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琴魔
龐虎文長槍一揮，“不動如山！”
“山！山！山！”
陣型再變，充斥陣法氣場中的靈氣突然變得厚重起來。
并不是靈氣濃度增加了，而是陣中嘍啰陣型轉變帶來的靈氣屬性相合給了人這種感覺。
不動如山是孫子兵法中軍爭之道“風林火山”的其中一種兵勢。
重在防守。
配合上“神武龍驤陣”，這些嘍啰的防護能力更增一步。
看著眼前如淵渟岳峙般的陣勢，龐虎文稍稍松了口氣。
只是防守的話，八成能撐下來…吧。
長槍舉起，向前一揮，“殺！”
“殺！”
三千嘍啰的氣勢如同一座大山，緩緩向前推進，壓向高絳婷和燕小七。
高絳婷盤膝坐下，瑤琴放于雙腿之上。
雙手覆在七弦琴兩端，隨著“嗡”的一聲清響，一連串激昂高亢的琴聲再次流出。
這一次，琴聲連綿不絕，如廬山飛瀑，如大河倒懸，浩浩蕩蕩、勢如龍騰。
“秦王破陣樂！”
燕小七聽著這熟悉的樂聲，心神搖曳。
“自從三姐重傷后，就偏愛這種極具殺伐之氣的樂曲，想來是心中殺氣郁積，不得舒發，只有借琴傳聲。”想起那個傷害了三姐的人，燕小七眼中殺意彌漫，銀牙緊咬，“總有一天要把三姐身上的痛苦千百倍的加在你的身上！”
隨著高絳婷內力催動琴聲，一道道聲波向著前方陣勢沖去。
琴聲如卷地狂風，陣法又如山岳矗立。
兩相撞擊在一起，只震的那些嘍啰左搖右晃，腳步虛浮。
不過在陣法的防護下，兵線依舊穩定的朝著前方推進。
高絳婷輕哼一聲，加大內力輸出，一道道閃著粉紅色流光的劍氣從琴弦上飛出，直射向那些嘍啰。
這一次陣法的防護終于抵不過劍氣的鋒利，前陣開始出現傷亡。
高絳婷趁勢猛追，琴音一轉，節奏更加激昂，劍氣更加量大力重。
前排的嘍啰一片片倒下，后面的又繼續補上，嘍啰們的臉上開始出現驚懼的神情，但是在陣法的牽引下只能依照陣勢繼續前進。
三千人有多少數量呢？
只看數字或著遠觀的話，可能會覺得這個人數不算太大。
但是這三千人若是排成陣勢向你包圍過來，距你不過三丈之地…抬頭四顧，你就會產生敵人仿佛無窮無盡般的感覺。
若是意志不夠強大的人，估計當時心態就崩了。
高絳婷依然沉靜如水，望著眼前緩緩推進的陣勢，眼含煞氣，一波波琴音劍氣如流水般潑出。
劍氣沖入陣型之中，首當其沖的水匪立時斃命。
劍氣繼續擴散，卻被陣法氣場分散威力，無法再繼續造成大的殺傷。
宗師級的戰力并不是無敵的，哪怕面對的只是一群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普通嘍啰。
陣法的存在完美的解釋了眾志成城的含義，一個普通人面對宗師的攻擊，比螻蟻強不了多少，但是三千人共同分擔傷害，就能保全自身并相互依存。
但這些并不影響高絳婷攻擊的決心，一曲“秦王破陣樂”奏畢，“無衣”又起；“無衣”奏畢，再轉“十面埋伏”…
一曲曲殺伐戰歌被高絳婷宗師級修為和高超的琴技賦予了強大的殺傷力。
“神武龍驤陣”的陣勢推進不到兩丈距離，無鹽寨的嘍啰死傷達到了兩三百人。
“我了個…不敢去了！”
李衍目瞪口呆，看著面前接連倒地的水匪嘍啰，“這殺性也太大了，不愧是琴魔。看這樣子，是打算把這些水匪都殺光然后破陣嗎？我還以為有別的破陣方法呢！”
陣后的龐虎文也吃了一驚，他事先也沒有料到這樣的情況，這高絳婷還真狠得下心。
那些名門正派的門人弟子向來自詡俠義之輩，行事古板，不做欺凌弱小之事。
他們奉行的行俠之道一向是只誅首惡，這些搖旗吶喊、實力低下的匪眾，雖然也是水匪，卻從來不會被那些大俠放在眼里，最多是懲戒驅散。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宗師，如此殺戮弱小，就不怕心智崩毀，發狂入魔嗎？
“你要殺，就給你殺，看你能殺多少？”龐虎文露出獰笑。
若真讓高絳婷將嘍啰殺光，那七秀坊的惡名立刻就要轟傳天下了——堂堂七秀坊宗師居然倚仗實力肆意殺戮不入流的江湖人，哪怕這些被殺的江湖人實際上是水匪山賊，也足以讓七秀坊成為江湖人眼中的惡魔。
這種事情就算是那些惡人谷中的大惡人都不敢做。
這與大唐朝廷軍隊剿匪不同，七秀坊只是江湖門派，江湖事江湖了。在江湖中只認實力高低，善惡只是角色。你可以選擇為善，卻不能以善為借口大肆殺戮弱小。
“三姐！”
燕小七也發現了高絳婷的不對，她本以為高絳婷要用琴音破壞陣法氣場，瓦解陣法，然后再擊殺龐虎文。
對于一個損耗嚴重的陣法來說，這個方法是最可取的。
但是卻沒想到高絳婷采取了最為極端暴力的手段。
短短時間就殺傷了兩三百個水匪嘍啰，雖然大部分是重傷，但饒是燕小七平素也是殺伐果斷之人看的也有些膽戰心驚。
而且看高絳婷的神色，眼中殺氣愈加濃厚，大有一直殺下去的意思。
“三姐！”
看高絳婷沒有反應，燕小七又抬高了聲音。
這樣下去可不行，三姐本就心性大變，恨意郁積，若是此時任由其發泄，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抬頭狠狠看了看眼那陣后的龐虎文，她自然恨不得立即一劍殺了這個家伙，但是此時還是三姐的情況最為重要。
就先讓他多活幾天…
燕小七神念一凝，劍意突入高絳婷氣場，連綿不絕、肅殺凌厲的琴聲頓時一滯。
“小七…你？”
經此一耽擱，高絳婷情緒中斷，琴音再度變化，變成守而不攻。
轉而抬頭看向燕小七。
“三姐，既然幾個姐妹已經救出來，陣勢又一時難破，不如我們就先趕回秀坊，這個龐虎文就讓他多活幾天…我擔心坊里出事！”
高絳婷微微一笑，心知燕小七的用意。現在情緒平復，想起剛才的殺意難耐，她沒有多少意外。自從重傷之后，她的性情早已由原先的溫柔嫻靜變的對一切漠視。
除了秀坊的姐妹，她都不會在意。
敢助紂為虐，劫我秀坊姐妹，殺了又如何呢！
看著燕小七擔憂的眼神，她將心緒平復，輕輕說道，
“好~！”