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說這個沒有什么,只是偷工減料而已,這些寒衣最多就是穿個把月就不行了,到時候希望夏總督不會因此找自己麻煩。
井大人哈哈大笑,讓李大牛坐下,解釋說:“一個月已經足夠了,這都是權宜之計,我不懂針線,不過我聽內人說過,這一件寒衣至少要二十日才能完工,如今能夠三個時辰弄出一件,已經很不錯了。”
井大人說完,然后再次詢問李大牛這一次來的目的,李大牛告訴井大人,自己希望井大人能夠破格錄用韋無私這人,這人真的有本事有才華,是國家棟梁,若是就這樣一輩子成為奉王的食客,那么真是失賢于野了。
井大人聽了之后,摸著自己的胡子,告訴李大牛,井大人也聽說過韋無私的名字,也知道他有才華,但畢竟是藩王的食客,自己不能隨便做主,輕則得罪了奉王,重的話那就不好說,什么藐視宗親這種罪名也不是井大人能夠擔的起。
這諸侯王和國公之間的關系非常不好,畢竟按照魏朝舊制的話,這藩王應該有自己的軍隊和封地,如今這個都被國公得了,國公活的比宗親還好,這嫉妒心一起,自然有矛盾了。
因此井大人不敢輕易說這件事,怕事奉王借機說國公又欺負諸侯王了,倒是這些諸侯王聯合起來彈劾井大人的話,皇帝也未必能夠保住井大人。
聽到井大人這么說,李大牛說只有等到這一場戰爭結束之后,奉王安全無事之后再詢問奉王的意見,若是奉王不愿意的話,這件事自然算了。
至于韋無私那邊,李大牛認為沒有什么問題,韋無私一直苦于無法施展自己的才學,現在有這個機會,奉王也愿意的話,那么韋無私同意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說完韋無私的事情,李大牛再次說關于燕三少爺的事情,李大牛將燕三少爺的話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井大人笑著說:“這件事呀,我早就有打算,大司衡準備將這個人情賣給我,讓我和燕知府之間加深交情,我還沒有去找燕知府,就被你這小子來當人情了,不過也好,你幫了我這么多次,我卻沒有幫過你一次,這一次就算我幫你的。”
李大牛說了謝謝,感覺這井大人和林大人真是不同,只要不是公事,井大人就不擺什么架子,而林大人就不同了,無論什么時候,都讓人望而生畏,給人一種距離感。
對比這兩位大人,他心想雖然性格迥然不同,但是這兩人都是賢臣,這太平盛世多是憑借著這幾位總理大臣給撐起來的。
至于圣人,李大牛認為完全不算一個千古明君,就自己回復記憶以來,基本都是動蕩不堪,至于這些年能夠安定下來,不就是因為設立總理大臣,
這些總理大人雷厲風行,整頓吏治,否則改了年號也是白改,這天下不會因為年號而變好,改年號只能短暫的緩解矛盾,而不能做到解決矛盾。
李大牛這么瞎想的時候,井大人笑著說:“李大牛,你在想些什么呢?這么出神?”
李大牛說沒事,然后說自己沒有事情了,就先告辭了,不耽誤這位大人處理公務了,井大人點點頭,然后說現在真是公務繁忙,無法抽出時間和他好好聊聊,希望他不要見怪,李大牛說沒有這回事,自己冒昧打擾才是。
告別井大人,走出府邸之后,周山正好路過,見到他說:“好妹夫,真是巧了,來來陪我去見一個人。”
李大牛點點頭,和周山在內城里面走著,今天雖然沒有下雨,但還是有些冷,他看著嘴凍的有點白的周山,好奇的詢問說:“大舅子,你在家里不好好烤火,出來找什么人?”
周山笑著說:“這可是一個隱藏在軍中的奇人,我久聞大名很久了,一直無緣一見,今天得知他就在天權軍中,我于是前來拜訪。”
李大牛見周山這么推崇,心中也不由起了好奇心,跟著周山到了一處府邸,周山對著看門的仆人說:“麻煩去稟告一位叫黃鐘的軍爺,就說周山周子仁拜訪。”
仆人點點頭,立馬跑了進去,然后過了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走了出來,詢問說:“不知道兩位找黃某有什么事情呢?”
周山說這門外不是說話的地方,讓黃鐘借一步說話,黃鐘點點頭,周山帶著他們帶了酒館,讓人煮幾斤酒上來,順便為他點了一杯茶,坐下之后,黃鐘好奇的詢問說:“不知道兩位如何稱呼?”
周山笑著說:“我叫周山,草字子仁,這位是我妹夫李大牛。”
聽到李大牛這個名字,黃鐘想了想說:“李兄弟是本地人士嗎?”
李大牛搖搖頭說,說自己是益安府的。黃鐘再次說:“可是陵水縣的?”
李大牛點點頭,好奇的看著黃鐘。黃鐘苦笑一聲說:“果然如此,你應該認識徐瘸子吧,他兒子就曾經和我們服役,他曾經說過你,還有張宏,不知道你們和張宏的恩怨了解沒有?我勸張宏算了,而你們讓他流放充軍三年,自然也沒有什么好怨恨的了。”
李大牛想到了張宏說曾經有人分析過自己陷害他的事情,沒有想到這世界這么小,這都可以遇到。
李大牛無奈的說張宏已經死了,而且張李兩家的恩怨也徹底了結了,他將張宏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聽著李大牛說完,黃鐘嘆氣一聲,然后說:“真是天命弄人,沒有想到三人既然會這么收場,不過這件事還是你們做的太絕。”
李大牛反駁說這不是自己做的太絕,而是張宏下手太輕,若是張宏先想到這一招,以張家的勢力,還不至于輸的這么慘。
黃鐘聽到這話,嘆息說:“為什么事到如今,李兄弟都不愿意自己做錯呢?”
李大牛說自己的確做錯了,但是這件事倒是不后悔,畢竟當時一邊是自己族人,一邊只是一個外人,自己能選擇只有幫自己族人,不可能幫助一個外人,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幫親不幫理,而且張宏也不在理。
周山聽到這話,笑著說:“妹夫,你也是的,你心中對于這件事真是耿耿于懷,我認識你這么久,還第一看到你和人這么爭論。”
李大牛一愣,這才發覺自己說的的確太多了,自己根本不用和陌生人解釋這么多,要是平常的自己,就是說是是就是了。
李大牛深吸一口氣,知道這件事的確成為自己的心病了,自己心中有著愧疚,才會說這些為自己釋懷。
李大牛看著黃鐘的眼睛,過了一會兒繼續說:“無論如何,此事對錯已經不重要了,當事的三個人都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恩怨就此了斷了。不管活著的多么愧疚,都已經過去了。”
黃鐘聽到他的話,再次長嘆一聲說:“這人就算死了,也不會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李兄弟,若真是按照你說的那樣,人死如燈滅的話,那這人活一世豈不是沒有意義,錯誤并不會因為人死而消失。”
李大牛點頭說是,但是這件事的話,自己并沒有做錯,若是黃鐘想為張宏討一個公道的話,自己可以辯論到底。
這公道不在張宏那邊,雖然李秀才先和徐家小娘子好上了,但是這結婚之后,雙方就已經離開了,至于張宏殺人,那的確沒有什么問題,做的沒錯,死的也對。
黃鐘聽著李大牛這么說,無奈的搖頭說:“張宏和我交往幾年年,也算我的一個朋友,關于他遭遇我很同情,但是這公道豈是那么容易討回的,他栽在李兄手中,那是他倒霉了,流年不濟,怪不得他人。我并沒有要和李兄作對的心,李兄不用唇槍舌劍,這么想攻擊我。”
李大牛聽到這話,以茶代酒,敬了黃鐘一杯酒,然后對著黃鐘說:“有些事情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若有得罪,還請黃兄見諒。”
黃鐘將這一杯酒喝下之后,無奈的說:“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黃鐘棄毀,瓦釜雷鳴。世道如此,誰又能做什么呢?只有高歌滄浪,隨波逐流而已。”
說完,黃鐘拿著筷子擊碗而歌:“蟬翼為重兮千鈞為輕,黃鐘棄毀兮瓦釜雷鳴,饞人高張兮賢士無名。吁嗟默默兮,誰知吾之廉貞?”
李大牛聽到這歌聲,心想這倒霉了,又遇到了周山這種隱士了,周山也高興的扣桌而和,唱著說:“數有所不逮,神于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
兩人唱和一番,引起四周的人矚目,周山看了李大牛一眼,李大牛無奈的站起身,對著四周寥寥無幾的客人說:“幾位相公,今日我們包下這里了,還請諸位暫且離去。”
說著,李大牛接過周山遞給自己的錢袋,從里面拿出一粒粒珍珠,放在了那些客人的桌子上,那些客人收下珠子,不由笑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