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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此戈非同尋常

  一水城,橋兵在此住了半個月。

  荀成蔭跟不認識橋兵一樣,數次照面,視若無睹。

  橋兵整天在一水城閑逛。

  城北沒人聚集,來來往往客商,也沒有異動。

  難道相自明在說謊?相自明,值得信任。丫鬟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不解。

  閑逛在一水城,形單影只,要是沒有燭影這檔子事,橋兵都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師父那聲再見還在耳邊,普天之下,就剩下自己一人。

  或許該多走動,遇到師父的機會更多,那相自明的話怎么辦?

  老顧船屋,橋兵盯著星星點點的河面。

  “小伙,你沒地方去?”老顧坐在門前,懶洋洋的喝著酒。那一杯酒,他喝了一下午。

  “此話怎講?”

  “年輕人,無一不風風火火,唯獨你,竟然有空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

  橋兵笑了笑,給他把酒滿上。

  “我其實不姓顧,這船屋的主人姓顧,我流浪到此,他把我留了下來。”老顧抿了一口酒道,“這就是我的家,后來來了一個姑娘,同樣無處可去,于是就湊合了一輩子。

  再后來,老婆子發現自己不能生子,我發誓照顧她一輩子,給她一個家,同時也給我一個家。到頭來,她先死了,我也完成了誓言。”

  “我與你差不多,唯一有點區別的是,我算不上流浪,只是沒有了家。”

  “這就是流浪。”

  “有區別。我可以找個地方住下來,只是有點沒著沒落。”

  “那你少個伴。”

  “或許是吧。”

  “年輕人,只要有事,勁頭十足,一定要慎獨。”

  橋兵長出一口氣,躺在船屋,雙手放在腦后。河風穿過木板間隙,吹在背上,涼意十足。

  老顧看了他一眼。

  “這杯酒,你給我倒多了。老婆子以前不讓我喝酒,現在她不在了,我反而能控制酒量。你還年輕,沒人管或是嘮叨的話,更應該遵從曾經接受過的規則。”

  “此話怎講?”

  “要是沒人作伴,忽然間冒出一個想法,不考慮規則約束的話,或許將會釀成大禍,我老婆子稱之為心魔。”

  “慎獨。”橋兵重復了一句,“多謝老顧開導。”

  “我看你是練武之人,本事越大,一旦誤入歧途,造成的危害越大。老頭子我多嘴了。”

  橋兵坐到老顧對面,一人一邊門檻。

  一老一少,一坐一天。

  老顧說得多,橋兵聽得多。

  找個伴,或許吧。

  巴昊蒼不錯,有家有家人還有目的。

  相自明,有個丫鬟,橋兵從來不認為相自明幫助了丫鬟,反而認為丫鬟給了相自明莫大的勇氣。

  不三先生也很好,弄個小地方,有伙計,有事情。他可能唯一缺少的就是伴,羊舌自好似和他劃得來。

  橋兵想到了燭影,差點沒在門檻上坐穩,她師父好強。

  “小伙子,你拿老頭子開涮?”

  橋兵不明所以。

  “你這把刀,明顯是姑娘的腰刀,定情之物。你拿著這把腰刀,和我老頭子一坐就是幾天,難不成出什么意外了?”

  橋兵沉默了,老顧也沒有說話。

  “看來沒有意外,只是有點難度。”老顧抿了一口酒。

  這刀,有這種含義,橋兵第一次了解到,隨即他解釋為責任,同時也帶來了混亂。

  五大家有巴家,相自明說四家進攻一水河,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巴家只是沒有參與。如果只是沒有參與,那么知會一水河就有些不對。

  鄭家相家為何要追殺于我,難不成這兩家和巴家有分歧?

  想不通擇日再想,這次行不通。這個問題不搞清楚,路都沒了。

  橫沖直撞的牛犢,忽然停了下來,四周很陌生,陌生得看不到來路。四周的腳印,有的沖得遠,有的沖得近,雜亂無章的腳印有些陌生。

  牛犢曲下前腿,慢慢蹲下后腿,黑夜來臨,至少有塊地方熟悉點。

  橋兵覺得老顧不錯,有點熟悉。或許,這里可以蹲上很長時間,直到有人來找。或者時間長了,能夠分出來路和去路。

  能做的事情看似很多,實際上寸步難行。

  四大家抗衡不了,師父找不到…甚至通知一水河有人進攻這么一點事情,也找不到人,沒人相信。

  原本計劃休息一陣,大鬧武林,師父可能出來。老顧的一席話,他明白了,這個想法確實是心魔,為了找到師父,可能會殺無數個無辜。雖說覬覦子虛烏有的武功秘籍不能算無辜,但總歸是個生命…

  路,本來就不多,現在又少了一條。

  這天,一老一少依舊一個說,一個聽,偶爾回應一句。

  一老者緩緩走來,停在碼頭。

  老顧船屋很小,渡河扁舟原本只有一艘,橋兵在此幾個月,老顧添了一艘。

  游玩小船不能渡河,更少,只有七八艘,相比別的船屋動則幾十艘來說,算不了什么。

  老者看中了一艘游玩小船:“船夫,過河。”

  “客官,這船比較深,過不了河。”

  老顧早就跟了過去,橋兵還在門檻上。

  “為何?”

  “河中央水流太快,船深的話無法控制。一是容易撞到其他船導致翻船,二是稍不注意會被沖到儂河下游。”

  “無妨。”

  “客官,為了你的安全,還請用這種船。”老顧指了指旁邊的扁舟道,“這種船很淺,也很平穩。你看河面上都是這種…”

  “你的意思是用這種船,只能自己過河?”

  “是,這種船我們過去就回不來了…”

  “那我買下這艘船。”老者摸出些許碎銀,遞給老顧道。

  老顧掂了掂,撿了兩塊碎銀道:“客官,你給多了。”

  “無妨。”

  老顧想了想又道:“如此的話,客官可以把船放在對岸老孫船屋,下次還可以用它過來。”

  老者應了一聲,獨自上船,細長的包裹順著船,放在船舷。橋兵連忙找了兩段繩子,一頭一尾綁了一下。

  包裹里面是戈。

  “這老頭,不做船夫真是埋沒了人才。”老顧看著老者斜向上劃出了船,緩緩道。

  橋兵笑了笑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此戈非同尋常,剛才你說得有點多了。”

  “我雖不懂武功,但懂武功的人見得多了。到了老頭這種境地,對世俗的人很客氣,反而那種不上不下的人,容不下任何人的話,不管是好還是壞。”

  “前陣子,河灘染坊那個怪人到了這邊。有幾個外來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打她的主意。”老顧四周看了一圈,壓低了聲音,“那天后,我再也沒看到那幾個人,但肯定沒有離開儂河灘。你,沒事別去河灘染坊,那里有妖怪…”

  老顧的話說到一半,直起了身,擋在橋兵身前。

  “姑娘過河?”

  “我找人。”

  “姑娘找誰?”

  “你身后那位。”

  老顧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橋兵竟然沒有進屋:“這是河灘染坊的,你要小心點。”

  “沒事,老顧,我認識他。”

  老顧絮絮叨叨,搬了一張多年不用的桌子出來,把騎在門檻上的,唯一形狀完整的凳子擦了又擦,招呼姑娘坐了下來。

  另有兩個勉強能坐的凳子,圍成一桌。

  姑娘,橋兵認識,正是五嫻桃。

  老顧盯得很緊,深怕五嫻桃對橋兵不利…

  萬六鎮,名不見經傳。

  幾個月前,鎮上來了七八人。

  這種小鎮,幾年都不會有陌生人來,一下來了這么多,自然成了關注的焦點。

  出手闊綽,買了一處房,雇了一位廚娘。

  喜歡吃魚,廚娘天天買。

  廚娘就見過其中一個一次,其余時間做好飯直接走。

  一個月后,小鎮漸漸忘了這群人。

  畢竟,除了第一天,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除了廚娘還天天買魚,小鎮沒有任何異樣。

  這天,小鎮又來了一位陌生人。

  這位陌生人沒有買房,飯都沒有吃,直接到了五家。

  這人正是橋兵,他現在也沒搞明白,為啥就答應了五嫻桃的請求,來她家看看。

  五家門窗緊閉,橋兵等了小半炷香,門里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傳來了開門聲。

  五嫻桃的信,五家人終于放了點心。

  至于為什么要寫那封信,五家人支支吾吾。

  黑夜來臨,橋兵也明白了為啥,幾人圍著五家,還有一人直接進了屋。

  “看來前面的信起不到作用,那么,這次得加點別的什么東西。”

  五家人,五嫻桃說過,只有父母兩人,而橋兵只見到了她父親。五嫻桃也嘗試回來過幾次,次次都被埋伏。

  “禍不及家人!”

  橋兵的刀,沒有任何留手。

  第一人萎倒在地,無聲無息。

  第二人站在圍墻上,砰的一聲落地。

  第三人跑了幾步,擋了一刀,喊了一聲。

  橋兵被五人包圍在院子里。

  “閣下何人?膽敢阻擋青丘門做事!”

  “青丘門,我知道了,也不過如此,手無縛雞之力,也能成為你們的目標?”

  “動手!”

  話音剛落,五人身形急閃。

  三人進攻,兩人騷擾。

  青丘門的刀,以重刀為主,對力量的控制堪稱武林一絕。

  方壺門的棍,青丘門的刀和蓬萊門的劍,在九大派的地位牢不可破。

  三人三刀配合得天衣無縫,三刀勁氣有先后,雖在中間有狹小的空隙,但不足以藏身。

  橋兵急退幾步,豎版行者讓路,一刀劈出。自從有了內力支撐,橋兵更喜歡硬扛,當然,杠不過,還有后招,那就是砍。

  一聲巨響,兩道勁氣碰撞,竟然沖散了另外兩道。

  橋兵后退一步,豪氣心中生,又是一刀,行者讓路,豎版!

  另外一位,徑直飛了出去,撞在墻上,墻體沙沙作響。

  側面勁風來襲,第三位的重刀,橋兵側身閃過。

叮叮叮  外圍一人接下四刀,第五刀沒接下來。巴家刀法,主動出手目標是有一個,那就是脖子,省力氣。

  墻邊那位剛起身,橋兵一掌當胸,拍進了墻里。

  剩余三人的刀,三道勁氣,直奔橋兵而來。

  兩側勁氣攔住了左右移動,橋兵無處躲閃,中間的勁氣并不垂直,斜著過來。

  橋兵倉促一掌,勉強拍開一道缺口,震得氣血翻滾。

  行者讓路需要蓄勢,橋兵欺身上前。

  哪想對方又是三刀,如出一轍。

  橋兵只得以掌應對!

  橋兵抵到墻上!

  干脆,橋兵不躲了,蓄勢,豎版行者讓路,八成力道。

  這一次相撞,蕩開了中間的勁氣,橋兵隨即欺身而上!

  行者讓路,本就用于突圍,后續跟上勁氣。行者讓路的勁氣和普通揮刀勁氣完全不通,勁氣非常集中,十丈之后,勁氣才趨于分散。

  青丘門刀法帶起的勁氣,隨著距離的增加,發散很快。橋兵第一掌被震得氣血翻滾,與它的發散有很大關系。那一掌,既承受了中間一道勁氣,還有兩側擴散的勁氣。

  橋兵的豎版行者讓路直接到了三人面前,中間那人不得不出掌抵擋。橋兵又加了一掌。

  砰砰兩聲,那人飛了出去,撞得墻壁直晃!

  橋兵一刀帶過,虎行步發揮到了極致,沖向左側那人。

  背后勁風來襲!橋兵又一次見識到青丘門的強悍,為了殺敵,完全不顧同門生死!

  虎行步邁出一大步,重心左傾,身形斜向前,連續三步,堪堪閃過。

  青丘門,橋兵暗道,強悍。難怪擊殺兩人之后,三人站到一起…

  左側那位,慌忙一掌,橋兵一轉身,來不及蓄勢,隨手一揮。

  那位硬抗了橋兵一揮,蹬蹬蹬連退數步。

  橋兵站定!

  行者讓路,攻擊范圍不廣,容易躲閃,橋兵在等對方出刀。

  左側那位穩住身形,緩緩退向另外一人。

  橋兵不想單獨攻擊任何一人,另外一人突然發難,反而更加危險。

  兩人站在一起,左側那人氣息不穩,顯然剛才受傷不輕。

  要是白天,橋兵或許可以各個擊破,此時只能等待時機,至于左側那人在恢復氣血,橋兵不甚在意,他自己也需要恢復一二。

  橋兵調整呼吸頻率,急速而又短促。

  調整還未完成,兩道勁氣撲面而來。

  顯然,對方感覺到了橋兵的慢慢消失,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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