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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千里出家總紛紜

  住持收了這五十兩銀子,不由喜笑顏開,告訴張龍奇,他這外甥在這里修道,是一件大好事,大功德,如今像戈廣牧這般的富家公子,就算向道,也不過是想著那燒金煉銀之術,如同戈廣牧這般專心致志修煉仙道的,真是少之又少了。

  張隆慶也說自己這個外甥是才修道,很多規矩還不懂,希望住持多多包涵。

  住持說這是一定的,只要戈廣牧能夠知錯而改正,這道觀里面的人自然不會為難他。

  不過住持也說了,若是戈廣牧翻了大錯,還屢教不改的話,那么只能按照戒律處置了。

  張隆慶說是,自己也知道這一些,自己這個外甥,就是從小沒有人管教,才導致如今這個情況,如今能夠在這里修道,自然也需要嚴加管教。

  張隆慶囑托了一番,然后就離開這里,急忙回到西京城。

  這進入西京城,就有王忠來找他。

  到了戈家,張氏眼睛紅腫說:“弟弟,你可算回來,你可知道,你那外甥,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姐姐休要慌張,你將家里人叫來,我和你們說。”

  張氏于是將家里的人叫來,張隆慶也就說了出來。

  原來張隆慶回來之后,聽小二說了這件事,也是嚇了一跳,心想自己這外甥不遠千里來尋找自己,難道是家里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

  回來又聽小二說,戈廣牧跟著一個道人走了,直接叫不好,自己這個外甥就是一個書呆子,不懂世情,如今被道人拐著走了,只怕是兇多吉少。

  小二見他這樣著急,于是連忙拿出那一封信,張隆慶看了之后,也知道那地方是一個善地,于是匆忙拿著銀子,到了長青宮,去見自己這個外甥。

  張隆慶說完,張氏不由松了一口氣,旋即又埋怨說:“你這個當舅舅的也是,見到外甥出家了,怎么不阻止一番。”

  “我的好姐姐呀,不是弟弟多嘴,這廣牧在家里面,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誰都管不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有所耳聞,如今好不容易找一個能管住他的地方,我讓他回來干嘛。”

  張隆慶說到這里,對著張氏說:“姐姐你家家大業大,廣牧就算沒有功名,你這一輩子也都不愁吃穿了,如今廣牧不是當一個火居道士,又不是真的出家,等他性子變好了之后,再找他回來也不遲。”

  張氏心中雖然有些可惜,但是想到如今隔著千里遠,自己也喚不回來,只好作罷。

  接下來張隆慶也說了,這戈廣牧到了那道觀,短短數月,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如同他父親那樣謙虛拱讓,臉上也沒有那紈绔子弟的浮游之氣。

  王忠聽了也是大喜,心中想著,自己這個小主人,就算不能博一個功名,若是能守住這一番家業,也算是難得了。

  眾人都高興,唯有孔理央有些悶悶不樂,如今新婚燕爾,就勞燕分飛,她又如何能開心起來。

  而且她心中還是希望,自己丈夫能走科舉正途,博一個出身,當一個一官半職,這才是書香門第的出路,如今他就這么當了道士,豈不是讓人感覺到惋惜。

  不過想到自己丈夫能夠改邪歸正,走上正途,這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戈家上下也將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而很快,和戈家相熟的人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茍耕到了張祖望的家里,對著張祖望說:“老張呀,我就和你說了,這戈廣牧的錢是贏不了的,這人邪門的很,你偏偏不信,這下好了,這一千兩銀子就這么打水漂了。”

  張祖望也憤恨地說:“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這戈廣牧,竟然跑到千里外去出家了,不過不急,他老娘還在,他這出家出不了幾年,這等他回來,若是真修的神仙性子,那么也不會在乎區區這千兩銀子,若是不過鬧著玩,我還要挖他。”

  “我說老張呀,你這是魔怔了吧,這西京城有錢人家不會少,你為什么非要在一個戈廣牧身上下功夫,你與其等著那一千兩銀子,還不如多想想,去找哪家來,掙一點過年錢。”

  張祖望沒有說話,讓茍耕離開,茍耕見到這個情況,也就不多言了。

  這壞的惦記著,賢人也記掛著,這一日孔子設宴,邀請自己的好友。

  程四可和張光到了之后,程四可敬一杯說:“惟危,誰也沒有想到,令坦竟然會跑到那清丈山出家去了。”

  張光向來信這些,于是開口為戈廣牧辯解說說:“世杰兄這個孩子,向來有失管教,這才游冶無度,敗壞了家風,如今雖然走得不是什么正途,但也不是什么邪路,這道門向來規矩森嚴,希望他這一次能夠真的大徹大悟,覺今是而昨非,不在游蕩下去。”

  孔至點點頭,感嘆說:“小婿他,兩位兄臺也是知道的,不是讀書種子,這想要走科舉正途,又沒有那個運氣,你我雖然幾番相助,可是他總是難以入學,換不來一頂方巾。小弟我最開始聽聞的時候,到是有一些生氣,后來想開了,世杰家中,又非是需要稻粱謀,如今做官不成,若是小婿能夠安分守己,不至于使祖宗基業為其所壞,我也就安心了。”

  程四可見兩人這么說,也不好再說什么,他心中也明白,這戈廣牧不是讀書那塊料,若是讓戈廣牧繼續在這里,只怕戈家再大的基業也會被毀去。

  如今修道了,只要不誤入歧途,相信什么黃白之術,謙退自守,那么戈家祖業就可以繼續傳承下去。

  “我聽張隆慶說了,那孩子到了道觀之后,果然改了很多,有那么幾分他父親的樣子。而且如今他只是一個火居道士,還沒有受戒,等到過些時日,他回到西京城,我們見他真改了,那么在勸他讀書,考取功名,這功名場無老幼,或許他到時候火候到了,晚年蟾宮折桂,也說不定。”張光笑著說道,孔至說有理,到時候等戈廣牧回來了,看看戈廣牧的表現在做打算。

  他們這邊議論,林紹聞那邊也聽說了,畢竟好好的一個少爺不做,跑到千里外出家當道士的,真是千古難遇。

  林紹聞笑著說:“這戈廣牧真是有趣,我準備讓他入學,當一個秀才,他卻偏偏跑去當道士。”

  葉時熙對于戈廣牧來說,這入學或許還不如當一個道士來的爽快。

  林紹聞聽后,頗有同感,看著案頭那幾本父親所寫的書,感覺到頭疼。

  雖然在葉時熙的幫助下,林紹聞不會見書就想打瞌睡了,但是他父親旁征博引,讓他這個胸中沒有半點墨水的人,感覺到十分吃力。

  “若是可以,我就上疏讓圣人取消這婚事,我也樂得一個逍遙自在,不用每天看書看書。”

  “念修,你這想法就想岔了,你讀書非是為了建文公主而讀,乃是為了自己,為了你父親的清名而讀,姨夫那是天下士子仰慕的大儒,當初武皇帝親自書寫一回萬古光明,乃是讀書人未有之榮譽,別說中原了,西戎很多學者都遵從你父親,認為你父親和泰西三賢并列。”

  林紹聞對于這件事很好奇,于是詢問說;“是嗎?我只是聽別人說我父親作戰得力,在西戎曾經兩破公國,夜潰聯軍。”

  “念修,姨夫武功不過是點綴,他在西戎主要是講學,他對西戎學問研究之深,讓西戎學者都欽佩不已。當初他在西戎帝都講學的時候,那西戎有名的學者都宗他為師。”

  葉時熙在西戎生活過,西戎學者的確很尊崇林泉,當然這些學者不知道,林泉不是研究的很深,而是和孟子一樣,擅長辯論,抓住別人漏洞,就往死里追擊,這被他掌握了節奏,自然顯得博學了。

  說到這里,葉時熙說到了林泉后來提出的天下,還有翕辟這個概念,葉時熙認為這兩說一出,足以讓林泉繼朱子之后,成為儒家新一代大儒。

  對于這兩個學說,葉時熙是壓根不懂,但是他覺得自己父親竟然能夠讓西戎這些化外之民都推崇,那肯定是十分了不得了。

  林紹聞遙想當年父親風采,不由心馳神往,有了興趣。

  他追問這兩個學說,葉時熙其實也不是很懂,畢竟這兩個概念,在西戎經過層層傳遞,意思有些變樣了。

  這原本是中土學說,經過翻譯的修飾,就有了一番變化,這第一層變化。

  這西戎學者理解不同,經過他們口,又有新的變化了。

  且不談這期間幾個人談論,就說到了葉時熙聽聞,又要將西戎語言,變成中土語,又是一番改變。

  林紹聞這詳細追問,葉時熙也想到了,這西戎講學的內容,沒有在文集之中所見。

  他心想莫非是陳菁菁他們又是為了林紹聞所想,將這書給藏了起來。

  于是葉時熙讓林紹聞寫信回去,順便寫信給林冰梅,若是林冰梅看過,可以寫一本注疏來,這樣方便林紹聞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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