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到底想說什么

　　“好你小子，敢八卦到老師頭上來了。”李慧笑罵一句。

　　罵完后，神情顯得遲疑，甚至帶點憂傷。

　　李慧此時的神情，讓廖凱看出了兩點：第一，這個阿斌確實追求過李慧，甚至可能正在追求，李慧也有些心動；第二，李慧對他現在的男朋友并不滿意。

　　李慧的現男友廖凱當然認識，就是南陵五中體育部教籃球的一個老師，也是校籃球隊的教練之一，叫許彪。

　　這個許彪，除了一身腱子肉，身高、長相都很普通，籃球打得一般，也不好好教學生，脾氣暴躁，學生們都很討厭他。私下里，同學們都替李老師感到惋惜。

　　而且許彪社會氣很重，成天在市里亂混，在南陵市的道上小有名氣，還有一個外號，叫“野馬”。學生們私下叫他“種馬”，因為他到處吹噓自己有多少個女人，自己每天都很“辛苦”，輪著班去“交公糧”。都說南陵五中體育生的風氣變成現在這樣，就是許彪帶壞的。

　　可…李慧卻偏偏選擇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哎！

　　看廖凱也不吃肉，低頭做沉思狀，李慧忍不住拍了他一下，笑罵道：“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廖凱嘿嘿一笑，調侃了一句：“這個阿斌，是有點自大，但人看起來還不錯。”

　　畢竟是別人的私事，廖凱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側面提醒一下李慧。他說阿斌不錯，潛臺詞便是那個許彪不行。

　　李慧沒想到廖凱小小年紀說話還另有含義，也沒有領會到他的“好意”。卻關注到了另外一點：“你說阿斌自大？天啦，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煩他這點，經常瞧不起人。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慧一臉驚訝。

　　廖凱一臉無辜，這很難嗎？他剛才不就對我目中無人了嗎？

　　“算了算了，不說他了。我也是的，跟你一個小屁孩，談這些干嘛。”李慧自言自語。

　　剛說完，又來了興致，朝著廖凱擠眉弄眼，問道：“聽說，你跟咱們27班的班花關系不錯哦。”

　　“你干嘛！李老師。”廖凱一臉嫌棄，“虧你還是27班班主任，竟然跟學生談起這些話題來。”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快點從實招來，坦白從寬！你倆的事都被人拍到論壇上去了，你以為我看不見啊？”

　　“沒有的事。”廖凱心存坦蕩，理直氣壯。

　　“真是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前段時間我才聽說你跟王雅娟之間勾勾搭搭，這才幾天，你就又和李云彤扯在一起了，可以啊，文體兩支花，你還是一支都不落下。不過要我說啊，李云彤那小姑娘真的不錯，你可得好好珍惜，但是有一點，你可不能耽擱別人的學習…”

　　李慧興致高漲，說起來滔滔不絕。

　　最后，還加上一句：“你相信老師的眼光，不會看錯人的。”

　　廖凱完全凌亂了。

　　李慧徹底顛覆了他對老師的認知。

　　廖凱誠惶誠恐，哭笑不得，“李老師，我向你保證，我和李云彤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我也沒有那方面的念頭。和虎妞，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廖凱說的都是實情，他和虎妞雖然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但虎妞除了打飯、提水、做作業，平時壓根就不和他來往。他現在極度懷疑虎妞就是百合，要和自己耍朋友，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她明目張膽地去泡妞。

　　聽完廖凱的解釋，李慧竟嘆道：“是嗎？你和李云彤只是同學關系啊，那真的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

　　廖凱真想上去把李慧搖醒，告訴她：你是27班的班主任！你怎么能允許學生私自談戀愛呢！

　　李慧還在嘆息：“其實你們高中時期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多純粹！”

　　眼里裝的全是花癡，哪里像個老師，分明就是一個幻想愛情的小姑娘。

　　廖凱決定要講一些真正的道理，來喚醒犯了花癡的李慧。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錯了，李老師，高中時候的情感，不能叫愛情。”

　　“為什么？”李慧有些嫌棄地問道。

　　“因為真正的愛情，從來都不是純粹的。”

　　李慧驚住了，她發現自己竟然聽不懂一個十五歲的學生所講的話。不由自主地就問道：“那什么才叫愛情？”

　　“愛情是一種沖動，一種欲望，把對方完全占為己有的欲望。所以愛情從來都不純粹，更不偉大，它就是一種極度的自私。多少人，正是打著‘愛情’的旗號，肆意地傷害著彼此，傷害周圍的朋友，傷害真正關心他的親人。

　　“而高中時候的情感，正是因為它純粹、無私，愿意為了他人而不顧自己，所以它更不能被叫作‘愛情’，更不允許有人打著‘愛情’的旗號來傷害那些年輕的人和心靈。”

　　李慧已經放棄了廖凱辯論的沖動，只是茫然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對李老師您說，不想太迷戀愛情，清醒理智一些，多根據現實來判斷，誰才是你真正值得付出情感的人。更不要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看不清你身邊人的真實面目。當然，也是對我自己說，不要因為貪戀一時的歡愉，誤了別人的大好青春。”廖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直指許彪。

　　畢竟李慧是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李慧張大了嘴，完全沉浸在廖凱的話語之中。

　　這一次她聽懂了。

　　她發現，廖凱似乎能看見她的心，更發現，廖凱的話句句都擊中了她的心。

　　看李慧的反應，廖凱知道自己這番道理沒有白講。

　　自己成功地裝了一個比。

　　裝比時刻，怎能少得了道具，見李慧的墨鏡正閑置一旁，便順手取過來帶上，再雙手環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一副大功告成、氣定神閑地模樣。

　　李慧正還在感化領悟中，見廖凱突然做出這樣一番幼稚的舉動來，瞬間出戲。一巴掌拍了過去，罵了一句：“臭不要臉。”

　　這一晚，李慧睡得并不安穩。

　　院子里斑駁的燈光照進來，像是她紛亂的心情。

　　身在局中的人，有時需要旁人的一句提醒，只是她沒有想到，提醒她的竟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