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享感覺自己頭很暈,想要稍微休息兩分鐘,剛剛瞇起眼便意識到,今天這可是甲方爸爸李總的生日,連忙強打著精神撐開眼皮。
一雙粗壯的大腿在自己的跟前晃來晃去,濃密得可以做一個錫紙燙了。
“把他弄醒。”一個疲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是還在KTV里面陪李總喝酒唱歌嗎,怎么突然間就怎么安靜了?
一定是自己喝迷糊了。李享心里想著。
還沒等他強打精神看清楚那一雙粗腿的主人,一桶冰水從頭頂猛然澆落下來,他一個激靈,差點沒直接蹦起來。
“你們這也太過分了。”李享在腦海里吶喊著,努力撐開眼睛。
這哪里還是KTV,旁邊圍著四五個人,完全就是歐洲中世紀的COSPLAY啊。一個個奇裝異服,旁邊一個壯碩的少年,手里還提著一個木桶,滿是擔憂地看著他。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強行掰開李享的眼睛,又在身上按了按,松了一口氣道:“應該是被龍龜的尾巴震傷了,抬去醫療室灌點蜜汁,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男子轉頭看著其他人,吩咐一聲道:“你們繼續練習。”
兩人搬來一個擔架,抬著李享就這樣飛奔起來。
李享感覺那兩瓶茅臺的后勁讓自己頭疼欲裂,只覺一陣酥麻從腳底串起來,傳遍全身。
“自己酒量什么時候這么差了?”李享心念剛動,一個念頭竟涌了上來。
這個澆了自己一大桶冰水的少年叫卡達,是這斗龍場內唯一的一個雜役,說是打雜,其實就是為了不用交學費而已。除此之外還有三個父母花光了積蓄,送來斗龍場謀一條出人頭地之路的少年。
走在前頭,四五十歲就已經開始白頭發一撮撮冒出來的中年男人,就是米修斯斗龍場的主人,自己現在的斗龍技老師,賀頓•米修斯。
至于自己,竟然是落日城的公爵之子,表面上看來是因為看不慣兩位兄長奪權而離家出走,實際上是在家族里已經被排擠得無立足之地的可憐蟲。
兩位兄長雖然在人才輩出的西亞王國混的不怎么樣,但是起碼也各自頂著個子爵的頭銜,自己這個可憐蟲,注定從一開始就要被人遺忘。
李享都不敢確定,羅森公爵是否還記得自己有這么一個兒子,畢竟兩人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多以前了。
來不及多想,李享發現已經已經被扔到了一張及其簡陋木床上,緊接著嘴巴就被粗壯的少年捏開,一種帶著腥味的草汁灌進嘴里,嗆得他猛烈咳嗽,頭也愈發的疼了。
暈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三個月到了,連十秒鐘都撐不過去,等明天起來就讓他再交三個月的費用,不然就把他趕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享才重新恢復了一點意識,沒想到竟然已經是深夜了。
喉嚨發干,餓得前胸貼近后背的他也顧不得什么,抓起旁邊的水壺狠狠灌了幾口,這才稍微緩過勁來。
“不會是真穿越了吧?”李享回憶著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各種信息,看著自己磨出水泡和老繭的手掌,怔怔地想著。
自己這么一走,恐怕剛剛談妥的項目就要黃了吧?
那下個月的房貸和車貸?
李享發現自己還沒從酒局中超脫出來,連忙甩甩頭,把那些苦逼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
不遠處就是一面鏡子,鏡子里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被風吹日曬的臉孔上已經開始冒出胡須,不過多少能夠看得出五官的立體和精致。
李享知道,這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繼承了母親美貌的少年。
可惜,隨著母親的去世,沒有了長輩庇護,略顯陰柔的外表在這個崇尚武力的世界里,反而容易成為同齡人取笑的對象。
“這下該怎么辦?”李享摸著自己已經快餓到極限的肚子,第一個想到的竟是今天這一場考試。
來到斗龍場三個月的他,竟然連第一輪考試都沒能通過。
腦海里唯一的畫面是一只成年人大小的長尾龜急速沖過來,那長著一顆肉球的尾巴直接就甩了他一臉。
李享摸摸自己的額頭,還是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當時帶著護具,頭上還帶著頭盔,恐怕就是一個腦震蕩了。
突然間冒出來的一個字讓李享臉色都變了。
人類幾千年歷史,也跟“龍”密切相關,一切仿佛都是圍繞著與龍抗爭而發展的。
那一只甩了他一臉的龍龜,便是一只僅有八代巨龍血脈的亞龍種。
當然對于米修斯斗龍場來說,也是收取學生的唯一憑借了。如果沒有了這頭龍龜,米修斯便不能再稱之為斗龍場。
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深夜的斗龍場內一片漆黑,李享看了看周圍,連塊干糧都沒有,拉開門循著腦海中后廚的的位置就奔了過去。
找了一圈,卻是只剩下兩個顯然剛拔出來不久的帶泥的蘿卜。爐子里的炭火還散發著余溫,只要添點柴火就能開工。
只是只有兩根蘿卜在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一向無肉不歡的李經理怎么能容許這種杯中無酒、碗中無肉的生活?
或許巴頓老師那邊會有。
李享直奔巴頓的住處,在門口喊了幾聲,卻沒有人回應。
早已經饑腸轆轆的他也不顧不上什么禮貌,推門而入。
不得不說作為米修斯斗龍場的主人,這房間布置的也太簡陋了。李享看著角落里的那張木板床,還有昏暗煤油燈下那張工作臺,以及周圍隨意放置的鈍器和護具,不由覺得作為一個斗龍場的主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又喊了兩聲,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這才記起來,今天有著三輪考試。
這么晚還沒回來,難道真的有人三輪都通過了?
李享左翻翻,右找找半天,連塊生肉都沒能看到,最后看到那張昏暗的工作臺上后面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盒子,竟然是上了鎖。
看來明天早餐的材料就在這里面。
想到這一點的李享找來一根鐵棍,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撬開了鎖,伸手一摸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手里多了一顆鴕鳥蛋的李享臉上終于有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的第一個笑臉。
又往里面摸了一會的他,最后無奈地看著手里的那顆蛋,心想算了,來個蘿卜絲炒蛋將就一下吧。
反正明天起來自己就要被趕出這里了,說不定以米修斯現在的財務狀況,連早餐都不會給他備一份。
沒辦法,誰讓自己連一只大烏龜都搞不定呢。
回到后廚,小時候在鄉下長大的李大經理輕車熟路地給土灶添上柴火,給蘿卜去皮削絲,鍋里倒上動物油,等到那蘿卜絲已經斷生了,握著那足足有一斤多的蛋,便直接往鍋邊敲下去。
“當…”只聽到一聲脆響,鍋都差點被敲翻過來,那蛋竟然只是裂了一小道口子。
李享目瞪口呆,心想這是什么蛋,也硬的有點過分了吧。
看到灶里的火已經燃燒得差不多,李享眼睛一亮,跑出去摘了幾片葉子把蛋包上,外面又上了一層泥土,然后將它丟進已經燃燒得差不多的炭火里。
半個小時之后,當敲開那如金屬般的蛋殼的時候,李享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蛋殼里,一只狀似燒雞的動物,已經是外焦里嫩,香味撲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