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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章草間偷生

  安定侯說完,讓人點燃一根信香,然后將一張認罪書放在了魏思思的面前。

  魏思思看著上面寫著自己刺殺安定侯不成,被安定侯捉住,然后自己在安定侯的諄諄教導下,感覺自己罪惡深重,只能自盡于天下,用此來恕罪。

  魏思思看到后面,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著安定侯說:“好笑,好笑。這人遲早有一死,所求的就是無愧二字,姜姑娘,我和你沒有多少來往,但是我知道你絕不是怕死之人。”

  姜碧漪雖然嘴里塞著布,不能說話,但也點點頭,認同魏思思這話。

  魏思思看著安定侯,高聲說道:“陳以文,你可記得,你十六歲,以武舉人擔任千總,二十三歲,擔任萬總,三十二歲擔任前將軍,三十五歲,自將一軍,成為大魏十將之一。在你四十一歲的時候,你頂替武英將軍,成為征南大元帥。”

  安定侯聽著魏思思如數家珍一樣將自己的來歷說出來,莫名的感覺到一陣羞愧。

  “陳以文,本姑娘且問你,我哀皇帝待你如何?”

  安定侯一陣默然,魏哀帝對不起很多人,但是沒有對不起過他。

  安定侯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時候,那時候西平王造反,言太師出兵。

  后來西平王的妹妹將武涼府和隴右府留守士兵說服,奪去這兩府,向虞朝高皇帝稱臣,高皇帝封了西平王的妹妹為平妃,也就是孝定太后。

  西平王被言太師擊潰之后,準備逃回武涼府,孝定太后占據天牢關,憑關而守,勸降了西平王的殘兵敗將,當是時,孝定太后手中兵二十萬,號六十萬,抵擋言太師。

  言太師攻克天牢關,和孝定天后的軍隊決戰在武涼府的天倉城前,那時候孝懿太后和孝文太后,也將兵來援助。

  最開始言太師還是大勝,沒有想到這是敵人的誘敵之計,言太師的士兵因為追逐潰兵,將戰線拉長之后,孝定太后埋伏的奇兵突然殺出。

  這戰線過長,前后受敵,就算言太師是一代奇才,也難以挽回。

  后來魏朝的人才明白,言太師沒有察覺到這股奇兵,也是魏朝太保的女兒投敵,暗中將這一只部隊的情報隱藏不報,最后造成這致命一擊。

  因為這個功勞,太保的女兒也被立為賢妃,這一戰之后,虞朝的四妃制算是建立了。

  言太師因為此戰傷重而死,朝野一片惶恐,還是武英將軍接替了言太師的責任,從青州府南下進入武涼府,大敗虞朝天樞軍,讓虞朝被迫放棄武涼府和隴右府。

  武英將軍在河陽城屯兵,準備渡河進攻河左四府,而孝文太后利用自己在魏朝的影響,表面群臣夸獎武英將軍即將剿滅逆賊,恢復太平,實際上這引起了魏哀帝的猜忌之心。魏哀帝不愿意武英將軍立下這功勞,于是臨陣換將,將安定侯換了上去。

  當時安定侯也以為河左傳檄能定,意氣風發,渡河之后,屢戰屢勝,凱歌高奏。哪知道自己孤軍深入,被困在徐城附近,最后,安定侯意氣盡,只好率眾投降。

  想到以前風云激蕩的一生,安定侯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他想到魏哀帝,心中羞愧難當,準備呵斥什么的時候,魏思思再次說道上:“你就當你的安定侯吧,人生芳穢有千載,世上榮枯五百年。安定侯,我們暫且在地府等著,等你到了九泉下,如何面見我十四代先帝!”

  安定侯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身體一軟,從太師椅上面滑了下來,四周的護衛連忙將安定侯扶起來,說到:“侯爺,你沒事吧。”

  安定侯眼中淚水如同河水決崩,他無力的揮揮手,對著他們說:“將她們放了,將她們放了。”

  一旁人都不明白,這時候有個機靈一點的,就去找陳可法,安定侯用拐杖杵著地說:“本侯讓你們將他們放了,你們難道沒有聽到嗎?”

  眾人見安定侯動怒,于是讓出一條路來,魏思思連忙去幫姜碧漪解綁,然后準備離開的時候,接到消息的陳可法立馬呵斥說:“快殺了他們。”

  “本侯讓她們走,讓她們走。”安定侯大聲呵斥說,陳可法不敢違逆,只好看著魏思思等人離開。

  陳可法走到安定侯面前,對著安定侯說:“父親大人,你放她們走了,那娘娘那邊應該怎么交代。”

  “我兒,我兒呀,我們錯了,我們錯了,為父如今只悔徐城的時候,沒有一死。”

  陳可法聽到這話,大驚,連忙呵斥說:“人都走了,你們還不速速退下,來人,和我將老爺送如房中休息。”

  說著,陳可法扶著安定侯,到了安定侯的臥室,將安定侯放在床上,讓安定侯睡好之后,陳可法立馬讓下人離開。

  安定侯還是雙眼無神地看著陳可法,對著陳可法說:“我錯了,我錯了。”

  “父親大人,你清醒一點,你清醒一點,你這些話被他人知道,孩兒會有滅頂之災的。”

  安定侯看著陳可法,對著陳可法說:“那姑娘說的沒有錯,我當初怎么沒有想到呢?我兒呀,人總是要死的,為父已經八十有六了,壽元不多了。等待為父到了九泉之下,為父怎么對得起我魏朝十四位先帝,為父無臉再見哀皇帝。”

  安定侯說到最后,用衣袖遮著臉,再次放聲痛哭起來。

  “父親大人,事到如今,后揮無用,當時你不降,你就死了,這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又從哪里來。”

  安定侯握著陳可法的手說:“如今為父已經無可挽回了,可法,你聽著,等為父死了之后,你就辭官,不要在當了,也不要為難魏朝的遺民,為父有愧他們,為父有愧他們呀。”

  “父親大人,你暫且先安息吧,我看你這段時間有些糊涂了。”

  陳可法害怕自己父親再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語,于是讓自己父親先休息。

  安定侯大悲過渡,有一些累了,閉著眼睛就睡了下去。

  不過這一睡,他就看到魏哀帝在大火中望著他,大聲說:“陳以文,你出京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說什么嗎?朕不負你,你為何要負朕,你為何要負朕。”

  安定侯瞬間嚇醒了,看著將要燃燒盡的蠟燭,站起身來,拿著毛病,在墻上寫了一首詞。

  “萬事催華發,論龔生,天年竟夭,高名難沒。吾病將難醫藥治,耿耿胸中熱血。待灑向、西風殘月。剖卻心肝今置地,問華佗解我腸千結。追往恨,倍凄咽。

  故人慷慨多奇節。為當年、沉吟不斷,草間偷活。艾炙眉頭瓜噴鼻,今日須難訣絕。早患苦、重來千疊。脫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錢不值、何須說!人間事。

  寫完之后,安定侯看著為當年,沉吟不斷,草間偷活,心中悲憤,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丫鬟聽到聲音,走了進來,安定侯呵斥說:“速速出去,讓本侯一個人靜靜。”

  丫鬟只能離開,然后去找陳可法,陳可法也沒有睡著,聽到丫鬟這么說,于是就前去安定侯的房間。

  這推開門,陳可法看到墻上的那一首詞,頓時呵斥說:“快離開,這里有我在。”

  等丫鬟關上門,陳可法用房間里面的寶劍,將這首賀新郎給抹去,然后才對安定侯說:“父親大人,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嗎?”

  安定侯沒有回答,陳可法只好揭開簾帳,只見安定侯用帕子放在自己的臉上,一動不動。

  陳可法俯身下去,沒有聽到心跳聲,然后在握了一下脈,發現脈也不跳動了。

  陳可法這才慌了,大聲說:“快去請郎中,快快。”

  他將帕子取了下來,只見安定侯雙眼盯著他,陳可法被嚇了一跳,再將帕子給放了上去。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自己父親無顏見魏朝先帝,這里以帕遮面,安定侯知道陳可法會去帕子,才死不閉眼,讓陳可法只能把帕子繼續放在他臉上。

  “父親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古來進來,如你這般福祿雙全的人,已經不多了,你又怎么這么想不開呢?”

  陳可法哭喊著,很快醫生也來了,把了脈,準備拿開帕子的時候,陳可法對著醫生說:“不準解開,侯爺是不是已經去了。”

  “會小侯爺,是的,侯爺已經,薨。”郎中不敢說死字,只好說了一個薨。

  陳可法點點頭,然后讓人披麻戴孝,自己親自去后院請罪。

  虞慧兒看著陳可法來報喪,看著四皇子,四皇子明白虞慧兒擔心什么,和陳可法寒暄了幾句,陳可法離開之后,才對虞慧兒說:“妹妹,這一件事可和圣人沒有關系,圣人也沒有理由讓安定侯死,看樣子,難道又是那個姑娘來這里找的事情了。”

  “四哥,你暫且呆在這里,我去看看思思,若是安定侯的人來捉她們,我也會想辦法的。”

  四皇子點點頭,虞慧兒去了之后,四皇子就在侯府里面詢問這些仆人,這安定侯好好的,怎么就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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