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刀之后,車夫將這把刀還給李延年,然后回到了馬車。
眾人都吃驚地看著周通,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劉思永,劉思永拍著手說:“好好,厲害,厲害。”
周通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衣服被刀割出的三十六道口子,臉色十分難看。
這三十六刀若是再重幾分的話,周通就直接倒在這里了。
周通也不敢說什么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種狠話,直接離開這里。
而粉蝴蝶打量這個情況,搖搖頭說:“閣下好刀法,以閣下的刀法,大王也會拜你為八公之一。”
這人沒有回答,這時候李延年也看著車夫,似乎在思索什么。
粉蝴蝶見沒有人搭理自己,未免有些尷尬了,最后他欲言又止,半天不知道說什么好。
“粉蝴蝶,如今你就不用為難了,周王不用了,曹王就可以全部要了。”
粉蝴蝶聽到劉思永的話,沉默了一陣子,然后對著車里的新娘子說:“姑娘,我們王爺是真心邀請,你若是嫁了過去,非是你的福氣。”
“有勞曹王關心,只是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小女子自己做主,若是你要按照江湖規矩來,那么就請吧。”
粉蝴蝶聽到這話,對著馬車一抱拳,然后說:“小的人微言輕,看樣子,是難以請動姑娘你了。不過姑娘,小的可以告訴你一個準信,這一次八公已經來了幾位了,他們是專程來接姑娘的,王爺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接你回到王府,那么他們也不用回去了。姑娘,你三思吧。”
粉蝴蝶這就是場面話,說完就離開這里。
等到粉蝴蝶離開,李延年也對車夫抱拳行禮說:“這位前輩,我們有眼不識金鑲玉,實在對不住,這鏢我們保不住,押金等你們到了京城,我們會還給你。”
按照鏢局規矩,若是鏢主的武功比鏢局高,這個鏢是不能接的。因為鏢主都對付不了,鏢局就算能夠保住這一趟鏢,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也可能是保不住。
李延年這個退鏢倒是合情合理,車夫一下子為難,看著李延年,想了想說:“老夫也沒有想到曹王會參與進來,既然如此,你們不愿意的話,我們也不強迫,只是沒有你這個鏢旗,老夫擔心,路上會出不少事情。”
這時候劉思永笑著說:“老爺子,這趟鏢我就替他們接手了,你別看小乞丐我年紀小,江湖上可是大有面子了,就算那八公見到了我,也要恭敬說一聲小英雄,然后給我一個面子,讓這位姑娘成婚。”
聶云鳳聽到這句話,不由冷哼一聲說:“小騙子,你這樣打著畢英雄的旗子造謠撞騙,要是被丐門的人知道了,還不好好教訓你。”
“教訓我?想多了,不是我自夸自擂,就我的本事,那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除了你那個師公之外,就算你師尊,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乃是紅線女嫡系,聶隱娘再傳…”
聶云鳳聽到這話,準備再次教訓劉思永的時候,老道說:“云鳳,念清心咒,何必為了這位小兄弟動了你的道心。”
聶云鳳點點頭,念著清心咒,不理會劉思永。
李延年邀請清虛和聶云鳳一起在這里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聶云鳳他們先離開,然后就是李延年他們拿出地圖,還有留下一些干糧,也離開了。
剩下的就只有劉思永,車夫和馬車里面的新娘子,新娘子等到人全部離開之后,對著劉思永說:“小哥,你真的想要接這一趟鏢嗎?”
“自然了,姑娘你放心,我保管讓你安安穩穩地到了益安府。”劉思永得意地說著,拿起地上的木拐,得意地說:“我這一根打狗棒,打遍天下八百軍州。”然后拿起碗說:“至于我這個乾坤碗,要盡宇內十萬香火。”
車夫準備說什么的時候,新娘子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這女子不過十九八歲,碧水色縐紗長裳,白綾束腰,鸞簪束發,秋水為神,長眉入鬢,體態輕盈,眉宇之間,似乎有無限哀愁。
劉思永癡癡地看著,直到那個車夫咳嗽一聲,劉思永這才開口說:“姑娘,你背后背著兩把劍,看來也是練家子啦。”
“小女子非是練家子,這是小女子嫁去的憑證。”女子說完,對著車夫說:“楚伯伯,你就繼續沿著西京城那邊入益安,而我和這位小英雄一起從南到益安府。”
車夫有些擔心地說著:“小姐,這似乎有些不妥。”
“楚伯伯,你教我的那些把式,我到如今還是沒有忘記,而且就算有危險,這位小兄弟也會讓我逢兇化吉,劉兄弟,你說是吧。”
劉思永這是拍著胸膛保證說:“保證將這位新娘子送到益安府,這位老人家放心吧。”
車夫聽到這話,只好嘆息一聲,交代了一番,然后就離開了這里。
等到車夫走遠了之后,劉思永對著新娘子說:“不知道姑娘怎么稱呼呢?”
“小女子姓東,賤名不足掛齒。”東小姐婉轉拒了,不愿意讓自己的芳名告訴劉思永。
劉思永聽到這話,倒是沒有在意,對著東小姐說:“那好,我就叫你小姐就是了,接下來,我們就要去附近的長廊縣了。”
兩人在長廊縣的路上,劉思永一路上喋喋不休,東小姐都沒有開口說話。
到了長廊縣外面,劉思永為東小姐找了一個客棧,他要了兩間房,自己住在東小姐的旁邊,美曰其名是好照顧東小姐。
在吃飯的時候,東小姐看著劉思永臉上的灰塵,劉思永察覺到了,笑著說:“小姐,你別看我這么邋遢,其實我是一個美男子,要是打扮一番,那不知道會禍害天下多少女子…”
東小姐打住了劉思永的自吹自擂,讓劉思永回到自己房間去用膳,劉思永無奈嘆息一聲,然后回到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東小姐找到劉思永,開口說話了,不過這個消息很不好,她詢問劉思永是否又帶著錢財,她的錢銀都放在車上了。
劉思永聽到這話,一下子楞在那里,對著東小姐說:“小姐呀,我就是一個小叫花,昨天那房錢,我還是從那個坤道手里騙來的,已經用沒了,這一時半會,你讓我去怎么找。”
東小姐指了指劉思永的破碗,劉思永見到這個情況,無奈地說:“好好,我懂了,我既然接了這鏢,就會讓小姐滿意,你等一下,我去弄點東西。”
劉思永離開客棧,去城中逛了一個時辰,然后回到客棧之后,讓掌柜要來信奉和紙筆。
劉思永將文房四寶遞給東小姐,對著東小姐說:“東小姐,你會寫字吧,我來說你,你來寫就是了。”
東小姐看了看劉思永,最后點點頭,讓劉思永說。
“友人劉思永,及弟為莫逆交,其申韓之學,非管窺蠡測之輩所能企及…倘蒙賜以顏色,加以吹噓。俾鷦鷯(音焦撩)一枝,得所寄托,則尤推屋及烏之盛懷,而非弟所敢請。”
寫完最后劉思永沒有讓東小姐落款,而是將這一封信給收下來,對著東小姐說:“多謝小姐了,有了小姐這一封信,我們的錢就有著落了。”
劉思永說到這里,拿著這一封信出了門,徑直到了城中某個人家。
劉思永敲門之后,一個蒼頭打開門,劉思永對著蒼頭說:“我是來找你家的主人的,這是我的信,你家主人看了就明白。”
蒼頭將信接了過去,沒有一會兒,老蒼頭說了一聲請,然后到了客廳。
一個中年儒生對著劉思永說:“賢弟,請坐。”
“不敢有僭,余賢兄,小弟見過賢兄。”劉思永還是恭恭敬敬地行禮,不敢失禮。
余竹泉也還禮,等到劉思永坐下之后,余竹泉對著劉思永說:“劉賢弟,不知道你曾經在何處坐館?齋主何人?”
“小弟曾在順天城陳知府的蓮社種蓮,只是因為打皂(兩人都說的師爺切口,坐館,蓮社是指幕府,種蓮就是當師爺,齋主就是主人。打皂是指接受賄賂。)出了點差池,陳知府讓小弟來此地坐館。”
余竹泉見劉思永懂這些切口,于是就將心放下了,畢竟劉思永如今一身如同叫花子,誰見了也不相信,這會是一位讀書人。
余竹泉原本以為是劉思永撿到了這么一封信,于是來誆騙自己,如今身份無疑,接下來就是應該是為什么劉思永會來將這信遞到這里了。
劉思永看著余竹泉疑惑地目光,對著余竹泉說:“余賢兄,實不相瞞,小弟不要在干這一行了,你我都明白,此事有傷陰德。”
“此言不錯,若非科途無望,誰又愿意呢?”余竹泉深有同感,不過這個回答還是無法解決他疑惑,劉思永繼續說:“賢兄如今為書啟師爺,而小弟不才,也是書啟師爺,賢兄你的公牘,小弟在蓮社也曾見過。”
余竹泉知道接下來就是劉思永這一次上門來的主要目的了,不由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