

  山頂上,那條撿來的野狗搖頭擺尾在邀功,山谷卻是安靜的很。

  遠遠的,樓上有兩人影,站在樓上,望著半山。

  那條狗,沖到密林旁開始狂吠。

  丫鬟瞅了一眼樊詩筠,看了看相自明,搖了搖頭。

  這一夜,相自明喝酒無數,丫鬟也無意勸阻。

  相家竟然聯合鄭家,屠殺了老橋山,他抬不起頭!

  相地也讓人屠殺殆盡,他追悔莫及!

  樊詩筠到還好,很久以來,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蹲在樓角,一言不發。

  相自明醉了,這次是真的,丫鬟默默地給他收拾。

  那條狗,樓上樓下竄來竄去,累了趴在了樓梯口,豎著耳朵,盯著遠處,時不時扭頭看看四人…

  第三日,相自明看著夕陽,表情木然。

  “相大哥,事情已經發生了,莫要苦了身邊的人。”

  “相家對不起樊家!”

  “對得起能如何?”

  “對得起能如何?”相自明看著夕陽,念叨著這句話,“對得起能如何?”

  “亂世本不易,相互殘殺到底為了什么?”

  “不怕你笑話,也不是推卸責任!相家向來都是莽夫,但絕不至于對樊家出手。相家之所以出了手,鄭家想必拿出了讓相陽威信服的東西。能讓相陽威相信的東西,除了無問令,還有就是相家先祖的信物。

  至于相家和鄭家,出手的多半是曋家。

  首先只有他們能夠把握準確的時間,其他人不可能準確知道這兩家實力分散;其次,只有他們能夠通過兩家外圍防線,直接攻擊兩家核心;最后,曋家一直深藏不露,任何事幾乎都不參與,保存了實力。

  我爹一直擔心曋家野心太大,意欲掌控其他三家。”

  “有沒有可能是巴家?”

  “巴家?微乎其微!”相自明頓了頓,“巴家有這個實力的話,四家也不至于成一盤散沙。”

  “我聽說曋家在扶持相家,鄭家和樊家。”

  “這其中必有蹊蹺。”

  “或許有點道理,但是,鄭家對此一無所知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打算怎么辦?”

  相自明長長嘆了一口氣:“此話說起來有點大逆不道,相家的結果,咎由自取,注定了的結局,不是曋家就是鄭家,結局只是時間問題…”

  丫鬟欲言又止,默默低下了頭。

  “這個仇,很難報,就算我現在殺向曋家,也會被他們保護起來。他們的說詞我都能猜到,相家子弟悲痛過度,曋家看在五家同根的份上不予計較,并保護他的周全。如此這般,我是不是就成了一個瘋子?倒是樊姑娘你,想不想殺了我,為樊家報仇?”

  “我娘說過,報仇這件事,十年之內休提…”

  “那你接下來怎么辦?”

  “十年,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那條狗,依舊趴在樓梯口,間或回頭看一眼圓桌,搖幾下尾巴。

  樓下的石槽已經空了,它嗚咽了一聲,站了起來,圍著丫鬟蹭了蹭。

  白色的小花,黃色的花蕊,六片花瓣六枝花蕊,橋兵輕輕碰了碰。

  他們都有歸屬,自己的歸屬在哪?

  巴家嗎?巴家的過往一無所知,與四家的關系只是送了一次令牌,巴家到底在哪?師父倒是姓巴,師父在哪?

  一切的一切,好似沒有任何關系,但自己偏偏牽扯其中。

  或許,還是需要在江湖上偶遇一次師父…

  遇到師父之前呢?要是遇不到師父呢?橋兵依舊茫然。

  或許,這樣也不錯,只是熱血為誰而流?

  天空幾朵白云,看上去也很孤獨。孤零零的飄著,飄著飄著就散了。散了之前,云知道自己是多云么?

  橋兵笑了笑,怎么會有這種可笑的念頭。那條狗,知道自己是狗嗎?

  悲催心中來。狗可能不知道自己是狗,但他知道為誰而活。

  驀然,橋兵有些明了。

  這條狗,現在為了相自明兩人活著,這之前,為了自己而活著!

  流浪的狗,也不錯。

  小花動了幾動,鮮艷了幾分。

  一口濁氣,橋兵直了直背,樓上的風,正好。

  “兵哥,想啥呢?”

  “我在想,這二層樓能不能擴建一下。”

  仙娥驛往東,官道蜿蜒而下。

  一行綠衣女子款款而行。

  拐角處,為首的女子站在道旁,綠色衣裙被吹得貼在身上,身材玲瓏,一手拂過亂飄的發絲,按在肩上,眉頭緊皺,眼神焦急。

  “芳桃姐,還在想那人?”

  “是啊,他為何放了我們?”

  “或許真是認識我們的人。”

  “或許,要是不是呢?”

  芳桃姐轉過身來,眉頭早已舒展。

  “我們走吧。”

  “那女的,肯定是樊家的人。”

  “這就是問題。他認識我們,和樊家人在一起,那也是認識我們的敵人,為何放過我們?”

  “走吧,天黑前要趕到三灣鎮。”

  三灣鎮,小鎮,小到客棧只有一家。

  最后一道夕陽落在山上,這行綠衣人到了鎮口。

  客棧,僅剩的兩間房寫給了她們。

  一道人影院中升起,一晃出了客棧。

  “你們進房,注意安全!”為首的綠衣女子留下一句話,追了出去。

  人影并未走遠,見到有人追來,速度快了幾分,一閃消失在拐角處。

  綠衣女子沒有遲疑,拔劍在手。

  “何方賊子?”

  客棧,幾名綠衣女子聚在一屋,劍在手。

  屋頂上,明晃晃幾柄劍。

  “看見芳桃姐了么?”

  “沒有!”

  突然,風中傳來幾聲兵器響。

  屋頂上的劍頓時晃動了起來,屋里的人全都沖了出來。

  幾間房的門開了,看到明晃晃的劍,又關上了門。

  又是一陣兵器聲。

  “走,去看看!”

  轉過了幾道彎,山腳下,兩條人影斗在一起。

  一人倒飛,一人上了山。

  倒飛的正是芳桃姐。

  “你們跟來送死嗎?”

  “我們不怕死!”

  只是皮外傷,芳桃姐提著劍,一個一個指了過來,最終嘆了口氣:“回去!”

  “是曋家的人!”傷不重,但傷口很多,手臂上數道傷口,芳桃姐看著手臂,咬牙切齒道,“今天給我的傷,我必定數倍奉還!”

  一群女子,眼中盡是怒火。

  萬幸的是這一夜很安穩。

  儂河灘,河灘染坊,這行人歡呼著進了染坊。

  染坊后方,芳桃姐在這養傷。

  “有何發現?”

  “樊家、鄭家和相家確實被殺進了核心。只是曋家毫發無損,越發猖狂,我這身傷就是拜他們所賜!”

  “僅此一家而已,你安心養傷!”

  “僅此一家,如能讓他們消停,一水河將安寧好些年,甚至再無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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