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世界觀
云白離開時，已經午夜！
明月高懸，夜風拂面，多了些清冷，少了些溫暖。
他終究還是回頭看了圖書館一眼，三樓的燈未熄，一條瘦弱的身影，伴隨著金黃色暖色光靜靜坐在那。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
那個女孩轉過頭來，笑了！
繁華浮世，終有一嘆！
搖了搖頭，收拾好自己莫名傷感的心情。
離開了這里！
有一天…自己的拳頭會指向那個女孩嗎？
有一天…若是到了非殺不可的時候，自己真的忍心殺嗎？
有一天…兩人敵對廝殺的時候，是否還能回憶起曾經在一起的悲喜？
或者…根本就不該回憶！
回憶只會徒添苦惱，到了那一天…能忘記嗎？
親手…把冰冷尖銳的劍尖，抵向那個女孩，然后使那長劍，慢慢沒入她的心臟…看她臉色漸漸蒼白，胸口流淌出朱紅而溫熱的鮮血，心臟…破碎，停止跳動，身體也隨之冰涼…
想到這個場景，云白內心不忍！
真的只有這種選擇嗎？
他無法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狠下心，一路走去，沒有回七乞幫，而是直接回詩文社。
他累了！
很想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問！
可是…煩惱的事情，似乎一直跟隨著他。
詩文社內！
伊河早已休息，可是燈火卻還沒有熄滅。
一股燈油味燃燒的味道撲鼻而來，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一個人的臉，那個人，正是漢宮秋。
他在這里，似乎已經等了多時。
瞌睡蟲找上了他，有力的脖子，也支撐不了那頭顱。
雙眼渾濁，甚至眼球內白眼已經占了大部分。
他困了，而且很困！
云白腳步聲，卻將他的瞌睡蟲在剎那趕走。
“碰！”
他聽到動靜后，打了一個激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由于起身太快，身前的桌子還有腳后跟的板凳，居然一下子被他前后推到。
桌子還好，比較厚重，只是向前挪了一下，發出咯吱一聲，穩定了，凳子就直接翻仰在地。
他伸手扶，卻因為反應太慢，沒有扶到。
“嘿嘿…不好意思，激動了。”
漢宮秋尷尬一笑，把凳子重新放好，桌子歸位。
“嗯？你為何會在這里？”
云白對于他的出現，確實意外。
“等我嗎？”
“不錯，就是等你的。”漢宮秋用雙手使勁搓了一下自己的臉，驅趕睡意，還有剛蘇醒的那種迷糊心情。
“等我做什么？我可沒有大把的錢給你去當富豪，也并不想進入你那一行，和你去做神棍。”云白今天的話很平和。
雖然他每天說話都很平和，可是漢宮秋卻聽出來，今天，他似乎很累，不想說話。
興致不高！
“你進神墟學院碰壁了？”漢宮秋還以為，云白追到神墟學院后吃虧了。
“這到沒有，不過今天，我卻有些累了，如果你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昏暗的燈光，更容易催眠，使人想要躺下睡覺。
“明天…”漢宮秋臉色瞬間跨下來了。
略有失望！
“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吧…”
云白看他的樣子，竟然決定，給這家伙一點時間。
畢竟，這個神棍，算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多的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艾琳娜…將來和自己的關系都不確定了。
漢宮秋…勉強算半個吧。
云白坐到漢宮秋面前，倒了一杯清水。
輕輕喝了一口。
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這一天，似乎沒怎么進水，脖子居然有些發干。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么。
“不過，我卻不擔保，在中途，會不會睡著。”
意思，就是讓這個神棍說快一點，想睡覺了。
漢宮秋聞言，并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愣住了很久，仿佛在回憶什么，或者說在組織語言。
云白很奇怪，神棍的這個表情，鄭重的樣子。
似乎重來沒有出現過！
他好奇了！
許久，漢宮秋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唇，才說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廢物？”
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廢物？”
這是什么意思？
“不錯…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是一個孤兒，從小，自己的父母就死了，他父母留下了無數財富給那個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就是你吧。
云白靜靜地聽著，并不插話。
“有一天，男孩看到了蒼穹上飛過一個人，這場景，顛覆了他的認知…‘那是神嗎’？小男孩癡迷了。”
說到這，漢宮秋瞳孔，居然沒有了焦聚，似乎看到了那個場景。
“小男孩很羨慕，于是決定，要去修煉魔法，成為可以飛來飛去的神！”
他的神情一稟。
“他帶著老管家，付出了很多很多財富，終于得到了學習魔法的機會。”
“測試的前一天晚上，那個男孩興奮得睡不著，充滿了各種幻想，還一直對老管家說，我要成為魔法師了，以后可以在蒼穹里飛來飛去…學了火術魔法，你以后就不用辛辛苦苦生火了，我給你生，學了水系魔法，將來我就可以替你澆菜園了…”
那種場景，云白能夠想象得到。
“第二天，男孩懷著憧憬，去測試了…那測試結果，讓他笑容凝固，年輕稚嫩的臉，全是茫然和無助…那個男孩沒有任何學習魔法的天賦！”
說到這里，漢宮秋眼中，居然有淚水在涌動。
“這一次打擊，讓男孩三天三夜沒有吃飯，沒有睡覺，最后…硬生生昏迷過去。”
這種事情，對于一個小男孩來說，實在太糟糕了。
“后來，那個老管家勸小男孩，不能學習魔法，也許是個學習斗氣的大天才也說不定？你別哭了，別悲傷了，我們去試試，上天對人關上一扇門后，一定會為他打開一扇窗的…”
嗯？這話的道理，貌似有點唬人啊。
“男孩，在老管家的鼓勵下，終于重拾信心，戰戰兢兢地去斗氣學院檢測…結果，男孩的斗氣天賦，為零！”
一股絕望的氣息，在漢宮秋身上彌漫。
“那一刻，男孩的世界，全部崩塌了，他呆呆愣愣，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住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那段時間，是小男孩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時間！”
這就是漢宮秋的童年嗎？
這童年，并不愉快！
漢宮秋，神情恍惚！
“小男孩，那時候才六歲啊…他既不能修煉魔法，又不能修煉斗氣，他被諸神拋棄了，他被整個世界拋棄，
他的夢想，一下子被打碎了，你知道，對于一個六歲的孩子，沒有夢想多么慘嗎？”
到這里，除了靜靜地聆聽，還能怎么辦？
安慰？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那個小男孩，此后，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一直渾渾噩噩，吃了睡睡了吃，猶如植物人一樣一直躺在床上，頹廢…無用。”
這種感覺，云白能夠體會得到這種感覺，前世，他也曾經禿廢過，大學里…除了食堂，教室，和寢室，他很少外出。
每天躺在床上，都想改變，可是天一亮，又什么都不管了。
這種感覺，既痛恨，有時候還想打自己幾耳光，想要徹底重新開始，可又控制不住。
“終于…到了十三歲的時候，少年迎來了人生中最慘淡的一年，那一年…他的老管家死了，而且，他父母留下的財產，也被用完…”
十三歲？
父母雙亡，連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老管家都去世，而且家產也被用光！
“少年在老管家快要斷氣的時候，如夢初醒！”
漢宮秋的話很重，也很急促，證明他的心里，有了巨大起伏。
“老管家在快斷氣的時候含著淚對少年說…少爺，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你不是說過，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并不是來庸庸碌碌過一生的嗎？你不是說過，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都是不平凡的，都是為了完成某種使命而來的嗎？你不是說…你相信你是一個大人物！一個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大人物，目前之所以面臨種種困難，都是考驗而已嗎？老奴往后不能再照顧少爺了…只希望少爺堅持自己的夢想，你要記住…你永遠是大人物…”
每個人，何曾不這樣想過？
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征服，是為了不凡而來！
“那個少年…被老奴的話驚訝到了，因為已經破產，他沒有錢葬了老奴，于是把自己居住的院子賣掉，葬了老奴后…從此浪跡天涯！因為時時提醒自己是個大人物，并不是平凡人，所以…他一直以大人物自居！
到處闖蕩，很多人都說他是神棍，可是！誰又知道，他只是一個不甘平凡，與命運作斗爭的逆天之人罷了。”
逆天之人，不甘平凡，不敢命運擺布，執著追求自己的夢想。
漢宮秋，就是這種逆天之人！
他從六歲那年，到現在，過得都不好，甚至十三歲后，還要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每天麻醉自己，我并不是平凡人！我是創世神！我是頂天立地，絕無僅有的大人物！
“那個男孩…真的很不錯！”云白說道。
“我知道，那個男孩…肯定有一些超出常人的異能力，所以才會這樣絕望。”
異能力！
“不錯，你也看出來了…那個男孩，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個廢物，而從一些天賦來說，又是個奇葩…因為，他擁有一種能力，一種能夠趨吉避兇的能力，正因為有這種能力，他才能混跡各個城市，甚至以平凡人軀體進入魔獸森林，也毫發無損！”
說到這個能力，漢宮秋更加迷茫，更加頹廢。
這簡直就是一種逆天的能力，可以提前感知到危險，也能感受到哪里有機緣。
“你知道嗎？如果他什么能力都沒有，他或許不會這么絕望，會認命，但，他又怎能甘心？
他是擁有這種奇怪異能的人啊，本來認為，自己會是魔法界，或者斗氣界神奇天才，一經接觸，就會飛天而起…可現實是，他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到了現在，終于揭曉了，為什么他能夠一個人在魔獸森林內闖蕩。
原來，他擁有趨吉避兇的第六感！
“那個男孩！不甘心！他一直不甘心！為了尋找自己身體的答案，他一直四處奔波，以凡人之軀參與魔法師之間的事情，闖各種墓地，走魔獸森林，進各種禁區…哈哈！”
漢宮秋一聲慘笑！
“無論他怎么尋找，都沒有得到什么線索，無數次經驗告訴他，他是個廢物，他是個凡人…可是他不信，不信！魔法斗氣不適合他，他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一種能量，屬于他！至今…他依然在尋找。”
執著，對于修為的執著，對于自己人生的執著。
讓云白敬佩！
他說完了！
兩人相對，許久！
“你的想法是？”云白問。
漢宮秋說這些故事，絕對不是想找個人傾述那么簡單。
“我知道…你擁有不凡的力量，你是一個真正的大人物，我講這些故事，其實，是想乞求你，給我幫助，為我指點迷津！”
乞求，一般誰會想用乞求這個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尤其是那些在內心認為自己不凡的人，更是驕傲。
別看漢宮秋平常臉面比城墻還厚，可是要讓他真正心悅誠服乞求的，并沒有。
能夠說出這話，已經說明，他已經毫無辦法，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
其實，以前他都已經很絕望了，可是，他一直有個信念在支撐著他，那就是…自己不是普通人。
他一直麻醉自己，他是創世神，從俯視整個芬蘭大陸，俯視古往今來的人物。
所以，他支撐了下來。
在他眼里，云白是個神，要不然，神墟學院的兩個院長怎么會被驚走？
如果神靈都親口說他沒救了，那…他還有什么堅持下去的理由嗎？
漢宮秋自己都不知道！
“給你講一個簡單的故事吧，有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他只知道，他擁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那力量…到底有多強，他并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卻非常堅信！”
云白目光很堅定！
“他是無敵的！”
“他人的認可…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認可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認可自己，那就算是天下人全部認可你，你也不過是別人眼里的強者，而并不是你內心的強者。”
“所以，你說讓我給你指點迷津，還不如你一直堅信你自己的命，堅信自己的路！為自己指點迷津！”
我要堅信自己的命？堅信我的命是非凡的？堅持我的路？
尋找修煉方法的路嗎？！
“可是，這個世界…根本容不下我！魔法斗氣，都已經遠離我，各種法則對我疏離，諸神也拋棄了我…我真的能找到嗎？我還有堅持的意義嗎？”
漢宮秋問，這是他一直想問的。
“這又如何？你既然堅信自己不是普通人，那這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個世界容不下你，那其他世界呢？需知道…無盡位面，可不僅只有這個世界，你的道！或許在其他世界？”
云白風輕云淡地道。
可這話，卻顛覆了漢宮秋的認知。
讓他全身震動！
“不止一個世界？”
云白的話，顛覆了他的三觀。
在他的認知里，世界…就只有芬蘭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