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慧兒收劍,笑著說:“還請師尊你多指點了。”慈恩師太點點頭,告訴虞慧兒應該怎么改進。
她們吃了午飯之后,劉歆跑到藥鋪,對著魏思思說:“四小姐,不好了,那個吳大人,吳大人暈了過去了。”
魏思思聽到這個消息,連忙和虞慧兒,喊上虞翻一起到了書局。
吳元昏倒在床上,桃紅正在照顧著吳元,虞翻到了之后,把脈之后,對著魏思思說:“問題不大,待我為他扎上幾針就好了。”
說著,虞翻開始用金針渡穴,幾針下去之后,吳元幽幽地想了過來,對著魏思思說:“魏姑娘,老朽這是不中用了。”
“吳大人,你不用想太多,這人老了,偶爾犯病,也是正常的,只要你精心調養,以你的身體,就算活上百年都不算什么難事。”魏思思連連出言寬慰。
吳元搖搖頭,對著魏思思說:“我這個病是老毛病了,能治這個病的就是大內的冷香丸,可是如今我已經不得圣寵,恐怕是難以再從大內里面獲得這個冷香丸了。”
虞慧兒聽到這話,對著吳元說:“大人,你放心,如今圣人已經到了這附近,我去幫你要。”
吳元準備說什么的時候,最后轉念一想,對著虞慧兒說:“那就有勞虞姑娘你了,不過你與其去求圣人,不如去找那位吳老丈,他和圣人是中表之親,他若是肯答應,這件事就算成了。”
“好的,事不宜遲,那么我就去了。”虞慧兒也是一個急性子,對著魏思思抱拳,就再次前去單墨城了。
等待虞慧兒走了之后,吳元咳嗽一聲,對著劉歆說:“劉歆,本來老夫想要保舉當你一個官的,但是如今想來,這官場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老朽如今只能麻煩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夠幫我寫一封家書。”
吳元說到這里,咳嗽不止,魏思思讓吳元好生休息,吳元卻開口說:“很多事情如今不說,等到以后老了,就難以說了。”
見吳元堅持如此,劉歆只好拿來紙筆,吳元對著劉歆說:“我家人之中,倒是沒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有一個孫兒,他叫做汝忠,自幼聰敏好學,不過性子有些怪,學詩不愛李杜,反師李長吉。我原本是反對的,如今老朽算是想通了,你告訴他,不用在理會我以前說的,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吳元說到這里,嘴上掛著一絲苦笑,然后說:“他年紀還小,你這文不要太過典雅,就隨便寫寫吧,告訴他,從此之后,不要在研讀經籍,鉆研時文,他這一輩子研究些雜學,弄弄花卉,玩玩山石,當一個煙霞饕客,作一個垂釣山人也足夠了。”
吳元說到這里,補充說:“切記,切記,不可再步入官場,我吳家的人在官場上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他不用再來。就寫這些了吧,他若是按照我的話去做,自然可以安樂無憂了。”
劉歆將家書寫好之后,遞給吳元看了看,吳元點點頭,在后面艱難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吳元讓劉歆再次準備一張紙,看著魏思思說:“魏姑娘,還請你出去把風,我要和劉歆談一些事情。”
魏思思和桃紅一起退了出去,吳元見著劉歆,對著他說:“這件事,你不要泄露出去,否則會有殺身之禍。老夫一輩子對于這件事耿耿有懷,每次深夜夢回,愧疚不堪。如今老了,這件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你將這件事寫下來,密封好,等到我死后,將這信放入我棺木之中。”
劉歆倒是好奇起來,說了一聲是,然后自己繼續拿起筆,開始寫了起來。
“那是什么日子發生的,老夫已經忘記了,只是記得是弘道六年,但是老夫接到姑姑,也就是孝懿太后的命令,偽造了當時圣人的筆跡,寫了一封信,騙了當時的帝女夜晚到冷泉宮。當時我還不知道姑姑準備干什么,最后才知道,姑姑是想殺了帝女,于是設計讓帝女晚上私自進入冷泉宮,然后就有借口了。”
吳元說這段事情的時候語速很快,說完,然后開口說:“那天晚上之后,姑姑將讓宮中的禁止談帝女的事情,更是將高祖實錄里面關于帝女的事情全部刪去,那些陪著帝女的侍女都被賜死。這件事已經快三十五年,但是對于老夫來說,就如在昨天。當時圣人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就從宮中私自離開,一年之后,才回到了宮中。”
劉歆寫下來之后,對著吳元說:“吳大人,這個帝女,難道不是孝懿太后的女兒嗎?”
“不是,帝女乃是宮府四小姐的女兒,我太祖高皇帝是入贅宮家,后來宮家伏誅,那位四小姐也憂郁成病,醫治無方就去世了,帝女和圣人都是我母親帶打的。”
吳元說到這里,有些恐懼地說:“帝女和圣人之間,自幼就十分要好,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到了懂事之后,他們都是同吃同住,毫無忌諱。在圣人十三歲迎娶四妃之后,圣人也是多和帝女呆在一起,于是宮中有很多傳言,說圣人和帝女有…”吳元說到這里,就收聲不談。
吳元嘆氣一聲說:“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姑姑才會想辦法殺了帝女了。不過有件奇怪的事情,十幾年前,圣人出征的時候,曾說自己遇到過帝女,但是關于那件事,圣人也記不清楚了,他只記得自己在帥帳之中入睡之后,就察覺到帝女到來,他和帝女談了很多,但是到了天亮醒來之后,他卻不記得了。”
劉歆聽到這里,握著的筆有些顫抖了,雖然他不愿意用惡意揣度當今圣人,不過他覺得這傳言未必是傳言了。
“這件事圣人只和我說過,他讓我四處查帝女的下落,不過這夢中之事,已死之人,怎么查到。”吳元說完,嘆氣一聲說:“若是帝女真的沒有死,那么應該早就出來見圣人,就算不見圣人,也會出來見見…”吳元說到這里,連忙搖搖頭,對著劉歆說:“好了,這件事說出來,老夫終于心中舒坦很多了。”
吳元眼神迷離地說:“關于圣人和帝女的事情,老朽從小看到到,這世上沒有人更比老朽知道其中原委了。不過這個秘密太大了,也太重了,壓的老朽也太累了。劉歆,這一次真的是拖累你了。”
劉歆連說不會,自己一定不會多嘴,不過他還是好奇的詢問說:“圣人和帝女之間,真的有過那種事情嗎?”
“有沒有過重要嗎?自古帝王之家,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新臺之詩尚不足為奇,更不用說載驅之章了。”
吳元說完,讓劉歆將這一封詩給收好,對著劉歆說:“有勞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一些累了。”
劉歆點點頭,和吳元說了一聲告辭,走了出去,將門關上。
魏思思看著劉歆走出來,笑著說:“看你的神情,這吳大人和你說了一件很機密的事情。”
劉歆說是,然后對著魏思思說:“我突然發現,有些事情,真是我無法想象的。”
“你這個書呆子,很多事情你就不用多想,吳大人的精神好些了嗎?”
劉歆搖搖頭,對著魏思思說:“小生如今擔心地是,吳大人已經完全沒有生念,一心求死,這樣誰都幫不了他。”桃紅有些疑惑地說:“這是怎么回事?吳大人這官當得好好,怎么整天想著尋死覓活的。”
魏思思輕輕敲了一下桃紅的額頭,對著桃紅說:“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明白,虞廷的官員都是這樣,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嚇得不行。吳大人估計也是被嚇到了。”
魏思思看著桃紅還不明白,繼續解釋說:“這件事呀,就是當今虞帝不喜歡下詔拿人,希望官員能夠自覺自盡。這要是早些自盡的,虞帝會優待他的家人,若是緹騎到了,那一家就要跟著倒霉了,所以虞朝官員都如同驚弓之鳥,猜測這虞帝是不是要賜死他們。”
桃紅搖搖頭,對著魏思思說:“這天下哪有這么當皇帝的,戲文里面那些圣主明君,不是寬宏大量,就算犯錯也會原諒那些大臣嗎?”
“這就是虞帝的手段了,你自盡了可以說畏罪自殺,而不是他任用酷吏,殘害臣工,明示其德,暗織羅網,不過吳大人似乎也沒有什么大錯,估計虞帝就是嚇嚇他,等到那冷笑丸到了之后,吳大人自然會解除心病了。”
劉歆卻搖搖頭,他認為吳大人這一次倒霉,是因為吳大人知道的太多,圣人不愿意他在活著了。不過這件事他可不敢說出來,要是魏思思追問起來,劉歆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將這件事說給魏思思聽,他知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桃紅和魏思思也不在閑談,魏思思拍了一下劉歆的肩膀,對著劉歆說:“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弄集子吧。若是吳大人有什么不幸,那么這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