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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斷山

  橋兵不想這樣,但空良有他的想法。

  王大胡子分了一半人手,在山山崖埋伏,哪想被空良直接沖過。人腿不及馬腿,跑過來要點時間。

  道上雜物無數,但缺少人手擋道。

  沖過阻攔,受傷八九人。

  對于一場攔截來說,這點損傷根本不在話下。

  “王大胡子,十來年的相安無事,斷送于今夕,你這是何苦呢?”

  “誰還不是拎著腦袋過活?”

  “那咱們明德堂見!”

  “怕了你不成!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要不,擇日不如撞日?”

  空良墨槍一抖,立在身旁!

  王大胡子愣了一下,墨槍鏢頭啥時間如此強橫了?

  類似的事情,以前時有發生,打打鬧鬧,過了就算了,今天吃錯藥了?

  刀刃上生活,話是不錯,今日情形遠遠未到拼命的地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王大胡子咬咬牙,愣了幾息,一揮手:“點子扎手,扯呼!”

  出了十里地,稍事休息,傷者簡單包扎。

  一路無話。

  ————————————————

  斷山,大雪壓頂。

  一草一木,雖在積雪之下,橋兵仍然知道它們就在那里。

  松軟的積雪,一直到了洞口,連野兔的痕跡都沒有。

  山洞,厚厚的灰塵。

  涼亭內,一層薄冰。

  一連兩個時辰,橋兵找了兩遍。

  師父閉關處,洞門虛掩,灰塵和山洞里的一樣厚…

  橋兵有點慌,坐在冰冷的床邊。

  師父去哪了?

  風聲呼呼,偶爾夾雜一陣嘯叫…

  最后的希望是山洞里的一塊巨石。

  師父曾言,掀開巨石,需要至少貫通任督二脈。

  下山以來,雖不及上山修煉時長,但長進不少。

  橋兵精疲力盡,也未能挪動半分。

  定了定神,冷靜幾分。

  三日之后,一切恢復原樣。

  師父閉關處,橋兵封好虛掩的門。

  “氣者,隨波逐流。波者,萬物之形。流者,形之結果。

  隨波成因,逐流為果。因果可無界,自成一循環。

  氣行筋脈,以氣逐氣,以氣養氣。陰陽互調,融匯一流,上行百會,下至丹田,前從…”

  默念口訣,橋兵凝神靜氣,最后一穴,百會。

  靈臺穴微微發麻,陽熱之氣源源不斷,沖向百會…

  橋兵下半身微微發麻,上半身汗如雨下。

  洞外,寒風呼嘯。

  這樣的天氣,除了風,誰也不愿出門。

  一晃小半月,橋兵嘗試數次,終于連通一絲,距完全貫通,還需時日。

  斷山,一個小小的身影,跳來跳去。這一絲動靜,在茫茫大雪之中,還不如眼前一片雪花清楚。

  涼亭修葺一新,樹苗業已補全。

  師父不在,規矩還在。

  早起練功,直到風起。涼亭練身法,直到風止。

  洞口練刀法,直到砍不動。歇息一時辰,繼續練功。

  隨即自行選擇目標,假想敵人…

  只是多了一條,有空就去搬石頭。洞內的巨石,依然紋絲不動。

  師傅的床,就在對面,干凈,整潔。床下,熱氣騰騰的石頭,和橋兵床下一樣多。

  “…不足從虛,以虛會意,意達則實,實則補虛,虛以待實…”

  橋兵盤坐,雙臂繞環,指尖相離約三寸。運氣自氣海上至承漿,虛至齦交,至百會,至靈臺,虛至曲骨,終回氣海。

  穴位業已貫通,只不過和其他穴位相比,孱弱,距離引領氣血,相差甚遠。

  百會,全身重穴之一,橋兵深知急不得。

  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師父還是沒有回來。

  橋兵站在涼亭。

  百余里地之外,望斷山遙遙相望。

  師父會去哪里了呢?

  巨石勉強能動,距離掀開,還差三成力道。

  百會穴,完全暢通指日可待。

  “小兔崽子,回來就好,為師不等你了。

  為師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不必掛念。

  好好練功,有緣他日江湖中見。”

  巨石之下,油布一張,三行字。

  字跡端正清晰,顯然并非危急之下所為,橋兵略微放心。

  師父有什么事需要自己處理,危險與否?

  最后的希望,橋兵無法接受,就這樣被師父拋棄了?

  橋兵坐在地上。

  一坐就是一天。

  長出一口氣,仰面躺下。

  洞頂的怪石,突然變得猙獰異常,橋兵閉上眼睛。

  “小兔崽子。”橋兵叨念了一句。

  床上,靠墻,各式牌子擺了一排。

  橋兵一一看過。

  驀然,掀開枕頭,一把腰刀,靜靜的躺著。

  低頭坐在床上,腰刀晃來晃去…

  三日之后,洞前。

  橋兵站定。

  洞已封好。雖說冬天不種樹,但橋兵等不到春天。

  來年春暖花開之日,洞口成蔭,或許它們能夠等到師父回來。

  還有帶回來的酒,都放在巨石之下,師父該知道自己曾回來過。

  箱籠上背,在樹林中晃動,終于不見蹤影。

  仙娥驛。

  橋兵坐在桌前,柔夷般的手,仿佛就在桌上。

  “客官,你已經坐了一天了,我們這也要打烊了。”

  “需要額外加錢嗎?”

  “并不是,只是我們打烊了。”

  “那這副桌凳算我租的。”

  “客官誤會了。無妨,這副桌凳我們不收了。”

  驀然,馬蹄聲陣陣。

  小二丟下橋兵,探出路邊。

  馬很快,少傾即到。

  一大漢翻身下馬,環視一圈,直接在橋兵對面坐下。

  隨即,兩側坐下兩人。

  余下七八人,圍在桌子四周,面向外。

  “小二,上茶。”

  “客官,我們已經打烊了。”

  “叫你上茶就上茶,廢話那么多!”左側那人,一拍桌子喝道。

  “客官,茶也涼了。”

  對面那位伸手按住右側那人道:“涼茶也來幾碗。”

  說罷掏出幾個布幣,扔在桌上。

  一個布幣滾到橋兵手邊,橋兵推了推。

  少傾,茶來。

  大漢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道:“奶奶的,今晚就在此歇息,再忙的是也要有命才能干!”

  “好,一切聽大哥的。”兩側的異口同聲。

  “大哥,到底是何事,催得如此緊急?”

  “據說儂河灘有什么發現…”

  大漢說道一半停了下來,望著橋兵。

  橋兵一直低頭,看著某個位置,那個地方,曾經出現過一只手。

  他們說了什么,橋兵一點不在意。

  世間空余一人。山洞,唯一的家,業已封存,魂牽夢繞的念想只能靠偶遇。

  冷,橋兵第一次體會如此深刻,還伴隨著腳麻。

  漸漸地,他聽到了聲音。

  “小子,裝什么傻,讓你滾開!”

  橋兵回過神來。

  兩側的大漢已經站了起來。

  或許是書生,兩人并未拔刀。

  噠噠噠~~

  又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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