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說完,就坐在椅子上說:“這昨天忙了一晚上,起來也還沒有吃東西,我有一點餓了。先吃了飯,再去結拜如何?”
戈廣牧等人讓人上菜,這菜肴倒也是豐盛,水陸皆有,南北全備,不過這李公子嘗了一口,直接吐出來,大聲說:“這也是人吃的?”
“大哥請見諒,這…”
“無事,無事,我們先結拜吧,去,將廚子帶來,等我們結拜之后,在來吃。”
李公子囑咐之后,然后就和他們到武圣人廟里,這斬雞頭,燒黃紙,盟誓言,序年齒。
李公子自然是老大,戈廣牧第二,張慶家第三。
這邊弄好,李家的那群人已經在弄筵席了,幸好這庵中早就有準備了蒸籠,這李府帶來的菜肴,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李公子是真的餓了,也不等菜肴上齊,就先動筷了,這席上也是左一句巴刀陣中威風,右一句貝者場上逸聞。
在一旁伺候的法心見李公子如此談吐,心中就明白這個人是什么人。
敬酒之后,李公子拿出手帕擦去嘴邊油漬的時候,法心笑著說:“李施主,你這手帕繡的,好像不怎樣?”
“那些丫鬟都笨手笨腳的,我想要將她們趕走,但是家中不讓。”
“實不相瞞,我有一個徒兒倒是手藝不錯。”
李公子聽了之后,心領神會,對著法心說:“這口說無憑,不如讓她出來給我們看看。”
法心點點頭,很快就叫來一個女弟子,這個女弟子倒是有幾分姿色,李公子見了之后,笑著說:“聽說你針線功夫不錯?”
“這是我繡的,請公子看看。”
李公子接過手帕,嗅了一下,然后隨便看了一下,贊嘆說:“這倒是不錯,我家那個雖然是什么知府女兒,但是卻絲毫不會針線,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我家,一是替先父在佛前念念經,二是教教那些丫鬟針線。”
這個女弟子看了看法心,法心笑著說:“這是你的造化,你還不謝謝這位爺。”
女弟子謝過之后,李公子才知道她法號叫做惠照。
李公子讓惠照坐下來,接下來繼續用膳。
申牌時分,李公子對著他們說:“這索性無事,你們不如和我一起到家中,好好聚一聚。”
戈廣牧有些擔心,他從來沒有離開家這么久,但是他面子薄,不好拒絕。
張慶家不敢得罪李公子,只好唯唯諾諾說著是。
于是一群人就離開這里,他們走到這里的時候,恰好被一個住在附近的落魄子看到了,這個才在貝者上將家當給送了進去,如今見到這一群人不凡,心中動了結交的念頭。
不過他不敢貿然上去,只是記下來心來,等待機會。
李公子一行人到了家中,李公子讓人去請新來的梅姑娘。
這入夜之后,梅姑娘到了之后,戈廣牧見了之后,驚為天人。
李公子笑著說:“芙蓉,這個可是我二弟,你可要好生招待了。”
芙蓉是此道老手了,巧笑嫣嫣,引著戈廣牧說話。
李公子見人這么多,自然要玩游戲了,他對著四周說:“將西湖酒令給拿上來。”
很快仆人拿來一張圖,上面畫著西湖圖,在各處景點之間畫上了線,景點有格子。
而酒籌有五個,一個銅制造而成商人,一個銀制造的漁夫,一個玉做成讀書人,一個翡翠雕刻成的俠女,一個象牙所成的仙子。
李公子笑著說:“三弟是商人,二弟自然是讀書人,我這個老大不學無術,就當漁夫。芙蓉就是俠女,惠照你當仙子。”
眾人不敢推辭,接下來就是投骰子,張慶家最小,最先投,這投了兩格,到了那個格子,然后一個人看了一下令說:“漁夫飲酒,商人說笑。”
李公子一口氣喝下酒,然后對著張慶家說:“三弟,該你你了。”
張慶家為難地說:“大哥,我的確不會說笑。”
“那么就罰酒三杯。”
張慶家罰酒之后,接下來戈廣牧投骰子,投一個六點,到了一個亭子,這時候有人看了酒令,唱道:“俠女敬書生三杯,書生回三杯。”
芙蓉倒了一杯酒,遞給戈廣牧,戈廣牧接過酒之后,手指不由輕輕碰到了芙蓉的手指,心頓時如同小鹿一樣。
他神不守舍將這一杯酒給喝了下去,接下來兩杯,芙蓉含情脈脈看著他,他茫然不知所措,這酒好壞也喝不出來了,只是悶頭就飲。
他本來就沒啥酒量,回敬三杯之后,就已經有些醉意了。
這人一醉,就容易恢復本性,在這個酒令之下,戈廣牧越喝越多,越醉越放肆。
他這一醉了鬧起來,這沒醉的李公子就舉得有些不耐煩,讓芙蓉攙扶著戈廣牧前去休息。
芙蓉昨天才在這里當了女主人,自然輕車熟路,細心照顧戈廣牧。
第二天,戈廣牧醒來之后,見到眼前這個情況,心中惶恐難以言說。
戈廣牧慌慌張張回到的大廳,只見他那大哥睡在太師椅上,自己的表弟就抱著一個椅子腳,不知道坐著什么美夢。
至于其他仆人,也是東一個靠著柱子,西一個倒在椅子上。
戈廣牧見到此等情況,如同張慶家一樣,只是覺得羞愧難當,連忙叫醒了自己表弟。
張慶家醒了之后,也顧不上什么隔夜茶不能喝,拿起桌子上,也不知道誰剩下的茶水,猛喝了一口。
他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蔣管家,將蔣管家叫醒,蔣管家帶著他們離開這里,也說了等到李公子醒來之后,他會告訴李公子的。
戈廣牧回到家中的時候,卻是滿心不安,張氏見他回來,連忙詢問說:“怎么結拜這么久,徹夜不回?”
“母親大人,大哥非要留我一宿,我也是沒有辦法。”
張氏聽到這話,也沒有再說什么,看戈廣牧樣子不是很好,于是讓戈廣牧前去休息。
戈廣牧點點頭,回去補了一個回籠覺,等醒來之后,丫鬟春梅已經煮好了粥。
戈廣牧用粥的時候,看著丫鬟,這方懂事的他,覺得這個丫鬟,比起那個芙蓉也不逞多讓。
這件事掛在心上,他就難以再忘記了。
過了幾天,戈廣牧找了一個借口,讓張氏去走走親戚,張氏自然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打算,她之前腳一走,戈廣牧就玉成了好事。
幾天之后,張慶家再次來找戈廣牧,說李公子明天請他們看戲。
戈廣牧說知道了,張慶家猶豫地說:“表哥,這一直都是李公子招待我們,我們這樣也不好,不管怎么說,如今也算結拜了,不如邀請他來你家,好生酬謝一回。”
戈廣牧說是,等到第二天聽戲之后,再去做打算。
到了第二天,他們到了戲園,這一次來的是南直隸戲班,叫做元春班,戲唱的倒是不錯。
不過戈廣牧從來沒有聽過戲,也不知道好壞。
三人坐下之后,班主知道李公子身份高貴,于是請他點戲,李公子點了幾出關于忠義兄弟的戲,算是應應景。
不過沒有一會兒,就有人送上糕點瓜子,李公子說他還沒有點,小二說是有人請的。
李公子他們一看,是一個陌生人。
他們陌生,而這人卻很熟悉,這人就是那天那個落魄子弟姓茍,命耕,字子莘。
茍耕祖上倒是當了一個知縣,但是他父親和他一樣,喜歡來得快,這來得快,自然去的也快,將祖上那昧著良心賺來的錢全都送了出去,到了茍耕這一代,還想著翻本的美夢。
茍耕倒是聰穎,走上前來,三拜之后,也就坐了下來。
這都是貝者場上常客,聊起天來,自然格外投緣,于是這原本的三兄弟,在戲唱完之后,就成了四兄弟。
戲散了之后,張慶家說了設宴的事情,李公子自然說一定到。
李公子見這戲班旦角不錯,于是帶著戈廣牧到了后臺,這旦角見到他們進來,連忙行禮,這戈廣牧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時候班主說:“戈相公,你看這個孩子不錯吧。”
“不錯,不錯。”戈廣牧只好隨口應承,卻不料這個小旦直接跪下說:“干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戈廣牧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李公子可是老手了,對著戈廣牧說:“這種事情,不用在意,反正就是戲而已。”
戈廣牧讓這個小旦起來,然后狼狽離開這里。
回到家中,他告訴王忠自己要招待自己兄弟的事情,王忠聽了之后,有些為難,戈廣牧見到這個情況,聰明勁又來,對著王忠說:“他們是拜見伯母的名義來的,難道我們還能拒絕不是?日后別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笑話我家不懂禮節了。”
王忠見戈廣牧這么說,只好說知道了,于是親自前去張羅,不過王忠也不是愚笨的人,擔心自己這個小少爺會被帶壞,于是也暗中告訴了孔至等人。
這到了宴會那天,戈廣牧對著母親說:“我那幾個兄弟想要來拜見你老,不知道你老是否愿意一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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