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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全家動員

  一會兒,向岳屏止住了哭,側過臉來,淚水還在臉上縱橫交錯,蔣湘峰拿了紙巾,為她仔細擦拭。一陣一陣的心酸,涌上蔣湘峰心頭。他不能哭。更不能在她面前哭。現在,他是她的依靠,自己必須變成一堵堅實的墻,這堵墻,足夠靠得下她的脆弱。

  蔣湘峰問:“想吃什么嗎?我打電話讓爸媽做給你吃。”

  向岳屏搖搖頭。

  蔣湘峰問:“現在疼痛緩解些了嗎?”

  向岳屏搖搖頭,問:“兒子知道嗎?”

  蔣湘峰說:“還沒告訴他。”

  向岳屏說:“不能告訴他。讓他安心參加高考。他問起我,就說我被學校派到省里學習進修了。”

  蔣湘峰點點頭。

  向岳屏從蔣湘峰手里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頭,說:“湘峰,這段時間,你在腫瘤內科和ICU病區兩頭跑,沒睡好沒吃好,還要牽掛我,辛苦你了!”

  蔣湘峰說:“我不辛苦,只要你沒事,我們家就好好的。”他鼓勵妻子:“不要悲觀,不要泄氣,我們陪你一起跟癌癥戰斗。從現在開始,你和我,還有父母,都是你的堅強后盾。等兒子高考完,他也會加入你的隊伍。家人齊心,其利斷金。”

  向岳屏再次淚流滿面。不幸的是患癌,幸運的是有家人。她說:“我一定會堅持。我們一起,向癌掙命!”

  蔣湘峰坐了一會兒,又要回腫瘤內科了。病房里,還有一大堆病人等著他。

  蔣云劍還是在高考前知道了母親的病情。高考前最后一次回家,她去了外公外婆家。外公正提著飯盒往外走。他很奇怪,外公提飯盒只給他送過飯。他問外公送飯給誰吃。外公吱吱唔唔,蔣云劍就去問外婆。誰知道,外婆眼淚點低,沒幾句話,就將向岳屏住院的事給說出來了。

  此時,向岳屏已經清醒,還跟她帶了六年的孩子們去照了畢業照,給每個孩子寫了畢業寄語和畢業鑒定。這段時間,不少的家長帶著孩子來醫院探望向岳屏。她只收孩子們自己做的明信片,其他的全部原樣不動讓孩子們拿回去。許多孩子是流著淚向她告別的。他們鞠躬:向老師保重身體!向老師再見!向老師我還會來看您的!向岳屏跟孩子們道別,留給孩子的,是堅強的笑容。

  蔣云劍喘著粗氣,站在母親病床邊。向岳屏詫異:“云劍,你怎么來了?”

  蔣云劍問:“媽,為什么瞞著我?你們以為這樣做,我就能安心去考試?你們這是讓我背上不孝的罵名!”

  面對蔣云劍的憤怒,向岳屏沒有爭執。她知道孩子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向岳屏靜靜地,聽著兒子的抱怨。

  蔣云劍拉住向岳屏的手,說:“媽,我希望你能堅強。我們家所有的人,都是你堅強的后盾。等我參加完高考,取消今年的度假計劃,每天在家陪著你。”

  向岳屏撫摸著蔣云劍的頭,說:“媽媽感謝你。希望你也能明白,高考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決賽,你要全力以赴,不可以因為我生病了,就影響正常發揮。記住你的目標。”

  蔣云劍重重點頭:“我知道。我們一起努力!”

  母子倆擊掌為誓。蔣湘峰在病房門外,目睹了母子倆的對話,緊張的心情頓時松弛下來。

  孩子雖然大了,但在媽媽面前還是有點嬌。蔣湘峰一向反對男孩子的嬌氣。他故意敲門:“蔣云劍同學,你十八歲了還在媽媽懷里撒嬌,不合適吧?”

  蔣云劍回答:“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我媽了。還有幾天就要高考,我要和我媽一起加油鼓勁!”

  蔣湘峰被兒子懟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向岳屏馬上出來解圍:“云劍,不可以這么跟你爸爸說話。你爸,是值得你學習的榜樣!”

  蔣云劍抬起頭,盯著向岳屏,說:“不公平,你拉偏架。每一次我和爸爸觀點不一致的時候,你總是向著我爸。你改名叫向老公算了。”

  向岳屏哈哈大笑。科室,剛笑一聲,覺得手術切口痛得難受,馬上止住笑。看到向岳屏痛苦的表情,蔣云劍馬上握緊媽媽的手,說:“媽媽同志,請注意!你現在不能太高興,也不能太激動。靜養!靜養!”

  每年一次的同場競技如約而來。莘莘學子懷揣夢想,從考場走進去,就是走進各自的命運。這就是一場公平的博弈,機會均等,名額有限。決定命運的,不是高考這兩天,而是高考之前的十二年。這是一場曠世賽跑。目送蔣云劍走進考場,蔣湘峰的心也跟著兒子飛了進去。考前,叮囑了很多,蔣云劍嫌他煩:“大男人,這么婆婆媽媽。我都參加十二年考試了,還不知道么?”又被兒子懟,蔣湘峰有些惱怒。向岳屏在一旁笑,抿著嘴,傷口還沒好徹底,不敢大笑。

  向岳屏也想來陪考,家里人都不同意。靜養!蔣云劍這句話有道理,四個老人就拿這句話教育她,兒子比你還懂事。向岳屏妥協了。原本設想好多次陪兒子高考就這樣黃了。好身體是實現理想的關鍵。向岳屏發誓,一定要戰勝萬惡的癌魔。孩子沒長大,我不敢死。孝道沒盡完,我也不敢死。每個人的生命,都承載了太多的重任。你的生命不僅僅是自己的。盡管有人很大氣地提出要為自己活,可是真正為自己活的有幾人?就算是那些把“為自己活”這句口號喊得山響的人,恐怕也得在現實面前,疑惑是親情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

  蔣云劍進了考場,蔣湘峰找了一個陰涼的樹下,靠著樹干,看起了《大清相國》。他不愿意聊天,東家長西家短,這個孩子成績好那個孩子成績差,一點意思都沒有。他不愿意議論,是因為來自內心深處的修為。就像陳廷敬,從來不在人后說人壞話。這是謹慎,無關圓滑。這本小說,蔣湘峰看了幾次,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常看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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