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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梁法堯豐城道南

  丁汪聽了之后,對著戈文英拱手說“世杰,非是這個原因,而是家中兄長和我相親,向來不能分開。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我前去南都參加春闈的時候,家兄每日落淚,我聽聞之后常常于心不忍。”

  “德澤兄,兄恭弟敬,真是讓人敬仰之處,何人會笑呢?只不過犬…”戈文英唯一能信得過的就是丁汪,另找他人,還不如自己教子。

  孔至想了想,對著丁汪說“德澤,不知道能否讓令兄出來一見,我們和他說說。”

  丁汪點點頭,吩咐自己兒子去請。丁汪的兒子去了之后,很快丁汪的兄長就杵著拐杖來了。

  戈文英見丁汪的兒子應對有度,舉止從容,非是小家子氣,心中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丁汪將事情說了之后,丁兄看著戈文英,對著戈文英說“不知道閣下是否住在南平坊,大姓戈。”

  戈文英點點頭,丁兄突然落淚,見到這個情況,丁汪連忙安慰,詢問自己兄長為什么落淚。

  “令公曾經有恩于我,那時候我還小,仗著家里有點薄財,整日走馬斗雞,不務正業。那日正在斗雞,恰被令公看到,以良言相勸,說我如今尚且年輕力壯,不能進學,也應該多耕種,從土里里面討生活,這才是根本,若是我整日這樣下去,日后家財散盡,只怕想要種地就不能得了。”

  丁兄說到這里,感嘆說“幸好有令公這般正人所勸導,我才息了心,耕田為生,而和我一起混日子的朋友,下場之凄慘,不足卒言。”

  說到這里,丁兄說“若是其他人家,我自然不允許。實不相瞞,這坐館之后,只會消磨人的豪氣,多少舉子就是坐館之后,荒廢了學問,再也不能高中了。我擔心舍弟這樣,才一直能不準。”

  丁汪自然感謝了自己兄長的好意,這件事說定之后,丁汪就協同自己的孩子搬去碧痕軒,準備在那里教書。

  這件事心愿已經了解,戈文英自然大喜,到了四月下旬,戈文英就和全盡忠一起南下。

  如今太平盛世,萬里安康,道不拾遺,一路上倒也是遇到什么風波,就到了豐城的戈家老宅。

  戈廣森接待了自己這個族叔,和戈文英敘述這離別之情。

  一連幾日,戈文英訪問自己的族人,見丹陽這一脈,子孫多讀詩書,所行皆合禮儀,不由心中羨慕。

  這一日,戈廣森邀請戈文英到豐城走走,戈文英謝絕了,說自己向來不喜熱鬧。

  “叔父大人,此次非是游玩,而是豐城一件大事,小梁先生今日在豐城講學。”

  “小梁先生,莫非是林文正公弟子那個。”

  “正是此人。”

  戈文英倒是有了興趣,和戈廣森到了書院,這時候梁法堯已經上了杏壇,他講的乃是孝經。

  戈文英坐在下面,聽到符合心意之處,不由點點頭,心中感嘆“林文正公不愧是國朝第一大儒,由小梁先生便可知,其學問之淵博。”

  這講學來聽的大儒不少,他們也有的起身反駁,想給這個外地人一個下馬威,但最后都被梁法堯給駁回。

  豐城的人見自己這邊儒生被反駁的啞口無言,更加相信,這外來和尚會念經,梁法堯的學問比他們大的多。

  這一直講到申牌時分,梁法堯才停了下來,告訴豐城的人,自己準備在神目山修建一個書院講學。

  這時候知府和一些諸侯站起來,告訴眾人,這書院的費用全部由他們負責了,凡是去神目書院的,一律不用給束脩。

  聽到這個消息,四周不少士子心中一動,他們要進這書院到也不是因為梁法堯的學問,而是希望通過梁法堯,可以走終南捷徑。

  “小梁先生,你學問不錯,我認為你可以當我老師。”

  這話極為無禮,在場眾人不由看了看四周,尋找發言的人。

  他們只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臉上滿是淤泥的孩童走到杏壇旁邊。

  梁法堯本來有些怒氣,但是見到那孩子明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師,不由詢問說“你叫什么名字?”

  “李昌吉。民昌國吉的昌吉。”

  梁法堯聽了之后,不由一笑,詢問了他這名是誰取的。

  “我自己取的。”

  梁法堯詢問李昌吉的來歷,李昌吉也直言不諱,他自幼父母病逝,在城外放牛為生,閑暇之時,就到財主家的私塾去聽,就靠著偷聽,他就已經能背四書了。

  梁法堯也考驗了一下,見李昌吉對四書果然爛熟于心,心想倒是讀書的材料。

  李昌吉也說,他覺得私塾那些老師講的都不是圣人的學問,學了這些,根本無濟于事,他今日聽到梁法堯的講解,才覺得這才是真學問,所以要拜梁法堯為師。

  說完,李昌吉也不等梁法堯答應,就磕了九個響頭。

  “沒有想到我第一個弟子,竟然會是這樣入門。”梁法堯心中暗笑,他讓李昌吉起來,詢問李昌吉這一場聽講,學到了什么?

  李昌吉將自己想法告訴了梁法堯,雖然很多偏離了梁法堯的本意,但是作為一個孩子,能理解梁法堯說的什么,梁法堯覺得自己這個弟子倒是沒有收錯。

  “好了,從今以后,你就是書院弟子了。”

  見李昌吉被列入門墻,剩下的士子都來拜師,不過梁法堯還是一一考校,對于那些根基不深,無心向學的,梁法堯還是婉言拒絕了。

  這快到了入夜十分,梁法堯準備下杏壇的時候,又有一個學子來,這人年歲也不過七八歲,衣著干凈,容貌倒是有幾分俊美。

  “弟子愿意拜小梁先生為師。”

  梁法堯繼續考校,這出乎意外的是,這個學子不止會誦四書,連五經都有射獵,除此之外,關于詩賦史策,也略有旁及。

  梁法堯越是考校,越是心喜,心中想著“老師說的沒有錯,這豐城人杰地靈,如李昌吉這般孩童,黃龍城百年難覓一個。而這人天資更在李昌吉之上。師父,你在天有靈,送這兩個佳兒到我門下,日后他們一定會光大我脈。”

  梁法堯想到了林泉,心中不由心酸。

  當日林泉成功刺殺了南國大軍統帥,南國士卒因為是各國抽調而來,這主心骨一死,自然人心散了,各自為政。

  而朝廷大軍也趕到了,最后南國大軍退回到蕩山,等待新元帥的到來。

  這僵持到靖正十二年秋,文渭以一萬大軍從益安府走莽山,翻過這十萬大山,突襲大勢至國國都占城,大勢至國國主惶恐,最后請求議和。

  靖正十二年冬,圣人下罪己詔,同時林泉謚文正,追封太傅,陪葬皇陵。

  靖正十三年,六皇子立為太子。

  十四年,圣人病逝,謚號武,廟號中宗,六皇子登基,改元崇文。

  梁法堯從靖正十二年守孝,守了六年,為了完成林泉的心愿,于是南下到了豐城。

  梁法堯從回憶之中醒來,看著這個童子,詢問說“你叫什么?”

  童子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弟子周水田。”

  “好,周水田,你也是書院弟子了。”

  收了周水田之后,梁法堯也回去休息了。

  李昌吉走在周水田的身邊,對著周水田說“不錯,你是一個好伙伴,我叫李昌吉,我們當一個朋友。”

  周水田還十分認生,看著李昌吉沒有說話,李昌吉笑著用衣服將手擦干凈,然后伸出手來。

  周水田也伸出手,李昌吉握著他的手,對著周水田說“嗯,沒有老繭,看來你也是一位少爺了。不過你和我認識的少爺不同,他們都是傻子,沒有你聰明。”

  “你認識很多人嗎?”

  “當然了,我李昌吉四處走動,認識不少人。只不過他們就知道玩。”

  李昌吉說到這里,笑著說“你為什么不在私塾讀書,反而來這里呢?”

  “你呢?”

  周水田這一問,就覺得自己失言了,李昌吉笑著說“我哪里上的起私塾,不過日后,我的兒子一定可以上私塾,到時候,我要修一間大宅子給他當書堂,然后宅子里面全都是書,他就不用整天去尋找了。”

  李昌吉說到這里,對著周水田說“以后我們就要中舉,中進士,當大官。讓子孫永遠享福。”

  李昌吉多年混跡在下層,比起周水田來說要早熟。周水田自幼鐘鳴鼎食,哪里有想過這些,他覺得自己眼前這個人,倒是有些意思。

  “我,我不愿意當官。”

  “不愿意當官?真是奇怪了,這世上還有人不愿意當官,不過如今你也是我的朋友了,日后你要是過不下去了,就來我的衙門,我隨便你吃,你要吃多少白米飯都可以。”

  周水田不由一笑,對著李昌吉說“那么是否可以吃肉呢?”

  “嗯?到時候你吃肉,我吃菜就是了。哈哈,誰叫你是我的朋友呢?”

  李昌吉豪爽地說著,準備拍拍周水田的肩膀,但是看著周水田衣裳干凈,就停了下來,對著周水田說“到時候,你也要記得我,我若是想吃肉了,你要分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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