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告訴戈廣牧,這件事就算告到衙門那里,衙門也不會理會,若是戈廣牧執意不認,這種事情張祖望只能吃一個悶頭虧。
戈廣牧是真的不愿意還這錢,聽王忠這么說,不由放下心來。
王二柱來了幾次,也不敢說什么欠債,王忠回話就是他們大戶人家,怎么會欠他人錢財,這若是再來,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王二柱回去稟告了張祖望,張祖望再也無法保持涵養,破口大罵,說著戈廣牧也是書香子弟,怎么能夠如此出爾反爾。
“老張,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若真是書香子弟,怎么會來你這里。難道你還是那謝家寶樹不成。這不是書香弟子,但是奈何別人祖上是封疆大吏,他非要賴你,你又能如何?”
張志述還在為那兩百兩銀子生氣,出言譏諷說著。
張祖望想了想,讓人將盧牙請來,希望盧牙這個書啟師爺能夠幫忙。
盧牙到了之后,聽了這件事,笑著說:“若是以前,這件事就難辦了,但是如今知府大人前去別的地方,現在是通判和同知兩位大人在辦事。不是我說,這兩位大人,就是有錢有理,無錢無理,錢能變理的人。”
張祖望聽了之后,詢問盧牙要多少銀子。
盧牙說至少要百兩銀子,這點銀子,若不是自己出面的話,連師爺都打發不了,更別說通判了。
張祖望說如今還沒有這么多,希望盧牙能寬限,等到銀子到了之后,再為疏通。
“張相公,你真是氣糊涂了,怎么說出這么胡話,這當官的,還有等事后的嗎?退一步說,若是你先不疏通,到時候通判一看卷面,見到上面寫著六百量銀子,到時候他和那戈家小子說了一番,給他三百兩銀子,就可以讓我們輸,你說這戈家小子是愿意給三百兩,還是愿意給六百兩呢?”
張祖望聽了之后,看了看張志述,張志述連忙說:“老張呀,那兩百兩銀子,有一半是我的,我可沒有什么府臺爺爺,縣尊父親,這一百兩銀子,我實在無能為力了。”
“那狗…真是的,我這一輩子打鳥,沒有想到最后被這個雛鳥給啄了眼睛。”
張祖望于是將僅有的家底給拿了出來,交給盧牙,盧牙二話不說,拿起筆來寫了一個折子,說是戈廣牧借錢不還。
至于是借錢干嘛,盧牙自然不用寫明了,于是遞了上去。
這通判接了銀子,于是第二天就讓捕快去拿人,捕快到了戈府,將來意說了出來。
王忠連忙拿錢出來,張氏還茫然的時候,王忠就已經打發好了。
這因為戈廣牧是一個讀書人,所以王忠希望不要帶枷鎖這些,捕快們見戈廣牧體不勝衣,收下錢之后,就帶著戈廣牧到了衙門。
通判升堂之后,見到戈廣牧,準備讓戈廣牧跪下的時候,一旁的府丞告訴通判,這戈家世代衣冠,他父親曾經也是正五命的員外郎,還是免跪了。
通判聽了之后,打量了一下戈廣牧,詢問戈廣牧說:“不知道戈公世杰和你什么關系?”
“真是先父。”
這通判聽了之后,想起了,當初戈文英和自己也算是同年,一起在瑞門享受過圣恩的人。
外加府丞說著戈家世代衣冠,認為戈廣牧也是勛貴之后,不由將心偏向了戈廣牧。
若是隨便一戶人家,那么通判自然會堅守自己的原則了,但是勛貴之后,那就另說了。勛貴之間,總是有一種奇特的惺惺相惜之感。
通判也讓戈廣牧免跪,讓后傳原告。
張祖望自然也不愿意進來,干他這一行的,認為進衙門是晦氣,所以找了一個往日交好的,一個飯店的老板。
張祖望家是長年不開灶的,飯店老板對于自己這個最大客人,自然不敢怠慢,在聽張祖望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于是就答應了下來。
他進來之后,通判詢問了一下他的職業。
飯店老板說完,通判詢問說:“六百兩無誤是吧。”
飯店老板點點頭,這時候通判一聲大怒,拍著案桌說:“放肆,竟敢欺騙本官,你一個飯店,能有六百兩銀子?就算有,也能借出去?”
飯店老板見到這個情況,瞎嘚瑟瑟發抖,在一旁看著盧牙見到這個情況,不由稟奏。
通判讓他進來,盧牙開口說:“大人,這飯店有兩百兩倒是不奇怪,這戈府乃是城中有名的大戶人家,這借六百兩,只要有錢的,一定會借了。”
“不知道有誰見證?”
王二柱上來了,叩頭說明。
通判讓飯店老板下去,詢問王二柱:“這在什么地方借錢的。”
“在小的家里。”
王二柱說完,自作聰明的說:“這飯店老板沒有那么多錢,只好找我家老爺借。”
通判讓師爺記下,然后讓老板上來,詢問說:“這錢你在什么地方借給他的。”
老板心想這張祖望不愿意惹上這一樁事,于是就開口說:“在小的店里,小的親自開賬房取出來的。”
通判聽了之后,驚堂木一敲,大聲呵斥說:“抵牾已見,本官再問你們,這戈廣牧借這六百兩銀子所圖為何?”
“大人,小的只管借,不敢問。”
“事上竟然有如此糊涂的人,六百兩銀子,借出去不問來由。”
這時候戈廣牧也從恐慌之中醒了過來,連忙辯解說:“大人,我家雖然不算富家一方,也算薄有資產,怎么會去向外人借,大人明鑒,大人明鑒。”
通判聽到這里,看著飯店老板說:“你說是還說不出這人借錢為何?那么本官就只能判你二人,合謀敲詐良家了。”
老板聽了之后,只好說:“大人,冤枉呀,這是張祖望張老爺,他老人家讓小的來的,小的真是不知情。”
通判聽了之后,大聲說:“偽成原告,擾亂衙門按律笞四十,拿下去。”
通判說完之后,讓捕快去傳張祖望。
張祖望本來就在一旁看著,立馬走了出來,對著通判行禮說:“晚生在此,拜見通判大人。”
“張祖望,剛才的事情,你也聽到了,這六百兩銀子是否是你所借。”
張祖望準備說什么的時候,這時候盧牙對著他搖搖頭,盧牙是一個極為精細的人,知道如今這通判翻臉了,現在若是還鬧下去,只怕損失更大。
張祖望也是聰明人,心想看來也是戈家那邊疏通了,只好說:“晚生并不知情,是這個奴婢,瞞著晚生去做。”
通判畢竟拿了張祖望一百兩銀子,自然也不愿意多糾纏,接下來杖了王二柱二十大板,就算結案了。
通判等下了堂之后,讓師爺寫一封信,遞給戈廣牧。
戈廣牧一看,這通判說自己心中明白,戈廣牧是因為這貝者二字,欠了張祖望六百兩銀子。
只是自己因為戈廣牧的父親和自己是同年,同住京華,同享御筵,所以憐憫了戈廣牧,將這件事給了去了。
他希望戈廣牧日后不可再和張祖望這些人混雜在一起,有傷的家風。
通判這倒不是因為戈廣牧玩葉子牌而指責,而是覺得張祖望這些人,沒有根底,沒有資格和他們勛貴呆在一起而已。
戈廣牧看了信之后,有了洗心革面的想法。
當然這也算好,張祖望吃了這么大的虧,自然也不會找他了,而茍耕,還要去躲張祖望,擔心張祖望將這一筆賬給算到自己頭上,那么自己就吃虧了。
沒有茍耕來找,戈廣牧也可以安心讀書了。
這惠先生還是老樣子,戈廣牧想讀書的念頭才出現兩天,就在枯燥的說教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惠先生倒是沒有多管自己弟子,他倒是頗為自得,畢竟戈家這一年的束脩,比起農家三年還要多。
這一天惠先生回到家中,他兒子三才走了過來,纏著他說:“爹,我要吃糖。”
“好,明天就讓你媽買。”
“什么我去買,明天你下學之后,就去街頭買,順便買一些鹵味回來。”
惠先生聽了之后,對著周氏說:“這不成,我一個讀書人,要是被人看到在街上買東西,那成何體統。”
“還體統,你那學生,輸了錢不認賬,靠著祖宗余蔭賴了過去,這叫什么體統。”
惠先生聽到這話,搖著頭說:“市井傳言而已,也就你們這些婦道人家信,這戈家是什么人家,區區六百兩,算的上什么?我們一年束脩都有三十兩了,如他家這般的舍得,你以前的那家是否有這么豪爽。”
周氏聽了之后,倒是點點頭,這戈家比起她以前的土財主家的確有錢太多。
“對了,今年的束脩要留著,拿出二十兩給老大家,這五十兩銀子,靠著他們還,不知道要還到什么時候。”
周氏聽了之后,就不得了,對著惠先生說:“這錢是你掙來的,憑什么幫他們還債。”
“這,這還不是因為你我才借的錢。”
“虧你還是一個讀書人,這長兄如父,他幫你借錢完婚,那是天經地義,你家的田地你可曾分到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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