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看出了史成琪沒有掩飾的不悅,心中誹謗翻臉無情的同時,嘴上卻恭敬的說道:
“將軍,斬首一千余,俘獲七百,外加俘獲戰馬兩千,這份戰功如何?”
史成琪的眼睛一亮。
對輜重隊來說,俘獲兩千戰馬的功勞一樣不小!
他明白蕭文的意思了,不由心中暗叫:好黑心的小子,竟然想昧下一半的戰馬!
但是,這也不是不行啊!
史成琪心中激動,戰馬百兩有價無市,匈狗雖然殘暴,但馴馬之術卻是遠超武朝,武朝自產的戰馬都得百兩,匈狗所出的戰馬,普遍在一百三四十兩銀子的價位上,以一百三十里銀子算,那就是二十六萬兩銀子!
二十六萬兩?
算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史成琪不由倒吸冷氣,二十六萬兩銀子,這算是富可敵國?
邊州之地戰事不歇,自然難有富可敵國的商人,對于史成琪這樣的實授校尉、戰時將軍來說,這筆錢一樣就是富可敵國!
因此,他帶著幾分急促的呼吸,道:“我部本是餌,此戰卻重創匈狗,有此繳獲,大功一件!”
史成琪心中也是思量過了,少兩千匹戰馬的繳獲,并不會對自己已經到手的大功造成影響,可真若是昧下兩千戰馬,對自己私人來說,可就是天大的好處啊!
“大人,卑職愿意以身家擔保,以十二萬兩銀子,購買兩千戰馬。”
蕭文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意圖12萬兩銀子購馬,等于說蕭文想要四六分賬,史成琪可不認為其余軍官的封口費,需要自己出,那算下來就是自己拿了六成,蕭文再至少以一成銀子為封口費,等于自身拿了三成。
史成琪當即同意。
反正又不需要自己運送,白得12萬兩,怎么算都值啊!
對史成琪來說,開一份軍令很簡單本身就是輜重隊,一份軍令遣人攜馬過境自然不難,不過對于后患史成琪還是有些擔心,生怕被人捅到大人物們耳中。
蕭文保證不會出事,同時隱晦的表明自己有門路,見狀史成琪這才放心下來,匆匆裝模作樣視察完畢以后就折返了軍寨,當即給蕭文開出了一條帶牲畜回返押運物資的軍令。
沒錯,就是牲畜,而不是戰馬具體的運作就交給蕭文了,相信只要以銀錢開道,無數關卡都會將戰馬當做牲畜的!
蕭文拿到軍令以后心中暗喜,雖然多花了十二萬兩,但等于是拉輜重隊指揮使下水了,這一遭穩了。
“我是不是天生就有貪污、行賄的天賦?”
蕭文默默問詢自己,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嘿嘿直笑,管他貪污,這世道不整點非正規途徑,對得起上面的苛壓嗎?
“校尉,輜重隊傳訊,說…”傳令兵急切的前來匯報,負責率領兩師騎兵的“千牛軍”校尉高亭岳當即大喜起來,道:
“魚兒上鉤了?”
傳令兵搖頭,帶著幾分震驚和茫然道:“不是,輜重隊傳訊說,有匈狗暗中跟上了他們,于是他們夜襲了匈狗營寨,重創了跟隨他們的匈狗,共斬首將近一千四,俘獲七百,還繳獲將近三千匹戰馬。”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高亭岳抄在手中的大斧差點掉下去。
“輜重隊夜襲匈狗營寨,斬首一千四,俘獲七百,繳獲戰馬三千!”
“這他媽怕是再講笑話吧?就憑輜重隊的那幫民夫?”高亭岳不信,什么時候輜重隊的民夫有這般戰斗力了?
“大人,輜重隊遣來的報信兵正被林校尉留著打聽。”傳令兵忙說道。
林校尉是代州騎兵校尉,統領一師騎兵,受高亭岳節制同為校尉,還都是戰兵校尉,但來自京城的“千牛軍”校尉明顯就比邊州校尉高半階。
“我去看看。”
高亭岳策馬就往代州騎兵師處奔去。
他過去的時候,林校尉正在細細盤問前來報信的傳令兵,高亭岳忙到一邊聆聽。
林校尉盤問的非常仔細,甚至連夜襲的細節都詢問了好幾遍,但傳令兵卻對答如流,毫不猶豫的講述了夜襲的種種。
“高校尉,這怕是真的。”得出結論的林校尉苦笑不已,這邊兩個騎兵師六千精銳的鐵騎,跟在輜重隊后面吃了好幾天的風雪,沒成想還沒輪到出手,就被輜重隊給自己解決了。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我還是不信,”高亭岳嘀咕,京軍本身就對邊軍有看法,加上裝備強于邊軍,看不起邊軍是正常心理,連邊軍都看不起,更遑論是邊州的民夫了。
可就是這看不起的民夫,居然大破數千騎兵!
這讓高亭岳怎么接受?
“高校尉,輜重隊護衛戰沒嚴重,又俘獲了三千戰馬,我部應該馬上過去匯合輜重隊,三千戰馬不容有失。”林校尉說道。
他自然知道高亭岳對邊軍的輕視,但輜重隊現在已經沒了做誘餌的必要,再加上重創了匈騎,只要游蕩的匈騎沒傻,就不會輕易上鉤,還不如趁此匯合輜重隊。
高亭岳點頭,“本校尉正有此意!”
“我倒是要看看,這輜重隊究竟是不是在謊報軍功!哼,真要是謊報軍情,騙老子匯合他們,休怪老子手上的這柄大斧無情!”
林校尉看著高亭岳帶著恨意揮舞手中的大斧,羨慕人家的同時心中不以為然:
這么大的事,借輜重隊十個膽子,怕是不敢瞎報吧!
懷著一心要鑒定真偽的心思,兩師騎兵當即啟程,一路開始狂奔,趕在天黑之前就抵達了戰場。
雖然滿地大戰的痕跡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整齊碼放的尸體卻是堆積如山,數千匹精悍的馬匹,被集中在一起高亭岳用點兵之術粗粗估算一下,得,真的要將近三千戰馬。
尸首可以作假,但戰馬做不了假啊!
這下子高亭岳哪怕是在不相信,也不得不認清事實。
真的!
輜重隊,真的重創了匈騎。
“奶奶的熊,居然是真的…老子白跑一趟!”
這時候又趕到戰場的史成琪,笑瞇瞇的趕了過來:
“哎呀呀,兩位校尉疾馳百里,真是辛苦了,快快下馬,本將已經命麾下備好了熱水,諸位驍勇先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高亭岳差點翻臉:驍勇?這他媽是諷刺誰呢?
悶悶的下馬后,高亭岳拱手朝史成琪道:
“指揮使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卑職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