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學用腳把蚊帳給撩開一個口子,讓自己和外界的聲音可以互通。
“大桐!”
沒有人回應。
“猴子!”
也沒有人回應。
“小強!”
還是沒有人回應。
江同學又在床上躺了三秒鐘,然后才一個鯉魚打挺,蹲在床上,用手收起蚊帳,探出腦袋去看外面的情況。
整個宿舍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三位舍友的床鋪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真是奇怪,大冬天的居然不好好賴床,要跑到哪里去玩?
起床洗漱完畢之后,江同學在宿舍群里了一下全體成員。
江:全體成員.你們在哪?
大桐:你可終于醒了,剛才怎么叫你你都不應。
大桐:快過來C區附近的廢棄宿舍樓,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江同學大概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醒這么快了,可能他還在夢中的時候第六感就有在給他警示,把他給警醒了。
C區附近的廢棄宿舍樓…江同學有過印象,在剛開學沒多久的時候他就曾經注意過那棟宿舍樓,因為它讓人看著十分的不舒服。
收到吳大桐消息的江同學披上外套就出門朝著C區趕。
那邊自然是已經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線,江同學又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幾位警官,感覺他們看起來好疲憊,蒼老了許多。
這段日子,他們沒有少折騰,頭發掉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多。
現場死亡的是一名男生,他的死相十分詭異——他背靠著護欄,站得筆直,雙臂呈一字伸展,以一個很自然的姿勢靠在護欄上。
他的腳踩在雪地之中,小腿腿肚已經被埋沒,大雪也在他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江同學注意到他的臉上還掛著微笑,很自然的微笑,表情也是沒有絲毫的痛苦,明明死得這么慘,表情卻跟那樣的痛苦截然相反…
在這樣嚴寒的天氣之下,圍觀的群眾們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更是寒顫連連,議論紛紛。
“啊?”江同學一眼就認出了那名死亡的男生到底是誰,不由得低呼一聲。
那是跟孫胖子同一個宿舍的舍友啊!
那天晚上他去202宿舍看了看,看出了他們的不對勁,但是除了他們的眼神比較空洞、身上的灰色氣息比較重之外,他就看不出其他太奇怪的東西了。
看不出歸看不出,總之他的死亡肯定跟孫胖子有關!
那家伙太可疑了!
江同學也在人群中發現了孫胖子,切換真瞳觀察他的話,就能發現,他正在陰惻惻地笑著,笑得很開心。
202還有兩名狀態很不對勁的男生,該怎么跟他們說孫樂很危險?
直接沖過去說的話會被別人認為是神經病吧?
那樣他們會信他的話才怪了。
真瞳視野之下的孫胖子真的是笑得肆無忌憚,但是在他在別人面前卻表現得為自己不幸遇害的舍友而感到好難過的樣子。
真的是個危險人物。
剛過完元旦,學校里面就出了這樣的大事,各方記者都搶著要進去采訪什么的,領導們的腦袋都大了兩圈。
這樣的事情讓那些亂七八糟的媒體添油加醋之后再發到網上,真的會對學校的名聲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他們自然是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的發生。
學生的父母才是最可憐的,好不容易看著孩子一步步成長,把他送到大學,結果第一個學期還沒過完就出了這種事。
他們當然是要找學校鬧了,調監控要說法什么的,很兇。
監控壞了,偏偏就出事的那段時間,它壞了,本來好好的,突然就一片雪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然后又好了,好了之后就看到有個人被自己的手綁在圍欄上了…
他們也把監控給家長看了,但是家長并不相信那段雪花是真的,他們咬定肯定是校方故意掩埋真相。
這讓他們怎么辦啊?說了又不聽,給監控也不信。
頭疼,除了頭疼,還是頭疼。
從早到晚,那個同學詭異的死狀一直在江同學的腦海之中浮現著,揮之不去,他就好像是一個不祥的十字架,掛在護欄上,每次心里一出現那個場景,江同學就覺得一陣惡寒。
那個表情,到底是他在死之前就那樣的,還是在死后被人強行擺成那樣的?
元月二號,凌晨2:44。
鷺陵大學已經在異樣的恐懼之中歸于寧靜,但是,在這本該是人類順應著自身作息規律休息的時間段里面,卻有人還在黑暗之中踏雪疾行。
目標,就是那棟廢棄宿舍樓。
昏暗的路燈燈光照亮了她的臉頰,那是一張很漂亮但是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如果臉色再蒼白一些,說她是死人都不會有人懷疑。
是黃若嬋。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江同學的視野之中了,不知道干嘛去了,現在要去廢棄宿舍樓里面尋找一些答案,同樣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她巧妙地避開了一路上所有的監控,到達了廢棄宿舍樓外圍欄旁最偏僻雜草最多的一個角落,向前一躍便躍進其中,落地一個輕巧的翻滾,單手撐地起身,緊接著就去尋找宿舍樓大門,絲毫不拖泥帶水。
宿舍樓里居然有燈光?從一樓到最頂樓都有,不過都是只有走廊亮著燈。
借著并不亮的光,黃若嬋看了看大門,是推拉式的玻璃門,已經碎了一半,地上只有零零碎碎的一些玻璃渣子,而且上面都落滿了灰塵。
黃若嬋避開那些玻璃渣子,塌了進去。
天花板上面的燈已經脫落了一半,能看到它后面連接著的花花綠綠的電線。
黃若嬋走進去之后,它閃爍了幾下,忽明忽暗,然后才恢復正常。
黃若嬋在燈下面停頓了一陣子,低頭看著地面上奇怪的圖案。
從大門到她的腳下都是沒有灰塵的,再往前,以地板上的某根線為界,一邊灰塵滿地,一邊光潔如新,涇渭分明,仿佛在她面前的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她又看了那根線兩秒,然后,抬起了腳,踏在了厚厚的灰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