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夜色已然降臨。
潯陽城北貧民區，寧城的小院中。
寧城坐在一塊巨大的石磨旁，將銹劍放在磨刀石上來回摩擦，原本的斑駁銹跡已經脫落，劍身上露出了兇器原本該有的鋒芒。
早已在旁等候的陳道一言不發。
月光映襯在寧城清秀的臉龐上，一縷細汗從鼻尖滴落而下。
“錢交到王堂主的手上了嗎？”
寧城起身，提起長劍對著月光不住的瞇眼打量著劍鋒。
“送過去了，以老大你的名義送過去的。”
寧城點了點頭：“那他有沒有說什么？”
“沒有，我把錢送過去后，只提了一句這是二舵聞香街頭目寧城孝敬堂主的便直接走了，沒有多說。”
“嗯，那你就回去休息吧，等你一覺睡醒，二分舵就是咱們的了。”
“老大我想跟著你一起去。”
寧城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陳道也不躲避，頗顯猥瑣的小眼睛里露出不一樣的熠熠光芒。
“那就別回去了，在旁邊等著吧。”
陳道點頭，寧城繼續磨起了劍。
圓月越掛越高，夜色卻越來越暗。
不知過了多久，早已磨好劍，閉目養神的寧城豁然睜開雙眼，提起早已閃爍著寒芒的長劍一言不發的推門離去，身后的陳道連忙跟上。
夜色已深，興寧坊的街道上除了那些風流場所，勾欄之處，大多數商戶已經打烊關門了，除了不時傳來的一犬吠，顯得安靜異常。
“這個時候二舵堂口里面大概還有多少人？”
寧城頭都沒回，朝著身后的陳道詢問道。
原本跟在寧城身后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的陳道聽到他的詢問，連忙回答道：“我有打聽過，整個二舵大概有六七十人，不過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堂口中過夜，大多數人都是有家有口的，一般在堂口過夜的人不會超過半數，不過今天是發放月錢的日子，會有人拿著月錢去瀟灑，想必堂口中的人會更少。”
“那楊百里今晚在不在堂口之中？”
“這個楊百里生性膽小，平時除了特殊情況晚上很少外出，而且從我得知老大今晚要出手之后也派了兩個兄弟在堂口這邊盯著，沒有發現他有外出的跡象。”
得到陳道的回復后寧城便不再多說什么，就在兩人站在堂口外無人處等待的時候，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緩緩走了過來。
“敢問可是聞香街寧老大？”
年輕人來到寧城面前，拱手問道。
“伍堂主的人？”
“巨鯊幫興化堂一舵陳遠舵主的手下張辰。”
年輕人點頭回答道。
“你們的人都到了？”
“奉堂主之命，在陳舵主的帶領下，我一舵一共來了二十人。”
寧城微微頜首：“你們這次來的人都知道我？”
張辰搖頭：“知道寧老大擔心什么，這次行動除了舵主跟我無一人知道寧老大的身份。”
“那既然這樣，你們便在外面等著吧，這是陳道，我的手下，他會跟著你們，這次行動沒什么復雜的，等我將里面的人處理完了，你們直接進去就行，記住，聲勢盡量大一些，至于進去做什么，你們舵主應該交代過你們了，不需要我多說了。”
寧城擔心自己的身份在巨鯊幫內變得人盡皆知，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鐵劍幫的人稍稍一打聽就知道這件事是他寧城聯合巨鯊幫所為，到時候別說舵主之位，恐怕將要面臨的就是鐵劍幫的報復了。
轉過身，對著跟在身后的陳道吩咐道：“你就跟著他們，到時候我會放火燒屋，你告訴他們依火光行事，等他們進去之后你直接去總堂說敵襲就夠了。”
沒等陳道回答，寧城又朝著張辰說道：“等陳道通知總堂，再到總堂來人，總共有兩柱香的時間，這已經夠你們行事了。”
張辰點頭示意知道了。
“那就這樣吧，看信號行事。”
寧城離身，來到墻根處，稍稍運轉內氣，一個起身，七尺來高的矮墻翻身便越了過去。
堂口倒也不大，幾個來回便來到了眾人休息之處。
房門未鎖，推門進入，一股臭味便傳了出來。
汗臭，腳臭混雜在空氣中十分難聞。
門口不遠處的桌上煤油燈還未熄滅，一絲輕飄飄的火光還在燃燒著。
房間之中幾張巨大的床板拼湊在一起，所有人都睡在上面。
提起長劍寧城腳步輕緩，慢慢走到了離他最近的一人身邊。
左手輕捂他的嘴巴，長劍提起，劍鋒劃過他的咽喉，睡夢中的他喉間的劇痛將他驚醒，睜開眼看見正站在他身前的寧城，由于嘴巴被捂住，只得發出兩聲嗚嗚聲，便睜大著雙眼死去，鮮血順著他的咽喉流淌而下，將床單浸濕。
確定這個人已經死去之后，寧城心中輕數著第一個，又來到下一個人的床頭。
重復著上一個動作，一條生命又在無聲無息中死去。
寧城仿佛化作索命的黑白無常，長劍略過之處便帶走一條性命。
就在重復著收割之勢的時候，一名漢子突然醒來，寧城抬頭望去，瞬間四目相對。
看著有些眼熟的臉龐，這名漢子就是白天被陳道扇了一個光的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身上血跡斑斑，手持長劍的寧城，再依靠著煤油燈的光亮，木然的掃視了房間一圈，發現除了自己周圍的幾人還在沉睡中，其他人都已經命喪黃泉，頓時腦中一激靈，大喊道：“快起來！別睡了！”
說完便從床上跳起，就想往外跑去。
而剩下的幾人聽到他的大喊大叫也頓時驚醒，睡眼看到周圍煉獄般的場景，哪怕再強的睡意也清醒了過來。
余下的幾人第一反應絕不是跟寧城拼命，而是跟中年漢子一樣，第一時間想著的就是逃離這個地方。
看到幾人的動作，寧城搖了搖頭輕嘆道：“做一個糊涂鬼不好嗎？為什么要親眼看著自己的死去？”
話音未落，手持長劍的寧城一個閃身便檔到了快要推門而去的中年漢子面前。
“噗~”
利器入肉的聲音傳來，長劍直接透胸而過。
拔出長劍，噴涌的鮮血灑了寧城一身，他卻毫不在意，一腳踹開已經死透的中年漢子，轉身面帶微笑的看著正準備逃命的幾人。
滿身的血跡著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異常的恐怖，此時這個面帶微笑的少年在這幾人眼中就是來自的地獄的魔王。
對于生的渴望，幾人開始瘋狂的喊叫起來，希望能讓引起別人的注意，來救自己一命。
“別喊了，整個堂口所有人應該都聚集在這了，當然了，還有一個楊百里，把他叫醒也好，等下省的我到處去找他。
至于你們的話…
拜托你們先去死一下吧。”
說完廢話，寧城慢慢走向剩下的幾人，腳步聲傳入他們的耳朵，每一聲都香催命的鐘聲，倒數著他們僅存活下的時光。”
明知求生無望的幾人看著一步步靠近的寧城，突然爆發，怒吼著向寧城沖去。
“既然活不了那就一起死！”
一人狂吼著，向寧城一撲。
寧城腳步一動，朝左一轉，閃過著一撲，右腳一踢，這人瞬間被踹翻在地，腳底踩住他的胸口，一劍落下，直接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別著急，慢慢來，人人都有份。”
說完寧城主動迎了上去，劍光灑落，毫無章法，就如同劈柴砍樹一般，躲開他們的拳腳攻擊，每一件都揮向他們的致命處。
當長劍從最后一人的身體中拔出，寧城呼出一口濁氣。
“二十五人，也就是二十五道死氣，足以讓賜死劍氣突破到小成了。”
賜死劍氣運轉，遍地的尸體上皆露出一絲絲黑氣，黑氣匯聚到一起，形成一道一尺來長，小指粗的黑色氣柱。
黑色氣柱繞著寧城手中的長劍盤旋幾圈，順著手臂直接鉆進了他的身體。
一抹冰冷之感通過手臂蔓延至全身。
生靈死氣，本就是至陰至邪的東西，二十五人的死氣匯聚至一起更是恐怖。
賜死劍氣瘋狂運轉，體內的死氣慢慢轉化為內氣，冰冷的感覺漸漸消失。
“噗…噗…噗…”
一聲聲穴道被內氣沖破的聲音從他的身體內傳出。
過了一會，寧城一個深深的吐息，一道黑色的氣體被吐了出來。
“賜死劍氣突破至小成，衍生了第一道劍氣，依靠著這一次磅礴的死氣轉化成的內氣，接連打通了十一個穴道，武學修為也突破到了通穴境中期，內氣比方才強了不下十倍！并且還擁有了一道真正的殺手锏，雖然只有一道劍氣，但出其不意的情況下通穴境內中之必死！”
通穴境是武學修為的入門第一境，打通第一個穴道的時候就可以被稱為通穴境前期，打通十二個穴道后可被稱為中期，二十四個則是后期，打通全部三十六個穴道，就被稱為通穴圓滿境。
突破至通穴境中期讓原本略微有些疲憊的身體瞬間恢復，寧城推門走了出去，門外的新鮮空氣頓時涌入鼻中。
“寧城！”
一聲暴喝傳到寧城耳中。
轉過頭，手提著一把鬼頭刀的楊百里站在不遠處。
看著周身血跡遍布的寧城，楊百里仿佛已經看到了屋內的場景。
寧城露出一抹輕笑：“來的正好，省掉了我去找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