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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肉鋪

  三個月來,橋兵夜以繼日,除了被扯斷的穴位,其他的全部貫通,但非常脆弱。

  接下來,才是修復壞損穴位。

  橋兵曾發過誓,再也不經歷那種痛,命運偏偏開了個玩笑,這第三次了。

  穴位受經脈的影響,有的略有偏移,有的存在撕裂,有的產生了變形,嚴重的出現了殘缺…總之,損傷超過五成。

  所謂修復,首先需要連通穴位,才有修復的可能,隨后修復兩者之間的聯絡,至于穩固增強,還在這之后。

  斷開的經脈,好比扯斷的菜葉,先要對準斷面,然后再是鏈接。

  兩端的穴位可控還好,同時控制,對接并不難,難的是一端穴位不可控。先從可控那一段開始,延伸筋脈到斷口處,再看準一線,繼續延伸,建立一絲聯系,在此基礎上進行對準。

  出現任何偏差,需要打斷重來…

  難以名狀的痛苦中,容不得一絲分神,穴位處的肌肉抖動都會導致對接出現偏差。

  衣服就沒有干過,天天汗流浹背。

  祁雁蘭干脆不給他穿衣服,修復完一處,迎頭幾盆水。

  好在隨著修復的開始,可控穴位越來越多,到后面幾乎沒有獨立穴位,兩端可控,速度也快了不少。

  再說懸崖邊,那晚的攻擊之后,對面的人明顯多了不少。

  二十座山后,絡繹不絕的武林人士,翻過一座座山,趕往懸崖邊。

  一連好幾天,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

  樹林中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河畔,三十名綠衣人從懸崖下悄悄上來,隨即一字排開,十丈一人,一直往北。

  前行了百十來里,另一批綠衣人從西邊出現,和他們交叉后往外移了兩丈,返回懸崖邊。

  反反復復幾次后,回到懸崖下方,樹林中也看不出來有什么變化。

  對峙依舊不溫不火。

  半個月后,出現了問題。帶來的糧食消耗得差不多了,幾天前就該送達的糧食,沒有按時到達,派去接應的人也沒有任何消息。

  帳篷里的人終于坐不住。

  一天后有了結果,后方被下了毒,和懸崖北邊一模一樣!

  座首的蒙面黑衣男子一籌莫展。

  他的第一反應是中計了!

  從北面發現有毒之時,就有一種擔心,對方可能知道有人來攻擊,故意撤了這個方向的毒!

  后方的排查從未停歇,就是為了防止此事。

  幾個月小心翼翼的試探,一直沒有出現。前幾天第三批到了,人來人往太多,停了半天巡邏。

  第三批到達一水城北,聚集處束縛很少,滿地黃金,導致不少人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所以,第三批分成了兩部分,這就導致了當天有一個時辰沒有巡邏。

  最重要的問題是,為何這半個月的巡邏沒有發現此事!

  此事調查不得,消息散布開來,整個樹林就無法指揮。

  嚴春桃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這半個月來,變動很大。一層防線幾乎擺滿了木頭,其他四層防線上,除了三尺來寬的過道,其余全是箭矢,但對面的一直沒有動靜。

  尤其是今天,一上午,出奇的安靜,對面沒有發出一支箭,甚至人影都很少見到。

  入夜,彎彎的月亮堪比眉毛,伸手不見五指。

  篤篤篤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來源于懸崖上。

  二層的弦響一陣接一陣,誰也不知道命中了誰。

  一層,點燃木頭扔木頭,絡繹不絕的號子聲。

  抬在手上的木頭,火勢襲人,也成了靶子,箭矢呼嘯而過,有的落在木頭上,有的落在身后,有的落在抬木頭的人上…落下一頭的木材,立即有人頂上。

  對面喊聲震天,還有咚咚咚的重物落地聲。

  懸崖底部的慘叫聲,有長有短。

  少傾,溝底燃起了熊熊大火,木頭已經無需點火,直接扔下即可。

  火光中,長長短短的影子印在對面懸崖上。

  跳躍的人,根本無需瞄準。箭法命不中跳躍的人,這一點不重要,會有人來接。

  一層箭矢不多,嚴春桃用完最后一支。

  半夜,一層的木材已經扔完,嚴春桃背起受傷的同伴,來到了第三層。

  第一層防線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間或有人影越過,引起一陣弦響。

  不多時,二層防線也燃起了大火,三條火帶,連綿幾十里,把黑夜分成了兩邊。

  天亮了,喊聲依舊,嚴春桃已經到了第五層。

  懸崖,已經填滿了大半,輕功略好者,直接跳上一層防線。

  對面懸崖上,百十來丈的樹林,全部填在懸崖里。

  打斗在集中在三四層防線,箭矢,只能發向對面。

  嚴春桃用完最后一支箭,他要去通知橋兵。

  “這都四個月了,還沒結束?”

  “你們快走。”

  幾天前,橋兵已經完成了修復,這幾天鞏固一下,哪想外面還在繼續,拎起刀就走。

  “橋公子,這是我們的事!”

  “打到家里來了,誰的事都一樣。”

  “早呢,這是最外圍防線。”

  “和這無關!”

  橋兵站在山頂上,防線在前方十丈。

  火迪桃,渾身血污,一把劍行云流水,戰在前方。

  連綿數十里的打斗,還有下方生氣的裊裊青煙,死傷了多少人,誰也不知道,站著的目的就是戰斗!

  為了啥?橋兵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橋兵的刀,最終還是出手了。

  和別人不同,他的刀,完整的招式很少,就是基本招式,砍!

  砍,包括掃、劈、撥、削、掠、奈、斬和突。剛下山的橋兵,基本招式以削和突為主,現在以削和拔為主。

  中年人,一根棍舞得水泄不通,肥肉一顫一顫。

  迎頭一棍,虎虎生風。

  橋兵側身右閃,刀往前遞出,位置恰到好處。

  中年人隨即變招,放開前面的手,單手持棍,斜著掄向橋兵。

  橋兵招不用老,橫刀一掃!

  中年人側身,棍子提速,人到了棍子后方。

  鐵板橋一曲身,橋兵的刀砍向棍子后方,不是人,是手!

  手上有棍,棍子速度不慢,想要馬上撤回,棍子必須脫手。

  橋兵的刀,很快,縮手已經徒勞。

  聲音戛然而止,橋兵的下一刀,一寸余深。

  白水鎮,鎮南肉鋪,客房。

  三個月前,相陽賢入住。

  他帶來了六個瓶子,空的。

  肉鋪老板時勝全部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

  還有一具尸體,時勝的結論是死于力竭。

  午時,相明賢出了肉鋪,來到威遠鏢局。這里有一趟鏢,一副棺材,他是雇主。

  一輛馬車來到肉鋪,棺材進了肉鋪。

  “這個已經超出了協定。”時勝頭也沒抬。

  “這個呢?”相陽明掏出一個牌子道。

  時勝結果牌子,仔細檢查了好久,拿出一根針,輕輕的點了一下。

  尸體完好無損,沒有流血,也沒有任何外傷。

  時勝嘆了一口氣,拿出小刀,劃開脖子,胸,搖了搖頭。

  一個時辰后,時勝把尸體拆成了一屋。

  “仍然是力竭而死。”

  時勝出得門來,說了一句徑直走了。

  “多謝!”

  相明賢嘆了一口氣。

  “還是力竭吧?”也興斜靠著一根柱子問道。

  相明賢點了點頭道:“閣下有何見解?”

  “我說過了。”

  “這份定力誰能做到?”

  “那就別去。”

  “多謝!”

  相自明拾階而上,到了二樓忽然探頭問道:“如何區別?”

  “幻象,難道閣下不知有何區別?”

  “還望指點一二。”

  也興撿起一顆石子。

  石子飛向相自明,相自明伸手接了下來。

  也興又扔了一次,這次沒有石子。

  “多謝。”

  “我猜那個地方有樹,還有不同高度的阻擋物。”

  “何出此言?”

  “幻象嘛,總得復雜一點點。”

  “多謝!”

  “多年前,我曾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相自明又走了下來,靠在柱子另外一邊。

  “那年,在一個古墓,跟隨幾個獵人。一片密林,獵人穿過,我等了很久,獵人打獵回來之后我才出發,不想沒走幾步,陷入了包圍,招招致命!我拍了三掌,拍斷了自己的手。”

  也興晃了晃手繼續到:“就這只手。隨即我發覺對方一動不動。毒,我還是略知一二,況且內力絲毫不受影響。攻擊很逼真,不得不出手還擊。后來我發覺自己不出招,就沒有聲音。于是,我停了下來。那種撲面而來的攻擊,根本無法承受。

  再后來,可能是幾天后,獵人把我拉了出來,說我暈倒在地。我最后做的事是,全部內力護住心脈,還是暈倒了。但獵人能夠正常行走,所以,我才沒有內力的話,該不受影響。”

  “這不是毒?”

  “無論什么毒,總會留下痕跡,時勝不會說謊。”

  “如何破解?”

  “我在那片樹林,躺了好多次。”也興笑了笑道。

  “那片樹林在哪?”

  “鹽水河。”

  “鹽水河。”相自明重復了一遍。

  鹽水河,他知道,一條古老的河流,僅僅在某些典籍中才有記載,具體位置早已不可查。

  “你知道鹽水河在哪里?”

  “后來我曾和時勝去過,但再也沒有找到那個地方,當年的那片樹林,我記憶猶新,但到處都是。”

  “那鹽水河名字從何而來?”

  “有條一里來長小河,名字叫鹽水河。”

  記入典籍的鹽水河,一里來長,相自明不會相信。

  第三塊牌子也用完,時勝的結論還是力竭。

  不過在懸崖旁的帳篷里面,糧食問題得到解決。

  今天,帳篷要搬過懸崖,移到對面。

  一襲青衣的橋兵和祁雁蘭在山頂烤肉,祁雁蘭已經習慣在血腥味中吃肉。

  山腳下,二十來丈平地,草已經沒有了,光禿禿的地表,暗紅色的泥土,間或有新色。

  幾天前,嚴春桃不知道去了哪里,告別都沒有,橋兵也是從旁人那里得知她被人斷了右手。

  火迪桃坐在十丈開往,清水干糧,吃得很慢,不知在想啥。

  “妹子,吃點肉。”祁雁蘭照例遞上一份烤肉。

  “不用了,你們打獵也難。”

  “不難,樹上還有。”說罷祁雁蘭指了指掛著兩只兔子的大樹,“不吃就要壞了。”

  “我娘要我殺了你呢。”

  “所以你還沒想到辦法?”

  “沒想。”

  “那你得想想了,打不過我,你一點機會都沒有。”

  “你們為何在此?”

  “本來是報信來著,后來不知咋的,就成這樣了。”

  “你的劍法很好。”

  “我學得不全。”

  “燭影,你認識不?”

  火迪桃轉過頭來,盯著祁雁蘭道:“你找她?”

  “不,我小弟說她可能在這。”

  “走,烤兔子去。”

  “今天怎么想開了?”

  “我忽然覺得兔子肉很好吃。”

  “那還行,我還以為你想到怎么戰勝我了。”

  “你劍法不全。”

  連續兩天一夜的打斗,換得半日閑。

  日暮,對方退到一座山后。

  就算如此,橋兵也不能松懈,夜晚,偷襲的最好時機。

  橋兵今晚決定換個方式,蹲在一棵大樹上,一動不動盯著前方。

  二十丈平地后的大樹上,左側祁雁蘭,右側火迪桃,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頂有了動靜。

  三人一組,兩組。

  左側第二課樹上兩人,一人摸到了對面,還有三人在半山腰。

  叮叮叮!

  祁雁蘭突然出招,一連三劍,隨即往上退了三棵樹。

  那人擋下了三劍,隱在樹后。

  后面兩人并未有任何動作,倒是半山腰三人,往左側移動。

  一人,橋兵并不擔心,祁雁蘭的速度,能趕上的不多,至少這段時間以來,還沒人能趕上她。

  橋兵在等,等后面兩人移動,用他們的聲音掩蓋自己下樹的動靜。

  半山腰的三人到了平地邊緣,品字形,三棵樹后。

  祁雁蘭突然閃身,也到了路邊。

  驀然,三人暴起,出手祁雁蘭。

  橋兵趁機下樹,左移兩棵樹。

  祁雁蘭一閃身,到了平地這邊,至此,雙方交換了位置!

  可能被包圍了,對面的三人向右側靠近,那邊還有三人。

  火迪桃突然出手。一聲悶哼,跑在最前那人,身形急停!

  同時,祁雁蘭閃了過去,出手最后一位。

  橋兵雙腿在樹上一蹬,最快速度劃過中間那位!

  那人擋了一刀,第二刀漏了。

  橋兵的目標,是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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