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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兩件案子聯系上了

  “周夫人,請相信我的職業!”徐鎮一口氣喝完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知道什么時候該問什么事情,請不要催我!”

  “我可以保證給你一個水落石出!”末了,徐鎮又添上一句。

  聽到這句話之后,周夫人才拿起那杯茶喝下去。

  徐鎮趁這個空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宣紙和筆墨。“周夫人,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將你和周員外住的那間臥室布局畫一下。”

  “為什么要畫這個?”周夫人不解地問道。

  “我想驗證那天晚上在周家莊園發生的事情,是否和我推測一樣。”徐鎮說的推測是兇手為兩個人的分析,“不過在找到兇手之前,我不能告訴你我的推測。”

  “為什么?”

  “這是辦案需要!真相水落石出需要真憑實據,在此之前,一切猜測都只能是在自己腦袋里轉。”徐鎮朝自己的腦袋,打了個手勢。

  聽了之后,周夫人也沒有說什么,拿起筆墨就在宣紙上畫起來。

  她的手很穩,勾勒的線條橫平豎直,看得出來應該精通書畫。雖然沒有寫字,但寫出來的字想必也會充滿個人風格。

  沒一會兒,周夫人已將布局畫了出來,指著上面的線條說道:“這是床,這是穿堂。這里放有個大柜子。穿堂這擺放著茶幾茶具,墻上還掛有字畫。”

  徐鎮注意到,大柜子就放在臥室內,與床相對著,這是很少見的布局,一般人家都不會這么做,常見的是放在穿堂中。

  “這大柜子為什么要放在這個位置?”徐鎮指著圖紙問道,“是不是柜子放有很重要的東西?”

  周夫人臉上露出股難言之隱的神情,似乎并不想對這個問題作答。“這個柜子的位置很關鍵嗎?”

  “是柜子里面的東西很關鍵。”徐鎮掏出那把被破壞的銅鎖,“這把銅鎖你應該有印象吧?”

  周夫人的臉色忽地一變。“這是…柜子上的那把鎖?”

  “沒錯!”徐鎮點點頭,“這把鎖被兇手用一種很堅硬的錐子破壞掉了,這說明他的目標是鎖在柜子里的東西。”

  周夫人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柜子里裝的是一個紫爐。”

  徐鎮追問:“紫爐?什么樣的紫爐?”

  “我夫君說是前朝皇帝用的紫爐。”周夫人低著頭。

  “那應該算是古董吧?放在臥室內豈不是很奇怪,一般人都會放在書房,或者專門有房間來放的吧?”徐鎮盯在她臉上。

  “總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我夫君大概三個月前才買回來的,只是單純地找個地方放而已,應該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吧。”周夫人支支吾吾地說道,為了躲避徐鎮的目光,頭側向一邊。

  “柜子里還有其他的東西嗎?只是有一個紫爐?”徐鎮點了點頭,選擇暫時跳過這個問題。

  “還有一把劍,以及一塊鏡子,都是前朝的御器。”周夫人說道。

  “這批古董是從哪里買來的呢?”徐鎮忽然想起了白梅山莊的第二起盜竊案。

  據丫鬟陸靜說,第二盜竊案發生在三月中旬,也是一批古董。

  而九目大師也說過,在去年的秋天,沈白云找他鑒定過一批前朝的御器,其中就有古鏡、古劍和紫爐這三樣東西。

  難道程鷹將從白梅山莊盜出來的古玩,賣給了周員外?

  “我不清楚。”周夫人搖頭,緩了緩,似乎又想起來什么,補充道:“據他自己說,是從個道士手中買來的。”

  “哪來的道士?”徐鎮感到很奇怪,揚州一帶并沒有道教,難道是程鷹喬裝打扮成道士?

  “不知道。估計是野游的散道,正統道士不會…不會做那種事情。”周夫人似乎說漏了嘴,支吾掩飾過去。

  “哪種事情?”徐鎮盯著周夫人的眼睛。

  “就是買賣古董這種事情。”周夫人的目光在躲閃,似乎不想被徐鎮看。

  真的是這樣嗎?徐鎮在心里問,從她前面的語氣判斷,所指代的并不是買賣這種事。

  不過周夫人不想說,他也不好深究下去,畢竟是沒有根據的事情。

  “周家最近沒有招惹到什么人吧?”徐鎮又問道,兇手甲殺死了周員外暫時可以理解是為了鎖在柜子內的東西,但兇手乙滅門的動機至今未明。

  “沒有。”周夫人搖頭。

  “可是我聽說周員外年輕時候經常外出游歷,他應該會武功吧?”

  “會一點,但并不高。”周夫人抬頭看著徐鎮,“是周天廟告訴你的吧?”

  徐鎮點了點頭,表示承認,同時心想,看來她對周天廟的印象真的很不好,一般人都是以侄子相稱,她卻直呼其名。

  “自從成親以后,就再也沒看到他練過了。這些年也一直在兢兢業業經營家公留下的田地,從來沒有和別人發生過沖突。”周夫人又說道。

  “聽說你們家的糧米都是賣給東正米行,周員外應該和沈白云比較熟悉吧?”徐鎮又問道。

  “應該算不上很熟悉,只是聽他提起過一兩次,也沒看到過他們有兩往。”周夫人似乎想起什么來,又補充道:“不過孫大掌柜倒是來往過幾次,我也見過幾次。”

  “有沒有談及糧米生意之外的事情?”周夫人的話令徐鎮感到意外,不過孫青云是東正米行的操辦者,倒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每次都是在米糧成熟的季節,就米糧買賣商討而來往。”周夫人忽然垂下眉,“如果不是因為生意,他甚至不愿意和東正米行的人來往。”

  “哦?”徐鎮動容,“這是為何?”

  周夫人抬眉看著徐鎮。“他曾經說過,孫青云是人杰,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一切手段,和他這樣人只能做生意,但千萬不可談交情。”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他還說了,沈白云是個看不透的人,最好離得遠一些。”

  徐鎮微微點頭,周員外的評價倒是挺準的。孫青云的確是人杰,他這種人,是不會有朋友的。沈白云也足夠深沉,就連天天接觸的丫鬟管家,都看不透他。

  這時候,屋內的光線暗淡,能見度很低,周夫人便掌了一盞油燈。

  徐鎮見要了解的也差不多,天色已晚,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也不討好,就起了告辭的念頭。“夫人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理?”

  周夫人嘆了口氣。“先把后事了理了吧。田地米糧那邊的事情還要繼續和孫大掌柜談。至于兇手的事情就只能拜托徐捕頭你了。”

  見她條理還算清晰,并沒有被悲痛擊潰,徐鎮也就放心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前面的通宛大院。”

  “謝謝你。”周夫人款款道。

  走出到門口,徐鎮又回過頭來。“還有,這段時間你小心一些。說句不好聽的,周家滿門被滅口,不排除有你不知道的仇人尋仇的可能。”

  周夫人點了點頭。“我會注意的。麻煩徐捕頭你了。”

  在周夫人的目送下,徐鎮離開了客棧。

  騎跨在白馬背上,徐鎮輕輕把握韁繩,任由白馬漫步,他則借機整理思路。

  眼下將周家滅口案與白梅案聯系起來才是關鍵,有必要去調查兇手從柜子里拿走的東西是什么,是否就是白梅山莊失竊的古董。

  如果兩件案子沒有聯系,那周家滅口案只能交給其他捕頭處理了。

  在沒有調查清楚白梅案之前,或者是朝廷規定的一年追查期沒過,他就只能負責白梅案。

  夜已深,大街上人跡全無。

  路邊的街燈在風中飄搖,夜風不知道從何處卷來一張斑駁的黃葉,也不知道將要到哪里去。

  世人豈非也如同這黃葉般,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的命運。

  生活就好像這陣風,并非黃葉想要在風中打滾,但離開了樹的懷抱,又豈能是它說了算?

  黃葉忽然被卷進屋內,徐鎮站在窗邊,伸手將其抄住。

  “你看起來就好像這枚黃葉,雖然是青春年華,但你的心好像已腐敗不堪。”徐鎮看著坐在桌邊,一口接著一口抽煙的陸靜。

  如果說上次看見陸靜的時候,她抽煙只是為了麻痹自己的話,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尋求解脫。

  這一點,從已經好幾天沒有客人來找她了看,也能得到佐證。

  大概是客人們也察覺到了陸靜的心態吧。就算是尋歡作樂,也沒有人愿意來找個像根朽木般、毫無生氣的妓女。

  “你想多了。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陸靜吐了口煙圈,堅決否認,“說吧,來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見陸靜這樣說,徐鎮也不好繼續說下去,這畢竟是別人的私事,回應道:“還是白梅山莊的一些事情,有些東西想要和你確認一下。”

  “我知道的都說過了,實在不知道還什么能夠配合你的。”陸靜的態度冷淡,似乎對徐鎮一而再的打擾感到厭煩。

  盡管如此,徐鎮還是提出了問題。“你還記得白梅山莊第二起失竊案嗎?”

  陸靜道:“記得。”

  徐鎮問道:“失竊的這一批古董,都是些什么東西?”

  “應該是挺值錢的古董吧,具體是什么我不清楚,反正沈老爺說價值大概在五千兩左右。”陸靜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沈白云清點時,你不在場嗎?”徐鎮問道。

  “在。”陸靜清了清嗓子,大量地抽煙讓她的嗓子近來有些異樣,“但沈老爺是和管家老陳一起去清點的。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知道具體丟失了哪些東西。”

  徐鎮微微瞇眼,沈白云和程鷹一起去清點,而且沒有公布丟失具體的東西這一點,顯得很可疑。

  “難道就沒有一點消息嗎?”徐鎮又問道,“還麻煩再仔細想一想,丟失的是什么,對破案很重要。”

  陸靜又吸了一大口煙,吐出來的煙霧將她埋沒。

  又過了好久,她才緩緩說道:“據有幾個護院在私底下議論,似乎是幾件前朝的御器,價值可能不止五千兩,但不知道為什么,沈老爺只說了五千,也許只是些他們私底下的猜測。”

  徐鎮問道:“他們沒有說具體是什么樣的御器嗎?”

  “也許有,但我忘記了,當時只當是他們亂猜,沒往心里去。”陸靜搖了搖頭,“不過聽說是去年入秋才買回來的。他們也是根據被盜竊的速度推測,價值在五千兩之上。”

  聽到這里,徐鎮基本確定失竊的這批古董,就是沈白云找段九目鑒定的那一批,其中就包括了古鏡、古劍和紫爐。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批前朝御器流落到某個道士手里,最后被周員外所收購,不過這個環節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持有御器的周員外僅僅過了三個月,就被兇手甲給殺了。

  重要的是,白梅案和周家滅口案終于聯系起來了!

  恍惚間,徐鎮仿佛看到了藏在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暗影。

  沈白云手里應該也有一條銀魚,卻不翼而飛,難道是沈白云將銀魚藏在那一批古董中,才導致了周員外被害?

  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沈白云為什么留程鷹在白梅山莊,恐怕他早已料到銀魚會給自己帶來災難,想要借程鷹的手將銀魚轉移出去,但同時又不想被某些人拿到,所以才有了這處失竊案。

  也只有才能解釋,為什么失竊案發生之后,沈白云并沒有報官,甚至府內的巡邏也只是做樣子。

  至于是程鷹與沈白云達成了某種協議,還是沈白云設下某種詭計,讓程鷹自動往圈里跳,都不在重要。

  而九目大師在為沈白云鑒定時,并沒有發現銀魚,這說明銀魚很早就藏在沈白云手里了。

  徐鎮忽然覺得還要再去找一趟周夫人。

  這批古董流落到周員外手中,恐怕也并非偶然那么簡單。

  鑒于銀魚背后藏著的秘密,以及沈白云深沉的性格,徐鎮更愿意相信這是沈白云的安排。

  為了證實推測,臨走前,徐鎮還問了那幾個護院的名字,好讓秦無雙派人去找這幾人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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