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鋪老板五十來歲,頭發花白。
興許是知道周德貴以往的情況,才刻意送上助攻。
看到茶客們羨慕的神色,周父有些佝僂的后背挺得筆直。
他一邊走著,一邊問道:“臭小子,你剛才給了多少?”
周游想也沒想,脫口道:“一千啊。”
周父一怔,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他知道,兒子在城里每月只有四千多工資,存不下什么錢。
為了一時的虛榮,一下子花出去一千元,實在不值得。
想到這里,他臉色一苦,開始替兒子肉疼起來。
轉過身子,就想要回到茶鋪,把錢給要回來。
周游見狀,立馬挽住父親往家里拉:“爸,回家吧,不差這錢。”
他現在身體素質堪比運動員,老人家怎么會是對手。
周父被拖著走了百米開外,有些置氣:
“臭小子,現在花錢大手大腳的,以后還怎么娶媳婦?”
“爸,真不差錢。”
見執拗不過,周游只好把浪情手表露出來:“這下該信了吧。”
“你…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周父擔憂的看向他,語重心長地勸道:“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不能做呀!”
“想哪兒去了,爸,我沒做違法的事啊。”
“那…你這…”周父仰起頭,滿臉狐疑:“該不會是…鋼絲球吧?”
周游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從哪兒知道的這個梗。
他摟住父親的肩膀,往家里帶:“不是你想的那樣,走吧,先回家吃飯,慢慢說。”
裝有中獎拍照和銀行卡的快遞,是兩天前發的,現在還沒到。
周父對于那筆兩百萬的巨款,并不知情。
“行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家里的田和地啊,遲早都是你的。到時候再娶個媳婦,我和你媽都等著抱孫子呢。”
一提到伴侶的話題,周游就覺得煩。
“哎喲,爸,別提這個成嗎?”
他的語氣不乏抱怨,但更多的,是覺得愧疚和自責。
以前沒賺到錢,也該多回家陪陪家人的。
“好,好,好。”
周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跨進敞開的大門。
大黃狗見了原地轉圈,汪汪汪的直叫喚。
周母見到兩人進門,喊道:“在外面聊什么呢,準備吃飯了。”
“好勒。”
見父親打開臥室門,周游抓起禮物盒,都提了進去。
妹妹周瑤在蜀都大學讀書,沒回來。
這次,沒給她買東西。
反正下個月要過生日了,到時候再聚也不遲。
主臥是精裝過的,鋪有白色瓷磚,比大廳里好多了。
把禮物放在地上,周游退了出來,去廚房幫忙。
他添了點柴火,隨口問道:“媽,家里什么裝的空調?”
“家電下鄉唄,還有打折補貼。不過你爸平時都舍不得開,說等你回來再用。”
周游聞言,鼻子有些微酸,看向屋外:
“天氣這么熱可別中暑了,空調該用就用,電費又不貴。”
周母一邊用菜刀把雞肉宰成小塊,一邊回應道:
“節儉了一輩子,哪兒有那么容易改的。”
周游頓了頓,什么也沒說。
忙活了一陣,差不多到五點四十分,一家人坐上飯桌。
菜肴很豐盛,回鍋肉、醬肉絲、肝腰合炒、紫菜蛋花湯什么的,都是周游愛吃的。
周母看向兒子,目露關切,頻頻給他夾菜。
還專門拿個空碗盛好湯,晾在一旁。
碗里的米飯被飯勺摁得嚴嚴實實,冒著令人安心的熱氣。
吃的差不多了,周父率先發話:“臭小子,你買的那個腦黑銀能退嗎?”
腦黑銀,是這些年流行起來的保健品。
那句‘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黑銀’的廣告詞,非常洗腦。
“買回來就是孝敬你倆的,退什么呀退。”
周游吃得撐了,放下筷子。
見飯間氣氛輕松,他清了清嗓子,準備向二老匯報:
“那個…爸,媽,有件事兒給你們說下。”
周父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吃東西講究一個細嚼慢咽。
他抬起頭,嘟囔著嘴巴:“嗯,你說。”
周游遲疑片刻,還是搬出早就想好的借口:“我…中大獎了。”
周父放下筷子,喝了口湯,瞥了他一眼:“大獎,能有多少?”
周游五指攤開。
“五萬?”
周游搖頭。
“五十萬?”
周游還是搖頭。
直到此時,周父才意識到異樣,神色有些嚴肅:“五…五百萬?”
周游生怕父親太過興奮,對身子不好。
緩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
“稅后大概有三百多萬,有幾十萬我拿來投資朋友的公司,還剩下兩百萬多。”
說這話的時候,周游避開視線,有些心虛。
面對父母說謊,莫名慌張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稍顯意外的是,二老面對這樣的喜訊,接受的很快。
有道是改革春風吹滿地,在黨的領導下,縣里有不少發家致富的十萬元戶。
百萬元戶,也不在少數。
兩三百萬不算少,也不算特別多,屬于可接受的范圍。
“這等喜事,必須得喝上一杯!”
周父心情愉悅,主動離桌,前往臥室。
過了會兒,笑嘻嘻的提了瓶白酒出來。
周母本想阻攔,想到今天這喜事,也就妥協了。
白酒度數高,老年人喝多了不好。
周游有心勸道:“爸,還是少喝點,意思幾杯就行了。”
“意思意思?那可不行!”
周父將巴掌大的酒杯倒滿,義正言辭地說道:“今天啊,一定要喝個痛快。”
周母在旁,給周游猛遞眼色。
后者會意,也不規勸,就著菜肴下酒。
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暢聊,像是久違重逢的老友。
周父抿了口白酒,臉頰因喜悅和酒精漲得通紅:
“有了這錢,應該可以在城里買套房子吧,到時候娶個…”
面對花式催婚,周游露出職業性的假笑,不想接話。
現在,就只想先把家人安頓好。
愛情這玩意兒,看緣分吧。
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急不得也求不得。
周父打了個飽嗝,知道兒子不愿提及,忙打著哈哈岔開話題:
“現在三環外的房價怎么樣了,多少錢一平米,八九千?”
周游聽了后直搖頭:“爸,那是去年的價格了,今年大概一萬二到兩萬的樣子。”
“嘖。”周父把酒滿上,一飲而盡,嘟囔道:“又漲了,真黑。”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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