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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找一把能夠證明他是兇手甲的刀

  這是棟高腳竹樓。

  這里是揚州的老城區,破落不堪,在這里居住的大多是些無后,或者被子女拋棄的老人。

  只有一層的竹樓采用老黃竹建造,腳下懸空半丈,看上去已有三四年歷史,說不上多么精致,但與旁邊的磚瓦房比起來,的確與眾不同,醒目而奇特。

  看到這棟竹樓,徐鎮就大概猜到,主人可能是個獨來獨往的人,而且父母應該也不健在了。

  光是從正面看,這竹樓的規模就不像是能提供兩代人一起生活的樣子,但地基卻是那種磚瓦屋的地基,估計是家中父輩去世之后,擅自改造的。

  不過如今的年輕人大多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和父母一輩生活,總感覺渾身不自在,倒也不好妄下定論。

  竹樓前個水井,周圍鋪設著磚頭,邊上有條竹子做成的踏梯,竹子原有的光澤還沒有褪盡,切口還很新鮮,徐鎮判斷應該剛做成還沒兩天。

  踏梯盡頭是個轉臺,靠墻有個鞋架,上面擺放有草鞋和軟靴,尺寸看著像是同一個人穿的。

  不難看出這家屋子的主人還是很講究干凈的,估計會在此地換過鞋子,洗了腳之后,才會進樓去。

  鞋架上并沒有看到居家換洗用的木屐,應該是被主人穿進屋子里去。

  徐鎮越發肯定,這竹樓的主人一定是個孤僻的人,平日根本沒有親戚和朋友來往,不然一般都會多準備幾雙木屐。

  這樣的人,往往也都藏有秘密。

  鞋架旁邊還有一扇通往竹樓內部的竹門,緊緊關閉著,徐鎮伸手敲了敲。

  沒有人回應。

  徐鎮又敲了敲。

  還是沒有人回應。

  徐鎮和秦無雙相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現在是晚上,這個點絕大部分人都應該在家。而且透過竹板的縫隙,明顯能看到里面有燭火的光芒在閃動,排除了睡著的選項。

  “有人嗎?”徐鎮加大敲門的力度,同時還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回應,四下靜悄悄。

  一股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頭。

  幾乎是馬上,徐鎮就想到:如果那攤主真的是兇手甲,他為財而殺人,顯然不知道其中某件御器藏有銀魚,但白梅案的兇手很可能已察覺到這點!

  沒有猶豫,徐鎮飛起一腳踹在竹門的邊沿。

  “嘎嚓。”

  這是竹門被撕裂的聲音,徐鎮撥開掛在門框上的半邊竹門,進入到客廳。

  客廳有條走廊連接臥室,臥室只在門框上掛有珠簾,并沒有門。就算在客廳,也能一眼就看到臥室中正對著走廊的燭火,在黑暗中是如此地耀眼。

  地板是木板,有一路已經干涸的泥腳印,從客廳沿著走廊一直延伸到臥室中,這并不像是主人家該有的習慣。

  徐鎮管不了那么多,幾步沖過去拉開珠簾。向臥室內一看,他立即身體一震。

  臥室長寬約各一丈,床靠墻擺放。

  有個精壯男子趴在床上,雙手別在后背,頭顱完全側向一邊,雙眼瞪大且翻白。

  毫無疑問,這人已經死了。

  這人僅僅穿著貼身的底褲,上身裸露的皮膚已出現尸斑,完全失去光澤和彈性。

  “難怪他沒有去義莊和地主做交易。大概在那天晚上,他已經被人殺害了吧?”秦無雙喃喃說道。

  這竹樓正是衙役打探到神秘攤主居住的地方,他和徐鎮一接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聽到他的話,徐鎮卻緩緩搖了搖頭。“他是在約定交易前一天晚上遇害的,也就是從鬼市回來后不久。”

  “為什么你這么肯定?”秦無雙不解地看著徐鎮。

  “第一,臥室內凌亂,還點著盞油燈,這說明他遇害時,是晚上。第二,那天晚上他要去做交易,這里距離義莊路途遙遠,他必須天還沒有黑就出門,也就不可能是這身打扮,所以只能是前一天。”徐鎮平靜地說道。

  秦無雙仔細一想,并沒有發現破綻,合情合理。同時他也注意到,油燈的燈油就快要干涸了,這說明已經燒了很久,與徐鎮的推測吻合。

  “這是什么?他好像被虐待過!”秦無雙的目光落在尸體上,立即被尸體的雙手吸引住了。

  準確的說,是手臂上一條條觸目驚心的爪痕,皮膚表面似乎被什么東西抓過,留下一道道血痕,血跡已凝固。

  “那是分筋錯骨手。兇手應該是在逼問什么東西。”徐鎮正在凝視著落在床腳的被子,下面隱藏有什么東西,被單以不規則姿態隆起。聽到秦無雙的疑惑,不用抬頭他也知道秦無雙指的是什么,進門后不久他就注意到了。

  徐鎮拖開被單,發現是一個茶壺大小的香爐,還有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一面鏡面碎裂的青銅鏡在稍遠的地方,一半身子藏到了床底下。

  “這幾樣就是周員外家丟失的那批御器?”秦無雙瞪大雙眼。

  “錯不了!就是它們!”徐鎮一臉篤定。他手里拿著的香爐,外壁上雕刻有條五爪金龍,這是帝皇家特有的標記。

  這些掉落在地上的御器相對的斜上方,是個柜子,拉門已被以暴力破壞,分層的隔板也被砸爛,似乎是為了確定隔板中是否另有空間。

  “看來沈白云手中的銀魚并沒有藏在這幾件御器中,至少兇手并沒有找到。”徐鎮放下香爐。

  “你從哪里看出來的?”秦無雙盯著徐鎮看,眼中寫滿迷惑。

  “兇手肯定是懷疑銀魚藏在御器中一路追查過來的,所以兇手第一搜查目標肯定是這幾件御器。”徐鎮站起來,“能藏得下銀魚的只有銅鏡和香爐,如果他在其中找到了銀魚,就沒有必要砸柜子了。”

  “但這并不代表銀魚沒有藏在這批御器重。”秦無雙的目光落在那香爐上,“銅鏡已經碎了,但這香爐你并沒有打開看過。至少也要打開看看才知道吧?”

  “沒有這個必要!”徐鎮緩緩搖頭,“香爐還是完好如初,說明兇手也沒有打開過,說明他肯定銀魚不會藏在這香爐里。別忘了,兇手對銀魚的理解,遠在我們之上。”

  “你怎么知道兇手沒有打開過?”秦無雙質疑道。

  “很簡單!”徐鎮淡淡地說道,“如果兇手打開了香爐,從絲毫沒有被掩蓋過的現場看,他絕不會把香爐重新裝好!”

  秦無雙很佩服徐鎮的推理能力,但同時又想要找些論據來反駁。只是他想了好一會兒,除了沒有直接的證據之外,都想不出徐鎮的推測有什么瑕疵。

  就在他想著如何駁倒徐鎮時,徐鎮正在將尸體翻轉過來。

  丟失的御器確定了,但眼前這個男子是否就是殺死周員外的兇手甲,還有待驗證。

  這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普普通通的臉,胸前有道疤痕,像是曾經有過某種利器劃過而造成的。

  “分筋錯骨手不至于殺死他,但他身上又看不到傷口,他是怎么死的?”秦無雙也湊過來。

  徐鎮一定盯在尸體的心臟位置,那里的皮膚有被滲透的痕跡,與其他部位的皮膚有著明顯區別。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死因和那周家十七人一樣,也是被人震碎心臟而亡!”

  秦無雙動容道:“如果死因一模一樣,是否能夠證明他就是被兇手乙所殺?”

  “那就要送去給仵作解剖,看具體的結果分析了。”徐鎮的目光漸漸深邃,仿佛在凝視虛空中的某個點,聲音緩慢而沉重,“如果完全吻合,就能斷定是打傷段九目雙眼的那人!”

  “可是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震碎人心臟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種?”秦無雙露出迷惑的表情。

  徐鎮點頭。他之前的確有說過。“內力和氣功都可以做到沒錯。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十七人應該是被隔空的氣功所殺,因為當時我遺漏了很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秦無雙在腦海里迅速回想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

  “我們先來看這具尸體。”徐鎮指著尸體的心臟位置,“如果是內力,那必定會在皮膚上留下掌印。但他沒有,其必定是被氣功隔空所傷。”

  “可是那十七具尸體完全被燒焦了,就算是仵作也檢查不出來是否有掌印!”秦無雙盯著徐鎮,雙眸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問題就在于這里!”徐鎮的提高了聲音,“因為不知道是否有掌印,就認為無法確定他們是死于內力還是氣功,這其實是錯誤的!”

  這次秦無雙不再發問了,選擇用目光瞪著他。

  “我們再回到這具尸體上!”徐鎮用力戳了戳左邊的心臟位置,又戳了戳右邊的胸膛,可以明顯看出來兩者凹陷的幅度沒有區別。

  徐鎮接著說道:“這里很僵硬,說明這個位置的骨頭并沒有斷裂。如果是內力所為,不光會留下掌印,也必然會打斷骨頭,但我們在仵作報告上,可曾有看到骨頭斷裂這一條?”

  秦無雙總算明白了徐鎮的推斷依據,仵作報告上的確沒有說胸骨斷裂。

  那就代表那十七具尸體上沒有這種傷。如果有,仵作必定會寫在報告里。對于這點,秦無雙絕對相信揚州衙門的仵作們。

  “能夠用氣功隔空殺人的高手,整個江湖二三十年都未必能出一個,我不覺得揚州地區會存在多個這樣的高手。”徐鎮又補充道。

  這才是將兇手乙、劈瞎段九目雙眼的人、眼前這具尸體的兇手聯系到一起的關鍵。

  “那這人應該就是兇手甲吧?”秦無雙的目光落在尸體上,“在確定他是被兇手乙所殺的前提下!還有丟失的御器也出現在他手上!”

  徐鎮搖頭表示不贊同他的依據。“從理論上是如此,但御器也可能是他從別的地方弄過來的。他之所以被兇手乙殺害,也是基于御器在他手上的前提下,所以你的推斷還不足夠嚴謹。”

  “難道你不覺得他就是兇手甲嗎?”秦無雙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他感覺自己在徐鎮面前,仿佛一無是處。

  “我也覺得!”徐鎮緩緩說道,“但我的理由和你的不一樣!”

  “你的理由是什么?”秦無雙反盯著他的眼睛。

  “你看他的手指。”徐鎮指了指尸體的手指,“他右手的每一個指關節,是不是都長滿了老繭,而左手是不是半點也沒有?”

  秦無雙拿起尸體的兩只手一對比,發現的確如此,點了點頭。

  “這說明他右手的老繭不是因為勞作造成,他的膚色也不像長期做粗重活的人。”徐鎮篤定地說道,“這種情況只會在一種人身上出現,那就是長期握抓兵單手兵器的人!”

  “就憑如此,你的理由好像也不足夠嚴謹吧?”秦無雙站起來,緩緩踱步,“周員外死于刀傷,長期握抓單手兵器形成的老繭,并不能說明一定是刀!”

  “你說得很對!”徐鎮點頭承認,“所以我還在找一樣能夠證明他就是兇手甲的東西。”

  說著,他又環視臥室一周,想要尋找這樣東西藏在什么位置。

  “什么東西?”聽到有物證存在這里,秦無雙頓時瞪大眼睛。

  “周員外致死的傷口極深而且緊密貼合,整條氣管都被砍斷了。應該是直接斬上去的,并非是圓弧式的劈砍,因為那樣會造成拖拉的痕跡,傷口必然變得粗曠。”徐鎮回想起周員外的脖子上的傷口,以手做刀,演示了一遍。

  “所以這是一柄什么樣的刀?”秦無雙對徐鎮的分析聽不懂,只是急迫地想要知道結論。

  “所以這應該是一柄刀身沒有變化,刀背寬且厚的直刃刀。為了保證一刀致命,必需要用刀身的刃去砍。”徐鎮看著他說道。

  秦無雙聽完之后,竭力想要在腦海中模擬出這把刀的樣子來,但他對刀的印象僅限于衙役所佩帶的腰刀,以及斬頭用的行刑刀,但這兩種刀都是彎的,與徐鎮所講的那種刀完全不同。

  見秦無雙露出迷茫的眼神,徐鎮又舉例道:“就像是菜刀,但是要長很多。”

  這樣說,秦無雙倒是在腦海中浮現出那把刀的樣子來了,環視臥室內一周。“這臥室內并不像是能藏刀的位置,除非他藏在了床底下。”

  說著,他彎下腰探頭往床底下瞄。

  “不用看了。整個屋子都被兇手給翻了個底朝天,那把刀真的在這屋里,一眼就能看到了。”徐鎮往臥室外走去。

  的確如徐鎮所言,床底下空蕩蕩的,一點東西都沒有。秦無雙退出來,發現徐鎮已走到門外。“你去哪里?”

  “去找兇器。”徐鎮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你知道刀在哪里?”

  沒有聲音回答他,似乎徐鎮已經離開竹樓。

  秦無雙看了眼一邊翻著白眼的尸體,忽然渾身發毛,趕緊跟著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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