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近道則失我
“若是修為更進一步呢？”瑤瓊忽然問道。
通天道人驟然抬頭，“你是說，混元境界？”
“不錯。”瑤瓊微微頷首，“一旦到達這個境界，一切便都不一樣了。”
“過去未來，近乎永恒自在！”
“即便是道則偏頗，亦是不能撼動無暇道果絲毫。”
“到了這種境界，如何才能讓修士恒久自然，不會靈性湮滅，化為道則化身？”
通天道人怔怔不語，無當在一旁目不轉睛。
良久，通天道人才忽然一笑，“原來如此！”
“近道則失我，而修行不進則退，所以，你們以情感為依憑，在大道中銘刻自我！”
瑤瓊看向通天道人的目光充滿了贊嘆的神色，“道兄果然智慧無量！”
“哈哈哈……”通天道人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般，笑的十分暢快，“比不得你們自在心宮，居然有這種瘋狂的想法。”
“在大道中銘刻自我。”他亦是無比贊嘆，“這條路走到最后，不是我化作大道一部分，而是我就是大道，我與大道同在！”
瑤瓊輕輕一笑，“道友謬贊了，只是將自我銘刻在道則之中罷了，我們自在心宮可并沒有打算侵襲最終大道本源。”
“那又如何，真正是做到了將自己銘刻在基本的道理上，即便是沒有侵襲大道本源，依舊是了不得的境界了。”
瑤瓊道人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將一串晶瑩的項鏈拿在手中，細細看了一番后，將其遞給通天道人：“既然道友明白了這些，想來無晴道友的所作所為的緣由，道友自然也明白了。”
通天道人連忙接過項鏈，神色復雜，“知道了，當然知道了。”
“她走的乃是遺忘之路啊。”
遺忘大道的道則，如果自在心宮所指的路是正確的，憑借無晴道人殘破的本源，繼續走下去，將自身銘刻在遺忘道則上，必然會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也就是說，本源殘破的無晴道人，如果繼續修行，注定會走上忘卻一切的道路，成為真正的大道化身，真正的無情道人。
“所以她這么做，雖然有一部分緣由是斬斷無當和魔羅羅睺的白蓮因果，但自始自終，終究還是為了日后自身的道路，也是為了日后不會將我等遺忘。”
通天道人四指合攏，將項鏈收了起來。
“其實也并不是一定沒有辦法。”瑤瓊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
不想通天道人卻斷然搖頭否決：“我知道，只要她不繼續修行，繼續走下去便是。”
“但是。”他深深看了一眼瑤瓊：“我等先天神圣，若是不為求道，不為修行，只為茍延殘喘，留存于天地間，與死了有什么區別。”
“以無晴的性格，斷不會甘愿如此。”
通天道人灑然一笑：“若是她真為了我這么做，怕是我也會心中芥蒂，在心中留下羈絆。”
“而且，這樣的她，也不再是她了。”
“對，姐姐不會這般做的，她是一名追求永恒的修士。”無當聽了許久，總算是聽明白了一部分，這才出言說道。
“二位上神如今在何處？”通天道人卻是對瑤瓊問道，他同時也想請教一下西昆侖兩位上神。
“師尊他們修為早已超脫，不在劫中，故而不在地仙界中。”
瑤瓊說得有些模糊，但是通天道人何許人也，他乃是盤古三清，自然神而明之，心中明了了大半。
“不過通天道友此番前來，我亦正好有要事相說。”
瑤瓊說有要事，通天自然重視。
“不知道友有何要事？”
瑤瓊微微側身，憐愛地看著無當，“我這師妹，按師尊的說法，與道友有師徒之緣。”
“無晴道友在時，曾與我說過，日后讓無當師妹拜入道友門中，如今無晴道友轉生與否，我等也不得而知，索性先將這拜師一事定了，讓無當師妹跟隨道友修行，也算了了無晴道友一樁心愿。”
無當聽了，愣了一下，然后抬頭就見到通天道人柔和淡然的雙眸，其中似乎有一種淡淡的疏離。
她知曉，如果沒有無晴道人從中作為羈絆，以通天道人盤古三清的清貴，絕對是萬物不縈于心，淡然淡漠。
她心中隱隱一痛，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悶在胸中一般。
“也好，就讓她拜入我門下吧。”通天道人眼眸微垂，看著無當，眼中的疏離之感似乎一下子又褪去了。
“無當師妹，你意下如何？”瑤瓊聲音溫和，聽在無當耳中卻如同雷鳴一般，她猛然驚醒，看著瑤瓊關切的眼神。
轉身又對上通天道人寧靜和煦的雙眸，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但憑師姐做主。”
拜師之禮儀，只需要三拜即可。
而無當足足拜了九次，通天道人和瑤瓊也沒有阻止她。
“你入我門下，我卻沒有什么可以給你。”
他攤開手掌，掌中晶瑩剔透的項鏈流光溢彩，折射出淡淡的彩色光芒，映照在無當潔白無瑕的臉上。
“這是你姐姐所留，我便暫時將其給你，望你珍惜…”
通天道人修長的身影拖拽得長長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兒。
瑤瓊就這么看著通天道人離開，并未挽留。
“瑤瓊道友將自在心宮事務交代完畢，便讓無當來我東昆侖吧。”遠遠的，通天道人身形并未停頓，聲音緩緩傳來。
“自當如此。”瑤瓊微微頷首，看著通天道人邁步出了昆侖神宮。
她低頭看著依在她身旁的無當，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無當潔白如玉的纖手托著晶瑩剔透的項鏈，怔怔出神。
“師姐，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瑤瓊纖手輕輕撫摸著無當有些消瘦的臉龐，無奈地笑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絕美的臉上忽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師妹啊，你可知道，曾經，我可有過將老師作為道標啊。”她微微感嘆道，帶著一分追憶，一分自嘲，還有幾分無奈，以及一些感激。
“只不過，女媧娘娘主宰周天，向來剛強，在一切萌芽之始，便斬決一切。”瑤瓊苦笑中帶著感嘆道：“也有幸娘娘大度，及時指點迷津，讓我明白何為重何為輕。”
“若非如此，我怕是要蹉跎多少歲月。”
無當似乎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明眸中帶著詫異，回味了許久。
她似乎有所醒悟：“我姐姐她，不像娘娘那般…”
她似乎不知道如何形容無晴道人，亦或是不能。
“無晴道友外柔內剛，內里亦是剛強無比，通天道友和她有著十多個量劫，千億載歲月的陪伴，才有這些情感羈絆。”
“但是，這對于無晴道友來說，并非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