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來,環形山西側。
樊家六當家樊明杰奉樊明武之命,來到此處。
“何事如此重要?”曋俊正襟危坐,手持一杯茶。
“曋老先生到了便知。”
“閣下可曾想過,要求家主到場,這種要求從未有過。”
“此事事關重大。”
“如此只言片語,是否有些草率?”
“家主說過,如不是家主前來,其他三家聚齊之后,前往他的家族。”
“樊老先生是否想過,此事是否妥當?”
“事情過于重大,自然不能兩全。”
三日后,曋俊獨自一人,跟隨樊明杰,前往老橋山。
“曋老先生,如此是否妥當?”
“難不成老橋山是鴻門宴?”
“曋老先生說笑了。”
“我們養豬的,天天有事,太多人離開,勢必影響召來豬肉。”曋俊笑了笑,回頭畫了一圈,“這里的豬,每天都得喂,打掃…離不開人。”
“要是時間可以,我都想趕幾頭豬回去。”
“可以,完全可以,這我在行。”
老橋山,路程不遠。
作為弓箭手,樊明杰腳程不錯,曋俊跟在其后,不緊不慢。
老橋山遠遠在望,樊明杰微微一愣,老橋山沒了往昔的寧靜。
樊明武也是一頭霧水。
鄭家鄭方空,百十人上了山,這樊明武能理解,畢竟是家主。
相家相陽威,近百人來了老橋山,樊明武笑了笑,又安排了一個山頭。
曋家竟然只來了一人!
“曋老先生對老橋山倒是很放心。”
曋俊哈哈一笑,雙手背在身后:“樂得逍遙,有勞樊老先生關心了。”
“那么,你是住山頭還是客房?”
“他們呢?”
“他們人多,一家一山頭。”
“那我住客房吧。”
樊詩筠正在收拾東西,山頭不夠,讓給曋家暫住。
這幾天,她很是惱火,打過很多架,只勝過一場,現在竟然要騰地方,別提多鬧心。
侯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二小姐,曋家不住山頭,你這個地方不用搬了。”
這個山頭很小,專門用于樊詩筠練武。
樊詩筠一腳踢散地上的東西,蹬蹬蹬沖了出來:“有完沒完…咦!你怎么來了?”
門外不光有侯五,還有橋兵。
“我來好久了。”
“怎么沒見過你?”
“樊老先生讓我待在后山。”
“侯五,你去吧。”樊詩筠拉起橋兵就往山下跑,“烤幾條魚去。”
“二小姐,老爺說了,這位少俠不能在山上走動。”
樊詩筠呆了呆:“那,侯五,你去抓幾條魚來…順便帶點調料…還有酒…還有…”
侯五一臉郁悶。
老橋山主峰,接風洗塵,三日宴席。
白帆早已撤去,那是老橋山自己的事情,與此事無關。
后山,密密麻麻都是碑,碑對面,孤零零一小土包,里面埋了一張沒有弦的弓。
這邊一片新土,碑未揭開,墳已就緒,等著主人。
前山,三日宴席已過,大廳已封。
樊明武在大廳,三家家主亦在其中。
樊明軒等七位樊家明字輩警戒八方。
樊明成的失蹤,東方防御稍弱。
樊明武清了清嗓子:“各位,此事非同小可,如不愿加入,還請按契約保密!”
相陽威皺了皺眉頭:“不用惺惺作態,這都到了你們的地盤,加不加入有得選擇?”
“樊家先輩以生命為代價,查到這個結果,為了慎重起見,此時愿意退出,樊家負責護送各位回家族。”
“如此好心,那為何當初要挾持上山?”
樊明武皺了皺眉頭:“相老先生何出此言?”
“牢騷而已,樊老先生繼續!”
樊明武環視一圈,幾張帶血的牛皮紙攤在身前:“先輩在巴王城潛伏一年多,查得那個人的下落,樊家意欲前往營救。”
“正如各位所知,樊家心有余而力不足。由此樊家按照契約,請求三家援助。”
相陽威面色變了數變:“就此事?”
樊明武把牛皮紙推給相陽威:“正是如此。”
鄭方空咳了一下:“鄭家曾經在巴王城潛伏數年,也未曾有所發現,這幾張紙,如何證明?”
“如能得到三家協助,樊家自當前往核實,這點鄭老先生大可放心。”
“會不會是對方放出來的圈套?”曋俊一直面無表情,看了看幾張紙,有些動容。
“如是圈套,我家先輩也不至于葬身荒野。”
“曋家責無旁貸!”
樊明武沖曋俊抱拳道:“多謝曋老先生鼎力支持!”
“樊老先生客氣了。”
“樊老先生何不確認之后,再聯絡三家?”
“相老先生何出此言?樊家已經申明,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為何,各位也心知肚明。”
樊明軒在山頂邊緣,屋內的大事,討論需要時間。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消息無異于五大家的希望,他很輕松,有點頭疼的就是好斗樊詩筠。
按家主的意思,兩個可能惹禍的人放到一起,有麻煩一起解決。
遠遠的那個小山包,頂上一直空無一人,樊明軒放心不少。丫頭沒有出去找人打架,橋兵也不會被其他家族發現,此乃一舉兩得。
山頂上,橋兵在烤魚,樊詩筠把收拾起來的箭啊弓啊啥的放回原處。
她沒想和橋兵比個高下。在她眼里,橋兵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比高下,意義不大。也是如此,她搞不懂樊鵬云為啥喜歡和哥哥弟弟較個高低。
再說橋兵,他最怕樊詩筠。
這丫頭武功不咋的,對表情語氣頗有研究,一不小心一句話,一個表情,她都能問出一堆問題。
“你的腰刀呢?”
橋兵把腰刀遞給了她。
“她怎么樣了?”
橋兵瞟了一眼。
“沒我大?”
這個問題,橋兵也頭疼,好不容易把她的臉喂圓了,一段時間不見,又瘦得跟猴一樣。
更頭疼的是,這種問題,被樊詩筠問了出來。
樊詩筠,巴昊蒼說得對,對自己沒有防范,一起行走江湖那段時間,褻衣都讓橋兵背著。
好在外面有個聲音給他解了圍。
“樊姑娘,鄭某不才,前來請教箭法。”
“你不用出來。”
樊詩筠背上箭囊,一閃身出了門。
嗖嗖嗖篤篤篤 箭矢沒有箭頭,聲音略顯沉悶…
驀然一聲響,一聲悶哼,樊詩筠倒飛了回來!
橋兵一閃身,者行即止一刀揮出,一道勁氣出了門,逼開一人!
“你怎么樣?”
“死不了。”
樊詩筠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換了箭囊,四十九箭呼嘯而出,這次有箭頭!
一囊箭在肩,兩人出了門。
門外三人,橋兵不認識。
“你什么意思?”
樊詩筠繞到橋兵身前,箭在弦上!
“切磋而已,樊姑娘何必動怒。”
一人說著話,兩人走著位。
“閣下又是何人?”
“無名小卒,何必掛懷。”
“小子,只怪你命不好。”
橋兵,書生打扮,和樊家的統一服飾相差很大。
“這還是切磋么?”
樊詩筠嘴角一絲血,拉了個滿弓,手很穩:“立即退出山頭,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樊家確實不客氣,把三大家都挾持上山。”
“休得血口噴人!”
“你有什么遺言,可以說出來,我聽聽,說不準能順手完成。”
“這是你們家主的意思?”
橋兵把樊詩筠拽到身后,手臂伸直,刀尖斜指右下方。
“小子,想強出頭?”
“我在這里,輪不到你們撒野!”
“口出狂言!”
三柄劍同時出手,三朵劍花,兩大一小!
劍花,以前在橋兵眼里,只是快速移動的劍尖。出刀收劍處,即是抵擋,阻礙劍尖到位即是打散。
如今,劍花不光只有劍尖,還有劍身,持劍的手腕。
敦題山上,人人都會舞個花,但真正較量起來,卻沒人出花。
天機碑的無招,任何劍花都是自取其辱。講究有招的天同碑對劍花嗤之以鼻。七殺碑的碑主,隨你把花舞得如何茂盛,不攻擊就是一朵花,一但攻擊就是漏洞百出…
三朵劍花一出,橋兵明了。眼前這朵是進攻,兩側的劍花是限制,防止逃跑。
橋兵一刀,斜撩向左上。
基礎刀法,出手這位放心不少。
先前屋內出過一刀,勁氣十足,有幾分忌憚。
得意一劍,竟然隨手一撩,下招已經想好,樊詩筠的箭,劍花干擾之下,威力不大!
刀劍相接,并不是清脆的聲音,而是刺耳的摩擦聲。
這一刀,繞開了劍尖,撩在劍身!
此時的劍尖并未到收劍處,劍身略有傾斜,這一刀砍在劍上,加快了劍身傾斜,阻止了劍的回移,撩向手腕!
相當于自己一劍刺出,被人打偏,刺向了空處,然后自己送上了手腕…
劍已撒手,人已暴退,手腕被刀上勁氣所傷,一手捂著手腕。
橋兵并未追擊,一腳蹬地,磅礴的氣勢沖向左側,樊詩筠趁機一箭。
右側,橋兵的刀沒有任何多余動作,一刀從上往下劈出!
聲音很大,劈在了劍尖!
劍花頓時收成一條線,落入泥地,樊詩筠出了第三箭!
三箭一出,樊詩筠飛身進了屋,轉身出來,仰天一箭。
主峰上,樊明軒時時關注著小山包。
驀然,尖銳的嘯叫聲響徹群山!
樊明軒幾個起落,回到邊緣。嘯叫聲來自小山包,難道有人要殺女兒?
“我去看看!”
“快去快回!”不遠處的樊明德嘆了口氣,“你女兒還真不省心。”
樊明軒三個起落,環山道未到,嘯叫聲四面八方傳來!
成片的飛禽驚起,盤旋在老橋山,遲遲沒有落腳,好幾只飛離了窩,遠遠的飛向云端。
樊明軒不得已折回山上:“明德,什么情況?”
樊明德亦是一頭霧水。
除了嘯叫聲,鳥叫聲,其他沒有任何異常!
此時的大廳內,樊明武皺了皺眉頭:“有人入侵老橋山?三位稍等…”
突然,兩道掌風暴起,強到讓人窒息!
樊明武只來得及出了一掌!
砰砰!
兩聲巨響!勁氣沖破了窗,破碎的窗戶四散飛出。
樊明武和鄭方空對了一掌,相陽威的一掌被曋俊攔了下來!
“兩位何意?”
樊明武一聲暴喝!
“這還不簡單,先下手為強,和你樊家學的!”
“樊家何來先下手為強!”
“把我們挾持上山不算?”
樊明武臉色鐵青,呆立當場幾息:“所以,你們入侵老橋山?”
“算不上,我們被挾持前來。”
“曋俊,你是什么意思?”相陽威被曋俊震退三步。
“樊家沒有惡意。”
“就憑那幾張紙?”
“要是相家得到此類消息,會如何處理?”
“相家在巴王城潛伏數年,巴王城一草一木均了如指掌。”
“所以你認為是假消息?”
“曋家沒在巴王城潛伏?”
“巴王城,年前確實發生過一件大事,與樊家有關。”
相陽威面不改色:“未曾聽聞。”
“那也不能證明樊家消息是假。”
“同樣也不能說明消息是真。”
“樊老先生,看來我的擔心沒錯。”
“曋老先生,此地不宜久留,請恕老夫不能遠送!”
“想走?”
相陽威一身大喝!
勁氣激蕩,桌椅淪為碎屑,門窗剩下了柱子!
四面八方被入侵,樊明軒呆了幾息,瞬間明白,鄭相兩家沒安好心!
曋俊獨自前來,是否有人跟在其后?
“明杰!速速派人排查十里,確認是否有曋家人員。”
“是!二哥小心!”
“明德、明志、明東和明高,你們四人盡快去各峰壓住陣腳!”
“果然不愧樊家二當家,臨危不亂!”山下傳來一陣笑聲,“不過,你們離得開嗎?”
“何人鼠輩,何不現身一見!”
“二當家別著急,山勢頗陡。”
衣袂聲陣起,數十人圍了上來。
“鄭方天!”
樊明軒肝膽欲裂,十字五箭,帶著他的憤怒,激射而出!
“樊家箭法,果然非同小可。”
鄭方天,一一擊落,退了五步。
轟轟轟 一陣亂響,大廳轟然倒塌,四散的塵土淹沒了山頂,四條人影騰空而起。
砰砰砰!
掌風陣陣,攪得塵土四散飄飛。
二對二,樊明軒懸著的心稍微安穩了幾分。
圍上山頂的人越來越近!
“靠過來!”
樊明軒一聲大喝。
塵土落定,四人現出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