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蔣湘峰失望地從書房出來,家里找不到髓母細胞瘤的文獻資料,他告訴向岳屏和父母,自己去一趟市讀書館找資料。下午就直接從讀書館去醫院上班了。
蔣湘峰一頭扎進醫學書籍的海洋,找了很多書籍,最后在一本最新的權威醫學期刊上,找到了對髓母細胞瘤診斷治療最新進展的詳細報道。蔣湘峰當即將書上面的報道拍了下來,趕緊拿回去細細研讀。
隔日,何香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還是父親帶著她來找蔣湘峰。他將一沓報告單遞給蔣湘峰,就像等待一場生與死的裁決。蔣湘峰認真看著報告單,不放過每一個數據,期盼能出現否定自己判斷的檢查結果。
然而,蔣湘峰失望了。所有的檢查結果,都指向髓母細胞瘤。他在琢磨,該怎么跟這個可憐的男人說。
這時,何香又嘔吐起來,嘔吐物像利劍出鞘一樣噴涌出來。她的父親趕緊扶著她,輕輕地拍背。待她不嘔吐了,又拿出紙巾,為女兒擦拭嘴唇。
待何香平靜下來,蔣湘峰說:“我建議讓何香住院觀察幾天。如果有可能,要手術治療。”
何香的父親頓時愣住了:“蔣醫生,你是說何香要住院?還要做手術?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蔣湘峰字斟句酌,說:“我判斷,髓母細胞瘤的可能性很大。這是一種長在大腦里的惡性腫瘤。”
何香的父親驚呆了,待他回過神來,頓時雙手抱頭,蹲了下去,嚶嚶哭泣。何香安慰父親:“爸爸,別哭了。如果治不好,我就不治了,把錢留給媽媽治病。”
蔣湘峰的心像被刀子戳了一把,向岳屏說的沒錯,就是那個三年二班的何香!為什么不幸要接連發生在一個家庭里?為什么這個家庭要承擔這么多苦難?蔣湘峰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安慰這個苦難的男人。
男人哭了一陣,慢慢停止了哭泣。手抹了一把眼淚,問蔣湘峰:“蔣醫生,這個病要怎么治?你說吧,就是砸鍋賣鐵賣房子,我也要給女兒治病。她是我這個家庭唯一的希望。沒有她,我這個家就全完了!”
蔣湘峰遞給男人一疊紙巾,說:“你先不要急,聽我慢慢跟你說。這個病,近可能快地去神經外科做手術,切除部分腫瘤,等過一段時間,到腫瘤內科來找我,做放療和化療。但是,這個病的復發率比較高。”
男人沉默了。何香拉住父親的手,說:“爸爸,你別傷心。我的病如果治不好,我就不治了,把錢留給媽媽。”
男人心中像有千萬把刀在澆割,他那雙粗糙的手,拍著女兒的手背,說:“何香放心,爸爸會有辦法籌到錢的,醫生伯伯也會有辦法治好何香的病。”
男子問清了神經外科的位置,作別蔣湘峰,帶著何香徑直去了神經外科。當苦難一股腦兒向你撲來,唯一的姿勢就是堅強面對。
看著父女倆的背影,蔣湘峰就得自己該為這個家庭做點什么。他撥通了王春蘭的電話。雖然何香現在還不是腫瘤內科的病人,但他希望樂華抗癌基金會能夠資助何香的母親治病,這樣就可以緩解這個家庭的大困難。
接到蔣湘峰的電話,王春蘭迅速趕了過來。何香在神經外科已經辦理了住院手續,她去神經外科找到何香的父親,將他家庭的情況問清楚了:何香的父母都是市機械廠的職工,去年何香的母親在省醫院確診為肺癌,是內分泌系統的不治之癥,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許多愛心人士捐了錢,但是這個病治療費用昂貴,她的藥有錢的時候買點,沒錢的時候就不買,有時候太難受了,咬著牙堅持。她父親現在一天做兩份工作,希望能將這個家撐起來、撐下去。
然而,禍不單行。何香又得了重病。
王春蘭心情非常沉重。她提出來,將何香的媽媽接到腫瘤內科來住院,樂華抗癌基金會可以承擔一部分費用。男子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得要跪下來感謝王春蘭。王春蘭將男子拉住,說:“大哥,請你別用下跪這種禮節來對我。我當不起。你要感恩的,是設立這個基金會的好人。相信你是個勤奮的人,你的家今后一定會好起來。”
不久,蔣湘峰就帶著救護車,將何香的媽媽接到了腫瘤內科住院。母女倆先后罹患重病,唯一的頂梁柱絕對不能倒下。
何香的媽媽名叫劉曉珍,秀秀氣氣的一個女人,身體已經被折磨得彎曲變形,且消瘦不堪。何香的父親叫何力力。他們家是一個標準的三口之家。只要稍加努力,他們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可是,命運讓他們的家庭,拐了一個急彎。
劉曉珍得知何香得了一種叫髓母細胞瘤的癌癥,幾乎奔潰,哭暈過去幾次,急著要去見女兒。然而,何力力說:“你不去女兒還平靜一點,見到你,她也不愿意住院了。一直說要回家,把錢留給你治病。”
聽到丈夫的話,劉曉珍再次失聲痛哭。蔣湘峰帶著蘇夏荷來給劉曉珍看病,見此情形,只有安慰。
劉曉珍雖然做了肺葉切除手術,但影像學和血液檢查結果顯示,她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肝臟,而且伴有嚴重的心衰,預示著治療效果非常差。
回到醫生辦公室,蔣湘峰和蘇夏荷將劉曉珍的病情進行了系統性的分析:當年,劉曉珍的癌細胞就已經發生了轉移,醫生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決定做手術的。
蔣湘峰瞇著眼睛,大腦飛速旋轉。怎么辦?化療、放療同時上?這么大的副作用,她能承受得了嗎?
蘇夏荷提出,采用大劑量化療加中醫治療。這幾年,蘇夏荷對中醫治療腫瘤非常感興趣,已經積累了一定的臨床經驗。目前,她正在寫一篇中醫治療癌癥的論文,看來,她的心得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