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低語
赤納爾，麓南省，沙河市金惠小區。
凌晨兩點。
暗淡的月光緩緩垂落，冬季的夜晚寒風凌厲，昏暗的吊式街燈輕輕搖曳，散發出晦暗不定的黃色燈光。
一道黑影從閃爍的燈光下快速閃過，消失在了住戶密集的小區深處。
兩道人影突兀而輕盈的落在街角，就像是兩只貓兒，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信號消失了？”
兩人中窈窕的女性身影看著手中一個雷達似的顯示器疑惑的說道。
“這破玩意兒時靈時不靈的，白費我們這么多力氣。”
另一道略顯魁梧的男性身影道。
“算了，看反應應該是個低能體，也許跑出一段距離后就已經自行消散了，撤吧。”
女性身影對著顯示器搗鼓了半天，也沒有反應出現，無奈對男性身影說道。
“行吧，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異常反應是越來越多了······”
男性身影嘟囔了一聲，跟在女性身影身后，一個閃動跳躍，不見了蹤影，速度簡直不似人類。
······
翌日清晨。
金惠小區，63棟505號房。
“孟軒！！你還在睡覺！！還不快點起床上學！！”
孟軒被一聲咆哮驚醒。
轉頭看了一下鬧鐘，六點半剛過。
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攔腰，揉了揉有點發懵的眼睛，順便搓掉了眼角的眼屎，這才慢悠悠的起了床，換起了衣服。
等到迎來了老媽的第二次咆哮，孟軒才好整以暇的打開了臥室門，走出了房間。
“早餐給你放桌上了，還有生活費，老媽要出差，這幾天你自己安排，有事就打電話。”
劉婉茹一身職業裝，急急忙忙的換上了高跟鞋對孟軒說道，不等孟軒回答，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孟軒見狀聳了聳肩，一年來，這樣的日子他已經習以為常。
父親孟東起是城西機械廠的小職工，在工廠里的售后部門工作，客戶一個電話過來就得出差，東奔西跑，常年不在家。
母親劉婉茹也好不到哪去，在一家小保險公司做銷售，也是常年往外跑的類型。
唯一一個姐姐還在上大學，一年也就回家兩趟，所以孟軒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間歇性留守兒童。
孟軒搖了搖頭，打著哈欠走進了衛生間。
將牙膏擠成便便的模樣，開始上上下下的清理起口腔。
看著洗漱臺鏡中的自己。
無精打采的雙眼，因為睡眠而蓬松炸起的毛發，和滿嘴的白色泡沫，看起來頗有幾分頹廢感。
該剪頭發了，每天早上都翹起來好麻煩······
孟軒處在一種還沒完全睡醒的狀態模模糊糊的想道。
一口吐出帶著點血絲的牙膏泡沫，咕嚕咕嚕的漱了個口，用水把手打濕胡亂的壓下頭上翹起的毛發。
孟軒拿起毛巾，低下頭接水洗臉。
“孟軒······”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一個微弱的沙啞聲音，就像收音機調頻時的混亂音頻。
孟軒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被注視感。
而這種感覺的源泉是······
鏡子！！
孟軒睡意一下就被驚醒了，猛地抬起了頭。
水花飛濺，星星點點，鏡面上是一張同樣混雜著些許驚疑的年輕面孔。
看著鏡中的自己，孟軒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他對著鏡子一陣擠眉弄眼，鏡中的倒影忠實的復刻著自己的動作，沒有任何異常。
“幻覺么？”
孟軒拍了拍自己的臉，使勁搖了搖頭，覺得也許是睡眠不足使自己出現了幻覺，低下了頭，繼續洗臉。
他沒有發現的是，鏡中的倒影，此時正居高臨下，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低頭洗臉的他，嘴角慢慢彎成了莫名的弧度。
······
······
洗漱完畢，孟軒穿起了白底藍紋的寬大校服，坐在了飯桌上。
一杯熱牛奶，一個煮雞蛋，兩片烤好的吐司，旁邊還放著一支鷹牌煉奶。
煉奶瓶下，壓著一張鈔票，孟軒拿起來一看，是一張一百元。
“這一次不知道要出差幾天。”
孟軒搖了搖頭，將錢揣進了校服口袋里，打碎了雞蛋剝開，一口吞進了嘴里，慢慢咀嚼。
隨后他打開一邊的鷹牌煉奶，倒了一部分在牛奶里，又將兩片烤吐司滿滿的抹上，合在一起，咬了一口。
烤吐司的微酥焦褐感和煉奶的香醇甜膩感在味蕾上炸開，此時此刻，再嘗一口甜甜的熱牛奶，孟軒感覺從心底暖了起來。
他舒了一口氣。
新的一天，開始了。
······
······
金惠高中，高三二班。
七點沒到，還沒到正式上課的時間，班里鬧哄哄的亂成一片。
離高考還有一個學期，雖然每天都要比其他年級提前到校半個小時，但班里氣氛還沒有顯現出高考倒計時的緊張感。
“孟軒，你猜猜我昨天爆了什么？”
才剛在座位上坐下，同桌劉郁冉就神秘兮兮的伸過頭來對孟軒說道。
“菊花？”
孟軒整理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課本和試題，頭也不抬的說道。
劉郁冉聞言愣了一下，隨后回過神來。
“你大爺，小心哥先爆了你！”
劉郁冉對孟軒豎起了中指。
“我昨天打拉瓦圖的BOSS爆了飛天連斬，怎么樣？羨慕吧？”
劉郁冉牛氣哄哄的說道。
“多了本飛天連斬你也打不過我，有什么好羨慕的？”
孟軒一臉詫異的說道。
劉郁冉說的飛天連斬是時下正流行的一款游戲“魔界”中的戰士技能，商店里買不到，只能打BOOS掉，爆率不高，招式十分華麗。
價值也就那樣，大概值百來元。
孟軒看了劉郁冉一眼，這家伙黑眼圈重得像熊貓眼，一看就是昨晚通宵撿了漏，不然就他那戰力和技術，怎么可能搶的到BOSS。
“強不強是一時的事，帥不帥是一輩子的事！你懂什么！你打得過我，但是你有我帥嗎？”
劉郁冉被扎心之后惱羞成怒的吼道。
兩人的吵鬧聲吸引了周圍的同學，雖然孟軒不感興趣，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感興趣。
于是一群男生圍著劉郁冉，劉郁冉也順勢大吹牛皮，從自己怎么千辛萬苦守到的BOSS，到BOSS剩最后一絲血的時候脫下全身裝備用契約獸踹死的玄學方法，吸引了班里大批游戲愛好者羨慕的目光。
孟軒整理著自己的桌面，聽著這群年輕小伙子們熱烈的討論，忽然產生了一種淡淡的寂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