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秀才神情凝重說:“為師認為魏姑娘說的不錯,為師會盡快行動起來。這一次事成或者不成,為師都難以活著離開了。”
九世秀才說到這里,看著天邊西沉的落日說:“這人早死晚死,都沒有多大區別,唯一區別就是怎么死,福祿雙全,壽終正寢固然好,退而次之,能重于山岳,也是極好的事情。最下等就是一事無成,回首往日,碌碌無為,虧對這一生。”
葉慕魏心中有愧,不敢多說什么,這時候九世秀才再次說:“老夫現在唯一擔心就是你的武功,這段時間,老夫會將畢生所學,一一傳授給你。”說這九世秀才將自己武功心法,毫無保留的說給葉慕魏聽。
這些九世秀才原本是想要等到葉慕魏根基打好了之后在傳授,如今時日不多,九世秀才只能一股腦丟給葉慕魏。
葉慕魏見九世秀才諄諄教導,當時感到萬分內疚,在天黑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對著九世秀才說:“師尊,這件事,你能不參與嗎?徒兒,徒兒舍不得師尊。”
九世秀才笑著說:“哈哈哈,慕魏,你又在說這些孩子氣的話,你應該為為師驕傲,為師這也算有古之刺客遺風。”
這時候葉天鸞走過來,笑著說:“好了,老頭子,這些孩子怎么會有我們這般看的開,就別多說的,稱著今日月色不錯,我們一家人好好談談。”
九世秀才點點頭,等吃完飯之后,一家人到了中庭,九世秀才看著院子之中積水空明,不由大笑,拿起一個鼓敲打起來唱著說:“碧圓自潔。向淺洲遠浦,亭亭清絕。猶有遺簪,不展秋心,能卷幾多炎熱?鴛鴦密語同傾蓋,且莫與、浣紗人說。恐怨歌、忽斷花風,碎卻翠云千疊。”
葉天鸞聽到這半闕詞,臉色一紅,這是自己當初和九世秀才相遇時候,九世秀才唱的一首詞,她雙著拍子,唱起了下半闕來:“回首當年漢舞,怕飛去漫皺,留仙裙折。戀戀青衫,猶染枯香,還嘆鬢絲飄雪。盤心清露如鉛水,又一夜、西風吹折。喜凈看、匹練飛光,倒瀉半湖明月。”
兩人唱完,相對一笑。當初葉天鸞是大家閨秀,九世秀才不過去參加秋闈的秀才,那一爺,他們在云夢湖相遇,九世秀才就唱著這首詞。葉天鸞從那之后,心里就有九世秀才的影子了。在往后,就是葉家陪著玉扇公主到了玄武國,九世秀才也跟著去了。
那時候的九世秀才已經不是一個落魄的秀才,而是俠義道上定鼎有名的六君子。他和魏朝本來就沒有什么關系,就算投降虞朝,眾人也不會說什么。不過九世秀才為了她,還是遠渡玄武國,到了老年才回來。
這回來沒有幾年,就又要去為魏朝送命,葉天鸞想到這里,對著九世秀才說:“老頭子,這么多年你后悔嗎?若是你不是遇上我,而是投降虞朝,早就列土封侯,封妻蔭子了。”九世秀才笑著說:“若是酸秀才沒有天鸞你,就算讓酸秀才當皇帝,酸秀才都覺得沒趣。”
葉天鸞聽到這話,笑著說:“真是越老越不正經,這里還有三個小輩。”
姜碧漪笑著說:“祖父,祖母,你們就不用管我們。”
話雖然這么說,接下來他們一家聊東聊西,沒有在談這些了。
等到散開之后,葉天鸞對著姜碧漪說:“碧漪,你覺得你葉師兄如何?”
姜碧漪思索了一番說:“大師兄什么都好,樣貌好,談吐不凡,武功不錯,是一個不錯的人。但是女兒總是不喜歡他,覺得他這些都是裝出來的。”
“是嗎?我覺得慕魏并沒有,其實我準備先把你和慕魏的婚禮辦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姜碧漪聽到這話,連忙說:“祖母,這件事可行不得,我和大師兄他談不來,若是孫女嫁給他,孫女一定會后悔的。”
葉天鸞握著她的手,勸說:“我看你是太喜歡你二師兄了,所以對你大師兄有偏見。智信這個人其實不錯,可惜就是過于木訥,你若是嫁給他,不亞于嫁給一塊木頭。你現在還小,不懂這些事情,等到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姜碧漪臉羞的通紅,輕輕錘著葉天鸞肩膀說:“祖母,你說這些干嘛,孫女還小,暫且不想這些事情,而且孫女還想多觀察一下大師兄,孫女總覺得大師兄…”姜碧漪聲音越來越細,最后如同蚊嗡一般說道:“不是一個好人。”
葉天鸞功力深厚,最后幾個字也聽到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想到了金良玉,點點頭,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她心中當然不認為自己這個侄孫是一個壞人,不過自己孫女不愿意,她也不好強求什么 “希望慕魏不會重蹈金良玉的覆轍,落得聲名掃地。”
葉天鸞不知道,玉簫郎君也在單墨城了,就在連千山的山莊,玉簫郎君望著天空的夜色,突然吟誦了一首詞:“重尋碧落茫茫,料短發朝來定有霜。便人間天上,塵緣未斷,春花秋月,觸緒還傷!欲結綢纓,翻驚搖落,兩處鴛鴦各自涼!真無奈,把聲聲檐雨,譜出回腸。”
玉簫郎君每次看著月色都增添幾傷感,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不過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他若是在幫助魏朝,只會被人說成反復小人,讓人更瞧不起。
這時候殷洛走出來,對著玉簫郎君說:“你就是那個天下武功第一的玉簫郎君?”
“天下武功從來沒有第一的說法,只是老夫比起其他人稍微高強一些,比起你師祖陸通來,老夫還不敢稱第一。”
殷洛搖頭說:“你太過謙虛了,我曾經聽父親說過,當初陸師祖就只有在一個人手上敗了一招,那個人就是你。”
“他是長輩,讓我一招而已。”
“不管怎么說,你就是破了鐵袖神判,其實我想明白,你當初是怎么破了鐵袖神判的。”
殷洛說著,揮著袖子攻擊過來,玉簫郎君見到這個情況,伸出手,直接鉆入殷洛的袖子里面,虛抓殷洛脈門。
殷洛沒有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鐵袖神判就這么被破了,不由羞愧的臉一紅。
這時候一人大喝說:“大膽狂徒,快放開她。”
殷洛聽到這話,連忙說:“天元不可。”這時候出聲已經晚了,聶天元已經一掌打在了玉簫郎君身上,幸好的是,他見玉簫郎君沒有回掌,于是力道收回了五層。他被玉簫郎君的真元震的倒退了七步,才站穩身型。
聶天元不可置信的看著玉簫郎君,就算他義父連一崖都不敢迎接他一掌。他想到連一崖說的,這天下內功練到極致,可以護身反擊,到時候,攻擊的力道越大,反擊就越兇猛,這樣的境界被稱為金剛不壞。
這種境界,百年難遇,當今世上,除了三大神尼之外,就沒有人能夠摸到邊了,如今讓聶天元遇到,聶天元怎么會不吃驚。
這時候玉簫郎君也收手了,感嘆說:“江湖果然待有才人出,老夫在你這般年齡的時候,還沒有你這般功力。”當然這就是玉簫郎君謙虛之詞,當初他如聶天元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名滿天下,號稱第一了,除了星月神君之外,江湖在無對手。
“這位前輩你是?”
“天元,他就是玉簫郎君。”
聶天元聽到這話,連忙行禮說:“小子莽撞,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原諒。”聽到這話,玉簫郎君笑著說:“看你們兩人,應該情投意合,是一對戀人,為什么這位姑娘會在連府呢?”
兩人臉紅的不好說什么,這時候玉簫郎君說:“老夫有句話必須說,所謂花開當折需當折。”
殷洛搖頭說:“前輩,此事暫且不提,為什么前輩能夠輕易破去我的鐵袖神判。”
“因為一般人見你衣袖攻擊過來,就會下意識的閃躲,而老夫明白,越是閃躲,越是沒有用。當然和你硬拼,也會被你神判給點中穴道,這種情況,只能施展袖里乾坤,和你比拼袖中功夫。當然這件事說來簡單,想要做到還需要苦練。”
聶天元聽到這話,有些尷尬,關于鐵袖神判,他連怎么被點穴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反擊了。
玉簫郎君看著兩人,準備找一個時間,撮合兩人,免得他們兩個和自己一樣。
想到這里,玉簫郎君說:“時間不早了,老夫就先去休息了。”說著飄然而去,剩下兩人站在那里。
聶天元詢問殷洛說:“洛妹,那件事你查探的如何了?”
殷洛搖頭說:“還是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我越來越肯定這件事是連千山搞的鬼了。”
聶天元想了想,對著殷洛說:“這件事,你或許再次去詢問若水仙子比較好,她是…她知道的消息,可比我們多很多,或許她知道連千山是不是兇手呢?”
“若水仙子?嗯,的確應該再問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