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上

　　彥看著薄琛促狹的笑臉，突感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鳳眼一睨，周身迅速產生了幾道藍白色的雷光。

　　薄琛忽然感覺到飛行器猛地一震，心生不妙，立馬將雙手舉起放在雙耳邊：

　　“投降，投降。”

　　臉上一改調笑的表情，討好地望著怒氣都快實體化的彥，眨眨眼，做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不知對方是被薄琛的小表情萌到了，還是被一大把年紀還賣萌給惡心到了，薄琛見到彥收起了準備放電的架勢，心中不由得舒出一口氣。

　　不作死就不會死…

　　薄琛剛想放松，但彥甚至都沒給她一個喘氣的機會，立馬殺了個回馬槍，一拳悶在了猝不及防的薄琛臉上。

　　“唔！”

　　薄琛捂著鼻子向后倒去，一臉痛苦的表情，一抹溫熱就順著指縫間流了出來。

　　我去，這姑娘這一拳真實在。

　　薄琛一邊想著，一邊止住自己的鼻血，并擦去了流出的部分，用幽怨的眼神盯著被自己狼狽的模樣取悅到的，目前正肆無忌憚地大笑著的彥。

　　薄琛張開口，想讓對方收一收自己的笑聲，但卻在聽到對方停不下來的爽朗笑聲時，也不由地跟著笑了起來。頃刻，她收斂了情緒，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般的問道：

　　“你這飛行器上，應該帶了食物吧？”

　　“都三代神體了，食物只是用來滿足口腹之欲罷了，機體本身并不需要。”

　　彥用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珠，理所當然的回答。

　　“所以…”

　　薄琛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沒帶哦。”

　　彥手肘放在扶手上，用食指戳著自己的臉頰，笑瞇瞇地說。

　　薄琛發誓這是她今生今世見過最“單純”的笑容。

　　她現在只想原地爆炸。

　　“我可不是神啊！！”

　　薄琛崩潰地用手掩住臉。

　　“你看你面前就有一只美味的天使彥，不如，你享用我好了。”彥拋出了一個看似很美妙的建議，“你們地球人不都說秀色可餐么。”

　　“是啊，這可惜我不吃生肉，我的火燒不了你。”薄琛說著，手中冒出一簇赤紅的火焰，甩手將它扔到彥的肩上。

　　火焰只是在彥的肩上跳動著，卻沒有如尋常的火一般蔓延至全身，尋找一切可燃物將其燃盡。彥沒有躲開，反而將手指伸進火焰里感受了一番，有些驚訝地問：

　　“你的火焰為什么是冷的？”

　　“紅蓮業火，傳說出現在八寒地獄里的火焰，既然是八寒，自然不會是熱的。”

　　“它為什么燒不著我？”

　　“因為你是天使，”薄琛看著彥精致的面容，“在《圣經》里，天使們隸屬于天堂，我這紅蓮業火是來自于地獄的，你們天使本就不再管轄范圍內。”

　　“但是八寒地獄這個說法，可不是源自于你們地球的《圣經》里的。”彥似乎對地球的文化有簡單的了解。

　　“你說的沒錯，這很奇怪，明明是源自于佛教的文化，它作用的審判機制確是取自于《圣經》。”

　　“審判？類似于我們的正義秩序？”

　　“不，正義秩序是由凱莎一個人制定的，而它的審判相比較更加客觀一些。”薄琛反駁道。

　　“你是在諷刺我們嗎？”

　　“豈敢，”薄琛笑了笑，“這個規定并不是由我決定的，它的審判機制源自于‘原罪’，是取自于《圣經》的。簡單的來說，就是，人生來便帶有原罪，人的一生便是贖罪的一生，那些贖完罪的人能夠進入天堂，而那些仍有余罪的人，便會下地獄，這紅蓮業火，就是審判這些有罪的人而存在的，這也是它對你們天使無效的原因。你們天使一些是因堅定的信仰而成的便對應了將罪惡贖完的人，一些是天使的后裔，本就不帶有原罪。”

　　“那這個所謂的有罪，不也是憑一己之見判定的嗎？”

　　“別急，我還沒說完，”薄琛溫潤地回答，“并不是所有的不好之處都被成為原罪。原罪就是像個容器，里面裝著幾十或者上百項罪名，它的機制很簡單，就像一個簡易的程序，若該人有原罪這個容器中的某一項或某幾項罪名，那么便被判定為‘是’，便會受到火焰的灼燒；反之，若該人沒有罪名，便被判定為‘非’，也就不必受到火焰的傷害。”

　　“那你呢，作為執行者你會被灼傷嗎？”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會的，因為我曾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薄琛輕聲道。

　　我不是執行者，我只是它的傀儡。

　　薄琛望著窗外，兩人間一時沉寂了下來。

　　“你…曾經懷疑過自己堅持的正義嗎？”薄琛依然看著窗外，“可曾有一刻懷疑過你們的女王凱莎。”

　　“凱莎女王帶領著我們天使文明走向了輝煌，而正義秩序也是我畢生的堅持。”彥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畢生的堅持…”薄琛咧了咧嘴，“你難道沒有想過凱莎的正義秩序就像一種強權主義嗎，只是披上了守護正義的外衣，實則是禁錮了你們的思維，不承認虛空，就像地球華夏清朝的文字獄，明面上一套，背地里…”

　　彥“噌”地拿出了烈焰劍，將劍鋒抵在了薄琛的脖頸邊。

　　“住口！”

　　“虛空時代，最終恐懼！這些東西不是你不承認它就不存在的，否認客觀事實那只是自欺欺人，”薄琛并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智慧如凱莎，她能不知道死神卡爾和莫甘娜研究的東西是否真正有它的道理，她作為一個文明的王，又是目前已知文明最高的存在，她怎么可能會放任不確定的因素存在。她告訴你們虛空并不存在，一方面是為了穩固你們的人心，加強自己的管理；另一方面，未知和不可控才是最可怕的，驕傲如她，當然不允許有比自己更高的存在，她勢必會私下去研究，說不定，她已經得到這方面的成果了。”

　　薄琛還想繼續說，卻被彥一劍削下了腦袋。她的頭顱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很快化為灰燼，消失在了原地，與此同時，大量的黑煙從薄琛光禿的脖頸里冒出，一個駭人的骷顱頭從中出現，上下頜開合著，卻沒發出聲音，隨著組織器官的恢復，陰魂不散的女低音又出現在了彥的耳邊：

　　“彥，清醒一些，凱莎明明已經確認了虛空的存在。”肌肉快速的攀上骷顱頭，幫助薄琛更好的發音，然后是皮膚和毛發，眼眶內的眼球，直挺挺地盯著彥，銳利的目光，讓彥感到一整寒戰，“我就是最好的證明，你看過我的記憶，知道我來自何處，對于你們所在的這個主生物世界而言，我就是來自平行宇宙也就是更高一個維度的次生物世界的存在。在我的世界，這被稱為平行宇宙學說，這些宇宙是由各種‘if’，也就是在某件事件不同的選擇而引發出的不同結果而生成的，在你們的世界，這被稱為虛空。由于我們只知道一個選擇的結果而不知其他，所以其他未知的結局引發的不同世界便成為了你們的最終恐懼，又或者說，那些平行世界里的不同于你們世界的客觀存在，可能會摧毀你們目前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這便成為了最終恐懼。”

　　薄琛并沒有給彥消化的機會，繼續往下說。

　　“凱莎看到了我的記憶卻一點都不驚訝，這就說明她已經知道了虛空的存在。天使、魔鬼、饕餮都在地球，雙方必有一戰，饕餮隸屬于死神卡爾，而莫甘娜有很大概率與他沆瀣一氣，凱莎卻在這么重要的戰役里將你外派到費雷澤，說明她已經準備好赴死，或者說，她計劃好了自己的死亡，因為她發現天使在她和她的正義秩序下，已經沒有進步的余地了。你們對凱莎太唯她是從，這會是思想退步的第一步，接著就是文明的退步。看過華夏歷史書的都能明白。”薄琛舔了舔嘴唇，“死神卡爾追求虛空，勢必會想要打開虛空，也就是打破平行時空無法互相干涉的規則，到時候，可不止是星際戰爭那么簡單的事了。”

　　薄琛站起身定定地看著呆愣的彥。

　　“而是多個平行宇宙之間的時空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