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初亮,皇城之中。杜哲等人正和韋德做著最后的告別。
來送別的人很多,大都是和杜哲并肩作戰的將領,數目有近百人之多。
就一個送別儀式來說,這種規模似乎有些夸張了。
杜哲很不喜歡這種場面,尤其是在時間吃緊的情況下,這樣的送別只會白白的浪費他的時間。
按照杜哲原來的計劃,他想在昨晚和韋德告別,帶著小伊低調的離開。
但是,當杜哲聽海瑟薇說完那個關于菲絲的信息后,杜哲便被迫改變了主意。
杜哲耐著性子和眾人一陣寒暄后,便一拱手,十分江湖氣息的喊道:“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就此別過。”
說罷,杜哲便帶著小伊,在眾目睽睽下,轉身踏入了身后的空間裂縫中。
第二天,皇宮中,長案旁,韋德正俯在案邊,埋頭處理著公務。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韋德頭也不抬的答了一聲。
一個身披盔甲的守衛走了進來:“殿下。”
韋德雖然取得了全面的勝利,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登基,因此,就稱呼上來講他還是殿下。
“什么事”韋德停下了筆,抬起了有些憔悴的面孔。
“菲絲殿下來了。”那衛兵神情凝重的道。
韋德的身體明顯的一僵,隨后便陷入了沉默中。
那衛兵靜靜的等著,也不敢出聲。
良久后,韋德才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是。”衛兵應了一聲,退出了宮殿。
沒多久,菲絲提著一個食盒走入了殿中。
看到菲絲,韋德的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今天怎么有功夫來見哥哥了昨天你還因為那個杜哲,哭的死去活來的,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這個哥哥了。”
菲絲的臉上一紅:“哪有,您別胡說。”
說話間,菲絲蓮步輕移,走到了案前,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按臺邊。
看到那食盒,韋德微微一愣:“這是”
菲絲嘴角一撇,從食盒里端出來一碗湯,道:“我親手給你熬的,省的你說我把你忘了。”
看到這湯,韋德的瞳孔猛地一縮。
“怎么了”菲絲問道。
“沒,沒什么。”韋德笑了笑:“只是這些天接連開宴會,腸胃有些不舒服,沒什么胃口。”
菲絲眉頭一挑:“哥,我可是熬了一上午,你就嘗一口嘛。”
韋德搖頭:“我真的沒胃口。”
菲絲一陣沉默。
韋德道:“菲絲,我公務繁忙,你下去吧。”
菲絲嘆了口氣,聲音冰冷了下來:“喝了它吧,你沒有選擇。”
韋德一陣沉默。
“別讓我逼你!”菲絲臉色異常的陰沉。
韋德嘆了口氣:“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凝香毒”
“沒錯,凝香毒,我保證你不會有一絲的痛苦。”
韋德:“就像你害死父親那樣”
菲絲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沒錯。”
一瞬間,韋德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他無力的癱坐在了椅子中。
“為什么”韋德無力的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菲絲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也想要王位!”
“父親不死,大哥不死,你不死,這個王位哪里能輪的到我”
“你好狠。”韋德只覺得渾身冰涼。
“狠”菲絲冷笑一聲:“我是女兒身,我不狠的話,我一輩子都沒機會染指王座!”
韋德心如死灰的問道:“王位真的那么重要嗎”
“重要”菲絲冷笑一聲:“當然重要!如果我不奪取王位的話,用不了多久,我恐怕就如一件貨物一般,成為聯姻的工具。”
“都是國王的子女,你們有機會登上王位,受萬眾矚目,而我卻注定如籌碼一般,我連喜歡別人的權利都沒有。憑什么”
“還記的那個火螢國派來的使者嗎當我得知就連他們都敢向父親提親時,我覺悟了。”
“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要王位,我只有坐上王座,才能徹底的自由!”
韋德渾身顫抖:“你以為坐上王位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了嗎不!王位只會成為你的枷鎖!”
菲絲冷笑一聲:“枷鎖還是自由,只有我坐上后,我才會知道。”
“哥,小妹想坐上去親身體驗下,你就配合點,把這湯喝了吧。別逼我把場面弄的太難看,你自己也能留下最后的尊嚴。”
韋德點了點頭:“好,既然你這么想要王位,我可以成全你,不過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給父親下毒的”
“哈哈哈。”菲絲笑了起來:“這有什么難的”
“凝香毒這種毒藥,未必需要口服,如果觸碰皮膚的話,這種毒素也會從皮膚慎入體內。”
“從皮膚進入體內的毒素,雖然沒有口服那么立竿見影,但是致命程度卻沒什么兩樣。”
“而我,只要把這凝香毒涂在手上,在和父親接觸的時候,自然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了。”
“涂手上!”韋德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自己就不怕中毒嗎”
菲絲笑了笑,抬起了光潔的玉手,道:“特殊的護手霜可以短暫的隔離毒素,沒人會看出來我的護手霜有什么不同。”
“而國王一旦遇害,這其中最可疑的人無非就是你和大哥,沒人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國王死后,咱們的母后,居然強行把這件事壓了很久。”
“到了后來,她居然又把謀殺國王的黑鍋生生的背了起來,差點讓我前功盡棄。”
“不過好在,那個杜哲查清了兇手不是王后。而蘭斯也沒放過你的打算,這才讓我的計劃又回到了正軌。”
說起杜哲,菲絲有些得意的神色又陰沉了下來:“不過,雖然你們打起來了,但是那個杜哲卻成了我最大的絆腳石。”
“此人感覺極其敏銳,在加上他的那個妹妹小伊,有他們在,我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為了解決這個麻煩,我便刻意與那杜哲交好,甚至裝出一副愛上他的樣子。”
“甚至在昨晚,我都想獻身于他,好以此來獲取他的忠誠。”
講道這里,菲絲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毒:“誰知,此人不時抬舉,居然在我面前裝什么正人君子。”
韋德眉頭緊皺:“你口口聲聲說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但你的這種把自己當籌碼的做法,又和那些聯姻的女子有什么區別”
菲絲一愣,隨后猛地搖頭:“不,不一樣的,我,我…”
韋德靜靜的看著菲絲,菲絲卻張著口,說不出來。
“夠了!”菲絲猛地反應了過來,她咆哮道:“我已經說完了,該你實現自己的諾言了,快把這碗該死的湯喝掉!”
韋德點了點頭,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湯,把那碗湯端到了嘴邊。
菲絲激動的看著這一幕,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
然而,韋德的動作又突然停下了,他看向了菲絲:“我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菲絲氣急敗壞道:“你有完沒完了!”
韋德嘆了口氣:“我都是將死之人了,你就不能有點耐心嗎這是最后一個問題了,我發誓。”
菲絲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怒火:“好,那你問吧。”
韋德點了點頭:“我就是好奇,既然你有辦法無聲無息的干掉父親,為什么不用老辦法,無聲無息的干掉我,非要搞這么一出”
“你這樣親自送湯來,等我喝了這湯死掉后,你就不怕別人懷疑你嗎”
菲絲冷笑道:“我就是要他們懷疑。”
“你和大哥在的時候,我要藏著,杜哲和小伊在的時候,我還要藏著。”
“但是等你們都不在了,我為什么還要藏著”
“我就是要借著你的死,告訴下面的人,王位是我的,任何人都不準染指,誰敢擋我的路,我就除掉誰。”
“你的底氣很足。”韋德有些奇怪:“你依仗的力量是什么”
菲絲搖頭:“你的最后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韋德點了點頭,端起來碗,二話不說,砰的一聲就砸在了地上:
“抱歉,雖然我個人對王位并不乎,但我不能讓一個不擇手段的人當上國王。你登上王位,將是天風王國的災難。”
菲絲眼皮一跳:“既然你不想有尊嚴的死去,那就別怪我了,來人啊!”
突然,碰的一聲巨響。大門猛地開了,一個龐大的身影飛了進來,轟隆一聲砸在了地上,滑出了幾米遠,摔在了菲絲的腳下。
菲絲看了一眼,忍不住驚呼道:“海登!該死的,怎么回事”
此人,正是牛頭人海登。
牛頭人海登滿臉是血,頭上的兩只牛角都被掰斷了。他痛苦的抬起頭看了菲絲一眼,卻沒有回她的話,而是砰砰砰的給韋德磕起頭來:
“韋德殿下,我該死,我該死啊,都怪菲絲殿下誘惑我,我一時間沒忍住上了賊船,我該死啊,我沒想謀反啊,求你饒了我吧!”
“閉嘴!”菲絲面目猙獰的吼道:“你這個廢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頭人海登抬起了頭,腥紅的眼中滿是怨毒:“你,都怪你,都怪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狐貍精!”
一陣腳步聲傳來,小伊邁著步子走了進來,她的鞋已經被鮮血浸透,一路走來,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猩紅的腳印。
菲絲的臉刷的就白了,她難以置信的指著小伊:“你,你怎么還在這里該死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伊露出了一個森然的笑容:“我們不走,哪能引你出手”
原來,那日破城后,蘭斯的舊部被俘虜,韋德便把這些俘虜交給了血劍審訊。
由于血劍的首領一號差點被蘭斯折磨死,以至于血劍的成員對這些人都恨到了極點,這審訊的過程自然是異常的殘暴,他們都是一副恨不得把這些俘虜折磨死的架勢。
在如此高強度的審訊下,血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那就是所有的受審對象,都不承認蘭斯謀殺了國王。
即使有些人熬不住刑罰招了,也都是胡編亂造的,口供根本就對不上。
這些犯人很多都是蘭斯的親信,如果真是蘭斯策劃的謀殺國王,他們中一定會有人知情。
現在蘭斯已死,大勢以定,這些人根本沒有理由繼續死扛著。
血劍發現這一情況后,立馬把所有的情報匯總分析,這一分析,他們得出了一個驚人都結論,那就是國王的死八成和蘭斯沒關系。
至于韋德,那更不可能,如果是韋德動的手,韋德就不會把這些人交給血劍審問了。
這一下,整個血劍都炸鍋了,如果兇手另有他人,那么這就說明,在暗處一定還有一股可怕的力量,隨時都準備搞事情。
而這個搞事情的時間,八成會選在韋德還沒站穩腳時,在韋德登基前。
得出這一結論后,血劍迅速對城內的各方勢力展開了監視。
很快,他們就發現有幾個貴族和菲絲公主往來密切。
血劍的人都驚出一身冷汗,海瑟薇立馬找到杜哲,把信息提供給了杜哲。
隨后杜哲便聯合韋德,布下了這個局,來試探菲絲。
短暫的懵逼后,菲絲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圈套,該死的,杜哲是不是早就懷疑我了”
“呸!”小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我哥從來就沒相信過你。”
如果杜哲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臉紅,因為如果不是血劍的情報,他根本就不會懷疑過菲絲。
就在此時,房門再次推開了,海瑟薇一身鮮血的走了進來。
“殿下,”海瑟薇恭敬的對韋德道:“此次參與作亂的人員,一共有七百三十二人,以全部拿下。”
聽聞此話,韋德點了點頭:“干的漂亮,全部壓入大牢,給我好好的審。”
“是!”海瑟薇恭敬的答應了一聲,扭身退了下去。
海瑟薇退下去后,韋德便扭頭看向了面色慘白的菲絲。
“菲絲,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菲絲慘笑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來:“杜,杜哲,我,我恨你,你害的我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